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丽佩与瞿月雅在餐厅吃饭。
瞿月雅:“姆妈,阿爸呢?”姜丽佩:“今晚有应酬。”
瞿月雅:“最近阿爸不是很少出去应酬吗?”姜丽佩:“是呀,他最近心情不好。但生意总还得做呀。”瞿月雅:“还是为小娜姐姐的事吧?”姜丽佩叹口气:“是呀。你有小娜的消息吗?”
瞿月雅:“我也很想知道呀,可我怎么会有她的消息呢?况且现在我每天早出晚归地在帮殷浦江做生意。”
姜丽佩:“你别在我跟前提他!为了这个人你连姆妈都不要了,阿爸也不要了。你阿爸刚认上的阿姐也不要了!”
瞿月雅:“我不是不要了,而是我都有了,姆妈、阿爸、阿姐能跑得掉吗?现在我什么都不缺,缺的就是爱情。没有爱情的人生,那是最不完全的人生!”
公交车站。小娜跳上车,兆强也跟着上了车。小娜:“咦,兆强哥,你怎么在这?”
兆强:“你阿爸放了我两天假,特地出来玩玩,看见你上了车,我也就上来了。你去哪儿?我发现这两天,每天早上都不见你去饭店了!忙什么呢?看不到你,我就像丢了魂儿似的。”
小娜:“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爸给我安排了一项工作。”
兆强:“小娜,你一个大学生,讲话能不能文明点?什么狗屁啦,狗嘴啦,你是属狗的啊。你爸让你干啥了?”
小娜:“在干家政呢。”兆强:“当保姆?”小娜:“可以这么说吧。”
兆强不相信地说:“不会吧?你爸会让你当保姆?”小娜:“是我爸求我去做保姆的。”
崔兆强:“那我跟你去看看你怎么给人家当保姆的。”
小娜:“你不信?”崔兆强:“嗯,我在想什么人家能用你这样的保姆。”
小娜:“其实我这份家政是我爸让我去做的,而且一分钱的工钱都没有,但我愿意。”
崔兆强:“不会是在做好事吧?”
小娜:“可以说是吧。而我去帮忙的这家人还非常残酷地伤害了我爸的感情和身心。”
崔兆强:“以德报怨?听起来像是个传奇故事。”
小娜:“是啊,我们父辈当时生活的那个年代,本来就是一个创造传奇故事的年代,而且还都是些让人心酸的传奇故事……”
瞿月雅打着哈欠正要出门。
姜丽佩刚从卫生间里出来,没好气地说:“又去那个殷浦江那儿?”
瞿月雅:“是啊,今天起晚了,得赶快去!不然就赶不及浇灌我的爱情咯!”
姜丽佩:“问题是人家不爱你!”
瞿月雅:“我是在不懈地争取!有时爱情是在不断地争取中产生的。我一定要跟我所爱的人在一起。有的人说,不能跟你爱的人在一起,那就跟爱你的人在一起,这是屁话!跟你不爱的人在一起有什么意思,还不如一个人独过呢!”
姜丽佩无奈而伤心说:“反正我已管不住你了,我该表的态已表过了,我该做的也做了。我不可能把你锁在家里不让你出去,你老妈是懂得尊重人权的,但你以后别后悔就行了。”
瞿月雅:“姆妈,我上次跟你讲过的,你给我点钱吧。”
姜丽佩:“要干什么?我不能无缘无故给你钱。”
瞿月雅:“我们想买一辆运货车。现在浦江已有三个摊位了,生意都做活了,他想自己进货,这样钱就能赚得更多。”
姜丽佩:“我说了,我不干涉你,但我也不会支持你!钱,我不会给,也不许问你阿爸要!你阿爸正为小娜的事烦着呢!……”瞿月雅一嘟嘴:“小气!”走出门。
姜丽佩气恼地要推门进卧室,突然想起了什么,站在门口沉思起来。
小娜:“这家人家你跟我一起去过。”兆强:“谁家?”小娜:“殷浦江家。”
兆强好奇地跟着小娜下了车:“小娜,让我跟你一块儿去吧。”
小娜:“干吗呀?我可不是去玩的。”
兆强:“我想跟你一起去看看,要能帮上忙更好。”
小娜:“可你这两天休息啊!应该去放松一下。”
兆强:“跟你在一起我就觉得很放松啊,心里也快活多了。”
小娜:“很脏很累的。”兆强:“你不是天天在做吗?”
