看到这盒玫瑰酥的时候,洛曦心里会吃惊,是因为她一眼就看出了酥饼里有毒。而且,这酥饼还是出于朵儿之手。
当初,在边城的时候,朵儿就曾经给她和姬勇做过类似的点心。她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孩,做点心的手艺,也很精到。
洛曦想到她做点心的事情,眼前便出现了一个妩媚灿烂的小脸,她的眼神特别纯澈,说起话来,也是快言快语,给她留下一个做事侃快、干脆的深刻印象。
没想到,现在这个小女子竟然为了自己的一点私心,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而且,她就算下毒,也是这样的干脆,不管不顾。
想到此,洛曦的嘴角不觉微微翘起,露出了一抹冷笑。
她将那玫瑰酥饼拿起来,用两指夹住,灌注了能量气息之后,那玫瑰酥饼,便发出屡屡黑色的烟雾。
片刻之后,那块酥饼便在黑烟中,一点点地消失。洛曦如是反复了几次之后,将那几块酥饼全部化为了乌有,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随即走上绣墩重新进入静修的境界中。
却说姬勇在洛曦那里碰了一个软钉子之后,心情郁闷地去了朵儿那里,刚说了没几句话,便有木丁儿来禀报说,成峤他们回来了。
姬勇赶紧返回了御书房。现在,姬勇知道,瘟疫已经被丹药控制,便也不再担心会有传染之虞,更想急切了解那些被处死的官吏,留下的空缺该怎么解决。
回到御书房的时候,成峤跟铁良,还有张子敏都已经在候着了。
姬勇赶紧传旨免礼,一边书案后面落座,向着张子敏问道:“爱卿,那些私自售卖丹药的官员都处置完毕了吗?”
张子敏双手抱拳,恭敬施礼道:“臣,遵从皇上的旨意,已经将他们全部处置完毕。”
姬勇连连点头,转而看向成峤道:“成将军呢,难道你对朕没有什么话可说的吗?”
成峤赶紧施礼道:“皇上,成某离京之时,因为事出紧急,没有来得及请旨,便私自将铁良他们带出京城,还请皇上恕罪!”
姬勇唇角微微有了笑意,抬手指了指铁良道:“朕问的不是这个,朕是想说,成将军带出去四个人,现在怎么只有铁良一人回来了?曾嗣源他们去哪儿了?”
“回皇上的话!”成峤再次躬身回答。“因为这次高价售卖丹药的案件中,共有十一位地方官员被处死,导致府衙官吏缺失严重,成某跟张大人商议之后,暂时由曾嗣源他们代理地方的事物。“
姬勇眼眸中显出恍然之色,微微点头,道:“嗯,张爱卿,请你速速拟定一份地方官吏任用的名单,朕要亲自考察,重新委任。曾嗣源他们毕竟是兵部官员,朕还等着跟他们商议家国大事呢!”
“喏,臣回去就着手去做!”张子敏恭敬回答道。
姬勇这才挺了挺胸脯,说道:“行了,各位爱卿今晚就在朕这里用过晚膳再回吧!”说完,他喊来木丁儿,让他去御膳房传旨,准备摆宴。
木丁儿答应一声,赶紧匆匆跑了出去。
晚宴开始的时候,姬勇曾想到要把洛曦给叫过来。但一想到洛曦早晨那副冷淡的表情,想到她一再强调,自己要静修,心里微微纠结了一下,终于还是作罢了。
本来,他还想请母妃也到场的,但想到洛曦不在,便没了兴致,索性谁都不请,只是君臣几个在一起共进晚餐,一边详细商量了一些郡县官员的任命适宜。
因为商讨政事,几个人的便吃得很慢。到了戌时末刻的时候,一位守候在爽波殿的小太监,突然跑来,向木丁儿禀报:说是洛曦姑娘中毒了!
木丁儿吓了一跳,不敢怠慢,赶紧向皇上禀报,心里却忐忑不已。
为洛曦守门的太监,都是他亲自指派的,洛曦姑娘若当真中毒,也有个三长两短的话,他可真的事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姬勇听了木丁儿的禀报,也是吃惊不小,手里的杯盏都失手掉落到桌上。他一句话都没说,站起身,疾步跨出门外,连轿子都来不及乘坐,身形纵跃着就向爽波殿飞翔而去。
他固然是有修为的人,只是苦了那些小太监们,大声叫着皇上,撒腿狂追,也是赶不上皇帝的速度。
倒是成峤和铁良,听说洛曦中毒了,心头惊讶,紧随着皇帝的脚步,追踪而至。下一刻,姬勇已经来到了爽波殿。
他看见紧闭的朱红大门,已经完全打开了。姬勇一个箭步就冲了进去,一边大叫着:“洛曦,洛曦——”
随即,他的声音在喉咙间戛然而止。双眼直盯盯地看着桌案旁边的洛曦。
洛曦坐在绣墩之上,身子斜倚着桌案,嘴角流淌出来的紫黑色的血迹,已经干涸,似乎已经中毒很久的样子了。
他慢慢靠前,站在洛曦的身边,双手颤抖地想要摸洛曦的头,但心头强烈的恐慌,又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耳畔响起了洛曦传给他的声音:“皇上,你让闲杂人等都出去,我有话跟你说!”
姬勇微微一愣,随即便明白了什么,赶紧扭脸对众人说道:“你们都出去!”
成峤不无担心地看着姬勇道:“皇上,要不要传太医?”
“出去——”姬勇有些失态地大叫道,让成峤心头更加困惑。毕竟,皇帝还从来没有这般疾言厉色地跟自己说话。
但,皇帝的威严是不可侵犯和违背的。他还是乖乖地退了出去,站在门口,他小声告诉铁良,去通知太医院的太医们做好出诊的准备。
这里,姬勇咣当一声关上了大门,这才走进洛曦,叫道:“洛曦,你到底是怎么了?到底有什么事要告诉朕!”
洛曦见大门已经关上了,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嘴角带着血迹,这副模样,倒是让姬勇更加吃惊。
“你,怎么回事?”姬勇有些惊疑不定。“难道,你没有中毒?”
“听皇上的意思,倒是很希望洛曦毒发身亡吗?”洛曦淡淡地问道,一边抬起袍袖,抹去嘴角的血色。
“怎么会?朕只是觉得你这个玩笑开得太大,朕差点被吓死!”姬勇听出了洛曦语气里的疏离之气。自从她这次回京,她一直称呼他皇上,再也没叫过一声“蛋生哥”。
“皇上,你以为我在撒谎?”洛曦问道。
姬勇的心,猛然就是一沉,他知道洛曦个性沉稳端淑。不会轻易开这样的玩笑。姬勇还知道,一洛曦现在的修为,是不会轻易被人下毒的。
那么,就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下毒的人,已经被洛曦识破了。想到此,他不觉下意识地攥了攥拳头,沉声问道:“是谁,是谁如此大胆?”
洛曦眉间微蹙,似乎有些纠结和犹豫,道:“若我告诉你是朵儿,你会相信吗?”
“不会——”姬勇大声说道,随即还强调般地加了一句:“朵儿不会做那样的事的!她那么天真、单纯,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
洛曦微微点头,说道:“就知道你不信。本来我也不相信的。可事实就是这么残酷!”
“洛曦,我知道你不喜欢朵儿,可是你也不必这样埋汰她,大不了朕将她遣送出宫就好了嘛?”
姬勇眼底掠过一丝无奈,说道。
“皇上,你这样看我的吗?我在你的眼里就是这样的不堪和卑鄙吗?”洛曦的眼眸中有了沉痛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