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正银下到一楼,阿林已进屋。阿林:“医生怎么说?”殷正银:“中风。不严重,但也不轻。”阿林:“为啥不住院啦?”殷正银:“住不起呀。医生说,可以在家好好调养,只要按时吃药就行。”阿林:“浦江呢?”殷正银:“离家出走了。”阿林大惊道:“什么?离家出走了?不回来了?”殷正银伤感地说:“不晓得啊!”
殷浦江已喝得有八分醉了。殷浦江端起杯子又猛喝了一口,凄凉地说:“我现在好孤单啊。”瞿月雅:“不是还有我吗?”殷浦江眯着醉眼:“你不是个让我可以跟你说真心话的人!”瞿月雅:“我不是,那谁是呢?”殷浦江摇摇头:“没有了,现在已经没有了。”说着,又把一小杯酒猛地灌进肚里。瞿月雅:“既然没有别的人,那你就跟我说,因为现在我是你最值得信赖的人。当然,除了你阿爸姆妈以外。”
殷浦江被触到了痛处,说:“不要提我阿爸、姆妈!”瞿月雅:“你阿爸、姆妈怎么啦?”殷浦江:“我说了,不要提他们!”
殷正银给阿林倒了杯水。殷正银:“阿林,你把我们家真的害惨了!”阿林:“浦江阿爸,你这话说得可是没有道理,怎么是我把你们家害惨了呢?是你们在遭报应呢!”
殷正银:“当时你偷听到了,就不该去告诉浦江。”
阿林:“这话你又说错了。当然,偷听是我阿林的不是。但听到了这件事,我不去告诉浦江,那我阿林就更错了。这么大的事怎么能瞒人呢?照我阿林看来,既然浦江的亲阿爸来找浦江了,你们就该原原本本地把事情告诉浦江听,把浦江还给人家亲阿爸。做人要光明磊落。”
殷正银:“阿林,你骗吃骗喝的就光明磊落吗?”
阿林:“这话你又说错了。我阿林是有耍无赖的时候,但从来没有骗人的时候。我骗吃过你大饼油条了?我是让你记账呀,你们不记,我记,你们的情我也记在心里,前些日子不都还清了?耍赖,人还可以是清白的。但骗人瞒人,人就不清白了。你们俩就是!是你们自己害惨了自己,跟我阿林没有关系!我走了,有啥要我阿林帮忙的,尽管来找我!”
殷浦江眼圈红红的:“我从来没感到有这么孤单过!我真的很想找个人说说话。”
瞿月雅:“那你就跟我说。”殷浦江:“好吧,我就跟你说。”说着泪滚了下来,“但你得给我保密,你发誓!”瞿月雅:“我发誓,我保证不告诉任何一个人。”
殷浦江:“想起来真是太可怕了,真的是太可怕了!你不知道,现在我的阿爸姆妈不是我的亲阿爸姆妈。”瞿月雅:“你是他们领养的?”
殷浦江:“是领养倒好了,光明正大,是他们从我父母身边把我偷走的!这二十几年,我一直是在认贼作父啊!”
瞿月雅惊讶地问:“有这样的事?”殷浦江:“我就是!这样的家我还能住吗?住在这样的家里,你让我不感到恐惧吗?”瞿月雅同情:“天哪!”
瞿月雅扶着已经烂醉的殷浦江,沿着小街在走。瞿月雅:“殷浦江,那你的亲生父母是谁,你知道吗?”
殷浦江含混不清地说:“我不告诉你,我不能告诉你,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说着,脚步一滑,一头栽倒在地上。瞿月雅推殷浦江:“喂,喂,这怎么办呀!”
夜上海,灯火通明。瞿月雅扶着殷浦江坐在一个街心花园的长椅上。殷浦江仰头倒在瞿月雅肩头上,瞿月雅回头看看殷浦江,眼中充满了爱、同情与怜悯。
姜丽佩神情焦虑地回到卧室。瞿欧德还在耐心地看外文报纸,他也在等。姜丽佩:“都快十二点半了,还没回来。”瞿欧德:“她没说到哪儿去吗?”姜丽佩:“没说。可以前总要打个电话回来的,今天连个电话都没有!我估计她又去找那个殷浦江了。”
瞿欧德:“不是有手机吗?打过去问问在哪儿不就行了。”姜丽佩:“她要是肯接,我会这么着急吗?”说着,拿起电话又拨了起来。
瞿月雅的小车上。座位上,手机在一闪一闪地响着。姜丽佩恼怒地放下电话:“唉,女人要对一个男人着迷了,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瞿欧德:“是吗?”姜丽佩:“我对你不就是这样吗?”瞿欧德:“那你就成全他们吧。”姜丽佩:“绝对不行!”
瞿欧德:“你真要成全他们,还不见得能成全成呢。”
姜丽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瞿欧德:“你女儿是戈壁滩烤火一头热,人家殷浦江不见得就肯就范。哪像我呀,傻乎乎的。”姜丽佩:“你傻?鬼才信!”
瞿欧德:“你等吧。我不等了,瞌睡了,明天我还有那么多业务要处理。”姜丽佩:“不是你女儿,你当然不放在心上了。不过瞿欧德,有一笔账,过两天我倒要跟你清算!”