小娜:“我从小在牧场做惯脏活累活了。”
兆强:“我现在干的活,不也很脏很累吗?”
小娜:“不嫌弃啦?”兆强:“习惯了呗。”
小娜:“可是,你们上海人不是很瞧不起保姆吗?你不怕失身份啊?”
兆强:“你别打击一大片好不好,你不也是半个上海人吗?再说,做好事怎么会失身份?小娜,我可是认真的!”小娜:“嗬,进步了嘛。”
姜丽佩走进自己办公室。姜丽佩打电话:“人事部赵经理吗?”赵经理答:“是。夫人,有事吗?”姜丽佩:“当时你们招聘沙小娜的时候,她填的表格还在不在?”赵经理:“应该在。”姜丽佩:“表上是不是登记有联系地址?”赵经理:“当然有,要不怎么通知她。”
姜丽佩欣慰地松了口气说:“那把沙小娜填的入职表给我送来。”
小娜和兆强拐进小街。殷正银开门,把小娜和兆强迎进家里。殷正银好奇地看看兆强。
殷正银:“小娜,以后你用不着每天都来,隔上几天来一次就行了,我们会把卫生保持好的。”
小娜:“可伯母每天都得出去吸吸新鲜空气呀,这样会好得更快。”
殷正银看着兆强:“这位是?”小娜爽快地说:“他是崔兆强,姚姗梅阿姨家的儿子。”
殷正银看着兆强点头:“啊,那崔秉全是你阿爸了?你阿爸、姆妈还好吧?”
兆强:“我姆妈好着呢,可阿爸前几个月就过世了。”
殷正银吃了一惊,惋惜地说:“啊呀,是吗?你阿爸可是我们那拨知青里脑子最灵光也是最能干的人啊!怎么这么年轻就……唉,他只比我大几岁啊!”
兆强一愣,但他马上反应过来,赶紧鞠躬:“啊,爷叔好,原来您和我阿爸、姆妈认识啊!”
殷正银:“我们是同一个牧业队的,那时候你姆妈背着你和沙驼一起去放羊,我们经常碰面。你肯定记不得我了,那时你还只有一岁多。”
兆强看着这个家的简陋陈旧与贫困显然有些吃惊。
小娜:“兆强哥,你能干些什么?”兆强:“我现在啥都能干,你讲吧。”
小娜正在找抹布:“行了,你还是坐在一边看着吧,等会儿我让你干一件重活。”
殷正银已打了一盆水,端到她面前。
小娜利索地把抹布浸在水里搓了搓,然后抹桌子、凳子、柜子。不过这些家具已有些陈旧,擦过后依然是灰蒙蒙的感觉。
小娜收拾完一楼后,又去二楼收拾,拖地板、抹桌子。
崔兆强想上去帮忙,因为房间里面太局促,他帮不上什么忙,只好在楼下干着急。
小娜已经收拾好了,在楼梯口叫兆强:“好了,兆强哥,上来吧!帮我一个忙!”
兆强一边上楼一边应道:“好,做什么?”小娜:“帮我把许阿姨背下楼。”兆强:“好!”
兆强把许萝琴背下楼,小娜推过轮椅在楼梯口等着。等许萝琴坐到轮椅上,兆强已经累得满头冒汗。
许萝琴很不好意思地说:“真是麻烦你们了。”
小娜推着坐着许萝琴的轮椅沿着街道在散步,兆强在一边陪着。
许萝琴在回忆。
闪回:路口,车站。许萝琴接过殷正银抱来的婴儿跳上长途汽车。
……
殷正银家。许萝琴撒泼地同沙驼争吵。这时,许萝琴的眼里含满了感激和愧疚的泪。
风和日丽,公园满是休闲的人群。
小娜推着许萝琴的轮椅,兆强不在。许萝琴眼泪滚滚而下。小娜:“伯母,你怎么啦?”
许萝琴:“小娜,伯母太对不起你姆妈,更对不起你阿爸,也太对不起你阿哥了。现在我感到后悔。”说着捶着胸,“我所做的事有多亏心啊,可你阿爸和你还能这样对我们!……”
小娜:“伯母,别伤心,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爸说,你啥也不用想,只要好好地把病养好就行了。我爸说了,虽然我爸是我哥真正的爸,但把他找回来后,还会让他来照顾你们,还要让他叫你们阿爸姆妈的。”
许萝琴拉着小娜的手,把小娜拉到身边,搂着小娜痛哭起来。她哽咽着:“不,我不配让浦江叫我姆妈,我也不配让你们这么照顾我,我对不起你姆妈!当初你姆妈怀孕受批斗时,我也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而且还偷走了她的孩子!我知道,现在这都是报应!都是老天给我的惩罚!”
小娜劝慰她:“伯母,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爸说,你们能把我哥抚养大,还供着他读完了大学……实在太不容易了!所以,过去的那些事你就都不要太计较了。”
不远处,兆强手拿着饮料从小卖部出来,看到这个情景,赶紧跑来。兆强问:“许阿姨怎么啦?”
许萝琴拉着兆强的手:“你们在楼下打扫卫生时,正银都跟我说了,你是崔秉全和姚姗梅的儿子!在新疆牧业队的时候,我跟你姆妈也吵过架!现在想想都是我太自私……”她抹了把眼泪,“想不到,今天姚姗梅的儿子也会来帮我们。你们都能以德报怨,可我做的事……”许萝琴捶着胸,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小娜:“伯母,你的身体刚好些,这样会哭坏的!”
兆强:“是啊,阿姨,你不要这样……会伤身体的。”
殷浦江走到家门口对面的街上看着,眼里含着泪。他心里很矛盾,不知该不该进去,但进去后又会怎么样?
他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痛苦地转身走了。
兆强又背着许萝琴上了楼。
那条楼梯又窄又陡,背得兆强满头是汗。小娜很大方地笑眯眯地给兆强擦汗。兆强很感动地看着小娜,他觉得小娜长得好美啊!
小娜和兆强从殷正银家出来,殷正银热情而感激地送到门口。
殷正银:“小娜,你们吃了中午饭再走吧,兆强又是第一次来这儿。”
小娜:“不用了,我爸那儿还有事呢。”
殷正银:“兆强啊,代我们向你姆妈问好!”
沙小娜和崔兆强信步走在街上。
崔兆强感慨地对沙小娜说:“小娜,我今生遇见你,真是老天有眼。”
沙小娜:“怎么?”崔兆强:“现实给我上了一课,让我受到了一次深刻的教育!”
沙小娜扑哧一笑:“这一点都不像你说的话。”
崔兆强很认真地说:“当初,你阿爸让我这个败家子去当饭店跑堂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惨的人,倒霉透了!心想你爸怎么能这样,一点义气都不讲!可是……今天我才看到,原来还有比我们家更惨的人,也看到你阿爸是怎么去帮他曾经怨恨的人,又怎么对待你这个他最亲近的人。我终于明白你阿爸的意思了,以后,我会好好干的!”
沙小娜:“兆强哥,你明白过来就好。”
姜丽佩从车上下来,按响姚姗梅家的门铃。
姚姗梅出来开门。姜丽佩:“请问沙小娜住在这儿吗?”姚姗梅:“不,你找她有事?”
姜丽佩:“她不是在德佩建材公司工作过一段时间吗?我是德佩公司的董事,这是我的名片。”她递上名片,“有一件业务上的事要找她核实一下,因为这是她经手的,这事对我们公司来说很重要。”
姚姗梅看看名片,看看姜丽佩的装扮和气质,又看看她坐的那辆豪华轿车,知道这事恐怕不会有假。
姚姗梅:“当时她在找工作时,因为没有稳定的住所,所以填了我家的地址,她不住在我这儿了。”
姜丽佩:“那您知道她住在哪儿吗?”
姚姗梅:“要找你最好到西域小羔羊饭店去找,那是她阿爸开的饭店,她就在饭店工作。”
姜丽佩:“好,谢谢,打扰你了。你把饭店的地址告诉我好吗?”
姜丽佩坐的车在饭店门前停下,姜丽佩下车,打量着饭店。
姜丽佩走进饭店,遇见徐爱莲。
姜丽佩:“请问姑娘,沙小娜在这儿工作吗?”
徐爱莲:“在,不过她每天上午有事都要出去。”
姜丽佩暗喜地松了口气:“她什么时候回来?”
徐爱莲:“要到中午才能回来,你找她有事?”
姜丽佩:“我明天想在这儿定一桌饭。”
徐爱莲:“那你找我是一样的。”
已显得筋疲力尽的阿林又在喝酒。
殷正银走进小酒店,看到阿林又是一副醉醺醺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殷正银恼怒道:“阿林,你寻的人呢?”
阿林:“这么大一个上海,人有这么好找的啊。”
殷正银:“沙老板给你两千块钱,不是光叫你喝酒的!我只看到你喝得醉醺醺的,哪里去找过人啦!”
阿林:“殷老板,讲话要凭良心噢!整个上海的小菜场,我都快跑遍了!”
殷正银:“叫你寻人,你跑小菜场干吗?”
阿林:“殷老板,你这就不懂了。浦江跑到外面住,不会是天天去吃饭店吧?吃饭店的开销你是知道的。他哪怕找份好工作,那点工资也不够他开销的。所以他有时肯定要去菜场买点菜自己做了吃。所以我是瞎猫去碰死老鼠,说不定会碰上呢。”
殷正银长叹一口气:“你这样找,这一辈子别想找到!”
阿林:“你这能怪我吗?就是我找不到,你也只能怪你自己。你当初不要去做这种缺德事呀,就是做了,人家老爸找上门来,你就该痛痛快快把孩子还给人家呀。像沙老板这样的人,会亏待你吗?真是的。还跑到我这里来闹。坐下来,跟我一起喝口酒吧。老板,添副碗筷!”
姜丽佩脸露喜色地在看电视。瞿欧德洗好澡穿着睡衣进来。
瞿欧德:“丽佩,刚才你说有好消息告诉我,是吗?”
姜丽佩得意地说:“小娜我找到了。”
瞿欧德也喜出望外地说:“怎么样,你同她谈啦?”
姜丽佩:“他现在的阿爸在上海开了家饭店,叫西域小羔羊饭店,我去了饭店,但小娜今天出门了。明天我预订了一桌饭。”
瞿欧德有些失望地说:“她在她阿爸的饭店工作,我早知道。我现在只想能让她认我这个阿爸。”
姜丽佩笑着说:“你待我好一点,我来帮你办成这件事!”
瞿月雅开着辆运货车驰出交易市场。
瞿月雅开着运货车停在小旅馆门口。
瞿月雅敲开殷浦江住的房间的门。
瞿月雅高兴地说:“殷浦江,你看看下面。”
殷浦江把脑袋探出窗口:“怎么啦?没什么呀。”
瞿月雅:“这么大一辆新运货车你没看到?”
殷浦江:“这是怎么回事?”
瞿月雅:“从明天开始我们不是要自己去进货了吗?没有车怎么行?”
殷浦江:“这车是你买的?”
瞿月雅:“我把我的小车卖了,买的这辆运货车。”
殷浦江:“可你的那辆小车比这运货车值钱得多呀。”
瞿月雅:“那有什么!为了你,我什么都舍得!”
殷浦江被感动了:“瞿月雅,你真对我这么死心塌地吗?”
瞿月雅:“是,我可以为你去死。”
殷浦江把瞿月雅搂进了怀里:“瞿月雅,谢谢你。我谢的不是你这辆车,我谢的是你对我的这一片真心。”瞿月雅幸福得哭了……
瞿欧德、姜丽佩从小车里出来,走进饭店。
小羔羊饭店大堂。中午,顾客盈门。
小娜正在热情地迎接客人,她一看到瞿欧德和姜丽佩走进来,吃了一惊。
小娜还是迎上去:“瞿董,你们来啦?”
姜丽佩:“我听说这里新开了一家新疆风味的饭店,我昨天就来过了,预订了一间包厢。瞿董他也一直怀念新疆那段生活,也想来吃吃正宗新疆饭。”
瞿欧德看到小娜,顿时感到一种感情上的冲动:“小娜!”
因为毕竟站在眼前的是亲生父亲,小娜的心灵又感到了一种强烈的触动。
小娜对大堂里喊:“徐爱莲大姐!”
徐爱莲忙迎上来,一看是姜丽佩,忙说:“噢,你昨天预订的包厢,请跟我来,给你们安排在雪莲厅。”
瞿欧德:“小娜,你爸在吗?”小娜:“在。”
瞿欧德:“能不能请他到我们的包厢来一下,你说,我还是想再见见他。”
小娜想了想:“好吧。”
沙驼正在声音嘈杂的后堂帮着洗菜。
小娜走到沙驼跟前,贴着他耳朵喊:“爸,有人找你。”沙驼:“谁?”小娜:“瞿董。”
沙驼:“他又来这儿干吗?”小娜:“说是来吃正宗的新疆饭。”
沙驼:“知道了,肯定又是个借口。你告诉他,我洗完这些菜就去。”
小娜走进去:“瞿董,我爸等一会儿就来。”小娜说完要走。
瞿欧德:“小娜,你等一等。你爸让你在这儿做什么工作?”
小娜:“跑堂。”瞿欧德惊诧地说:“端盘子?”小娜:“是。”瞿欧德:“沙驼怎么能这样!”
小娜:“这有什么?在新疆牧场时,我爸什么活儿都让我干。他说,人的生活能力就是这样锻炼出来的。我去你们公司时,你们不是也让我干活吗?”
姜丽佩:“小娜,还是回公司吧。瞿董知道你是他亲生女儿后,他一天也不想让你离开他。”
小娜:“我不是他什么女儿,当初我还在我妈肚子里的时候,他不是已经无情地下决心要离开我们了吗?”
沙驼敲门走了进来。
瞿欧德忙站起来:“丽佩,还有小娜,你们先离开一下行吗?我想单独再同沙驼老弟谈谈。”
沙驼:“不要套近乎,我不喜好这个!”包厢里只留下沙驼与瞿欧德。
沙驼:“瞿欧德,刚才那位是你太太吧?”瞿欧德:“是。”
沙驼:“你们不是特意来吃饭吧?”瞿欧德:“没错。”
沙驼:“还有什么事?上次我们不是谈过了吗?”
瞿欧德:“沙驼,我觉得你没有权力不让我与我女儿相认。”
沙驼:“我当然没有这个权力,我怎么会有这个权力呢?但田美娜有,她有这个权力。”
瞿欧德:“可她已经死了。”
沙驼:“但她的遗嘱还有用!不是吗?虽然她已经在满腔的怨恨中凄惨地走了。如果她活着就好办了,你就可以直接同她说了,我也用不着插在这中间受罪了。”
瞿欧德:“你也觉得插在这中间是受罪?”
沙驼:“怎么会不是呢?明明知道你们是亲骨肉,但我却不允许你们相认,我也感到是一种折磨。”
瞿欧德:“你让我们相认,不是就不会有这种折磨了吗?而且我会把你看成我的大恩人。你知道,我现在很富有,我会给你很大的补偿。”
沙驼:“但让你们相认,我心里受到的折磨就会更厉害。田美娜是我心爱的妻子,我知道,她没有把她所有的爱给我,但她却把她所有的信任都给了我。她留下的遗嘱我必须遵守,我对她的承诺,我也必须做到!瞿欧德,很对不起,你的要求我无法答应。至于说到补偿,我可以告诉你,我沙驼只花我自己挣的钱!”
瞿欧德:“沙驼!”
姜丽佩对小娜:“沙小娜,你真的就那么讨厌你的亲生父亲吗?”
小娜:“就我接触到的瞿董本人,我一点都不讨厌他。他对我很好,尤其是他对我的关心和爱护确实让我很感动。”
姜丽佩感觉看到了希望:“那你为什么就不能认他呢?你不知道,你的亲阿爸现在有多痛苦、多可怜。”
小娜:“对不起,我不能认他。我一看到他,就想到我死去的姆妈有多痛苦多可怜!所以我不会认他的,因为我不想失去我现在的爸!”
雪莲厅。沙驼对瞿欧德:“好了,在这件事上,我不会让步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不是想来吃正宗的新疆饭吗?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今天你们的饭,我请客。”
瞿欧德:“沙驼,你等一等,我还想问你一件事。”沙驼:“说。”
瞿欧德:“我听说,田美娜生的是双胞胎?”沙驼:“对。”瞿欧德:“小娜还有个哥哥?”
沙驼故意加重语气:“不错。那都是你的血脉啊!可叹啊!可惜啊!可怜啊!”
瞿欧德含泪:“能不能……让我见一见?”沙驼:“有这个必要吗?”瞿欧德:“你说呢?”
沙驼:“我看不见更好,要不你心里会更受不了的。”
瞿欧德:“但我想见,沙驼,我给你下跪行吗?求求你了。”
沙驼:“瞿欧德,你用不着这样。”但又心软地长叹口气说,“你儿子,你见过的。”
瞿欧德:“我见过?”此刻他越发感到自己的猜想有可能是真的,“你那天来找殷浦江,难道他……”
沙驼:“我不能告诉你,你自己去了解吧。”瞿欧德:“谁?”
沙驼:“这我不能告诉你。但小娜告诉我,他在你们公司工作过。”
瞿欧德痛苦悔恨而又愤懑地大喊:“沙驼!”
沙驼:“你大呼小叫干什么?这就是报应!”瞿欧德晕了!
饭店大堂。沙驼把小娜叫到一边。
沙驼:“小娜,你去招待他们吧。他们的饭爸请了。”小娜:“知道了。”
沙驼:“好好招待他们。虽然我得按你妈的遗愿办事,你妈不让他认你。但他毕竟是你亲爸。你懂我的意思了吧?”小娜含着泪:“爸,我明白了。可是……”
沙驼:“没有什么可是不可是,去吧。该给你说的话我都跟你说了,明白我的意思吗?”
小娜点头:“嗯!”
沙小娜正要朝雪莲厅走去。
兆强一把拉住小娜:“小娜,我看那人好像是德佩公司的瞿董啊!”
沙小娜:“是。”崔兆强:“他还在缠你?”
小娜笑了一下:“兆强哥,可能你妈已经告诉你了,他想认我这个女儿。但我绝不会认他。今晚我爸请他吃饭。”
姜丽佩正在劝瞿欧德,瞿欧德两眼挂着泪。
姜丽佩心疼地说:“欧德,自我同你结婚以来,我还从来没看到你掉过泪。”
瞿欧德:“丽佩,你知道吗?现在我的心都要碎了。”
小娜推门进雪莲厅。
沙小娜:“瞿董,你们想吃点啥,随便点。我爸说,你们这顿饭,他请了。”
瞿欧德伤感地说:“小娜,你先坐。”沙小娜迟疑了一下,坐在对面。
瞿欧德:“小娜,你真的不能认我这个爸爸吗?”
沙小娜:“认不认,你都是我的亲爸爸,这是事实,谁也改变不了。”
瞿欧德:“是呀,那你为什么不可以叫我爸爸呢?”
沙小娜:“道理我爸都跟你讲过了。”
瞿欧德:“你也认为他讲得对吗?”
沙小娜:“我想,他忠于我妈,忠于他对我妈的承诺,这真是他崇高人格的表现,我为我有这样的爸自豪。”瞿欧德:“那你又怎么看我呢?”
沙小娜:“我说了,你是我的亲爸爸这是事实。但你抛弃了我妈,抛弃了我和我哥,背叛了你和我妈之间的感情,这点你自己也对我承认了。那你还有什么资格让我叫你爸爸呢?你不是已经丧失了做爸爸的资格吗?”
沙驼在后堂的一个角落抽着烟,徐爱莲走了过来。徐爱莲:“沙驼大哥,真是难为你了。”
沙驼:“咋?”徐爱莲:“在这世上,感情的事儿最难理。看你夹在里面两头难做人,我都心疼。”沙驼:“你懂个啥。”徐爱莲:“你还以为我是当年20岁的姑娘啊?我啥都看得明白着呢。”
瞿欧德痛苦地说:“对,你说得都对!所以这二十几年来,我一直在谴责着我自己的行为。但人生中有些事情是无法挽回的,就像我对你的母亲,无论我再怎样忏悔,都无法改变她已经逝去的事实。可是,小娜,有些事情还可以挽回,就像我与你,我可以用我余下的人生来弥补我所犯下的过错,以便求得你的原谅。”
小娜:“瞿董,你用不着要求我的原谅,因为你的行为,使我拥有了世界上最好的爸,我应该感激你才对!”瞿欧德:“小娜……”
小娜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又有些心软:“其实我的心里也很矛盾也很痛苦。当你告诉我你是怎样背叛我妈的时候,我应该痛恨你!可我看着你,只觉得怜悯和悲哀,我怎么也恨不起来。也许这就是血缘的力量……”
瞿欧德的眼睛闪着泪光,充满希望地说:“小娜……”
小娜:“可是,当我看到我现在的爸时,那些怜悯和悲哀都变得那么脆弱,那么渺小。我爸他深爱着我妈,也深爱着我。还有我的哥哥,为找我的哥哥,他第一次进上海,受尽了苦难和屈辱。现在来,又受尽了挫折与困难。但他坚韧不拔,找啊找!一直在找!为了他对我妈的爱,也为了他对我妈的承诺,他的付出太多太多,已经远远超过了你的血脉所能给我的。我不能背叛我爸,我也不可能背叛我妈,尤其是已经离开了人世的妈。所以,如果你想求得原谅,就去求我妈原谅吧,只有我妈原谅你了,我爸才会让我认你,我才有可能回到你身边。”
瞿欧德:“小娜,这是件无法做到的事。”
小娜:“那你就点菜吧,我爸让我好好招待你们。”
瞿欧德站起来:“丽佩,我们走吧,这饭我不想吃了。”
小娜:“瞿董,我爸请你吃饭,你不吃,显然是对我爸表示不满。”说着,小娜的眼圈也有些红,“瞿董,我能不能劝你一句,你只有跟我爸表示友好,事情恐怕才会朝好的方向发展,也就可能有希望。”
瞿欧德满眼溢泪,坐下:“小娜,那你就看着为我们点吧……”他感到伤感极了。
姜丽佩也在一边很同情地叹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