瞿欧德:“可以的。我思想上已经做好准备了,你想什么时候算都行。”姜丽佩被激怒了,大喊:“瞿欧德,你真不是个东西!”瞿欧德翻身从床上坐起来:“怎么,现在就要开始算?”姜丽佩:“我要当着我女儿的面跟你算,让她也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
夜深了。倚靠在瞿月雅肩头的殷浦江突然趔趄着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瞿月雅:“殷浦江,你……”
猛然间殷浦江在绿化带呕吐了起来。瞿月雅慌了,赶忙来扶殷浦江:“你没事吧?”殷浦江摆摆手,又吐了一会儿,这才说:“水,我想喝水。”瞿月雅冲到附近的小超市,买了两瓶矿泉水,又冲了回来。
瞿月雅拿起一瓶矿泉水,扶起殷浦江的头给他灌水,然后又在他头上浇了点水。
殷浦江把水甩掉,似乎有点清醒了。瞿月雅长舒了口气,说:“我送你回家?”殷浦江说:“不!我不回家。”瞿月雅说:“那你住哪儿?”殷浦江说:“我在一家小旅馆包了个房间。”瞿月雅说:“在哪儿?”
一辆出租车停在一家小旅馆门前。殷浦江推开车门,仍有些摇摇晃晃地走出车来。瞿月雅扶着他说:“我送你进去吧。”殷浦江:“瞿月雅,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你回去吧,我自己能行。”殷浦江迈上人行道,正要推门进旅馆,腿一软,要不是抓住门框,又差点跌倒。
瞿月雅奔了上去,扶着他说:“还是我扶你进去吧。”殷浦江:“用不着,这里又脏又乱,光里面的气味你都受不了。”
夜虽深了,但小旅馆里依然很嘈杂。有的房间门还开着,有的房间里的客人还在喝酒,有的房间里麻将声哗哗地响。可以看出,大多都是外来人员或民工。
瞿月雅扶着殷浦江上了楼梯,她肯定不习惯这里的这种氛围,眉头紧锁着。
殷浦江在二楼楼梯口站住:“就这儿,你快回去吧。”瞿月雅是想立即走,但还是忍了忍:“我送你进屋再走吧。”二楼,殷浦江隔壁房间的门开着,有四个人正在喝酒。
瞿月雅扶着殷浦江走过去时,其中有一个大鼻子尖下巴,有些油头滑脑的年轻人看到了,学港台味儿地叫了声:“哇,好好洋气好好漂亮!”
那四个酒气熏天的人冲出屋来,围住了瞿月雅和殷浦江。
一个尖下巴的年轻人说:“喂,两位是在这儿开房间啊?不行啦,我们四个都是光棍汉啦,你们从屋里传出来的声音我们会吃不消的啦!”
另有一位方头年轻人说:“看得出你们是有钱人啦,怎么会上这么个破地方开房间啦?”
殷浦江厉声地说:“你们这是干什么?”瞿月雅:“你们再这样我要打110了!”又有一个圆脸:“打呀,我们又没有对你怎么了。”
这时有个三十几岁,人长得强壮也蛮周正的人上楼,看到此情景喊:“嘿!嘿!你们这是干什么?”尖下巴的:“噢哟,老板来了。”四个人赶忙回到自己的房间。
房间很小,一张单人床就把空间基本上挤满了。瞿月雅不忍地看看:“你就住这样的地方啊。”
殷浦江:“对你来说,当然很吃惊,但对我来说,没什么。我们家是棚户房,比这儿好不了多少。你快回去吧,刚才我还以为隔壁几个人会对你耍流氓呢,所以酒也吓醒了。你快回吧。”说着,他拉开门,送瞿月雅出去。
殷浦江刚要送瞿月雅下楼梯,对面的房门开了,那个三十几岁的老板走了出来。
老板客气地点点头说:“对不起,刚才我手下的几个人对你们无礼了。但他们几个人跟我解释说,他们只是同你们寻寻开心,并没有恶意。这是我的名片,我姓梁,梁敬辞。做水产生意的。”殷浦江把瞿月雅送出门。
殷浦江左右看看:“你的车呢?”瞿月雅:“还在我们吃面的那条街上。我也喝了点酒,不敢开车。”殷浦江:“那怎么办?”瞿月雅:“没关系,我打的回去。明天一早我再去开车。”
殷浦江看着瞿月雅,真诚而感动地说:“瞿月雅,你能这样对我,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
深夜的上海,灯光依然闪烁,但车辆和行人已相当稀少了。
瞿月雅坐在出租车里。
瞿月雅内心独白:“他被我打动了,他真的是被我打动了,我不能气馁。”她的脸上泛起一些笑意。
瞿月雅耳边又响起了瞿欧德的声音:“在当今的现实生活中,各自家庭的因素是不能不考虑的。当然,当感情冲破这种因素时,那又另当别论了。”
瞿月雅深情地在心中问:“殷浦江,你是不是对我也开始有感情了?……”
董事长办公室。人事部赵经理正在向瞿欧德汇报。赵经理:“殷浦江的父母下岗后,就摆了个大饼油条豆浆摊,生活上还是比较苦的。这两天听说他姆妈又病倒了,摊子也摆不起来了。”
瞿欧德同情地点点头:“原来是这么个情况。赵经理,这样吧,公司的规矩不能破,而且我老婆又发了话。但不要把人就这么赶出公司,人家找份工作也不容易,还是在公司里给他安排个工作吧。”
赵经理:“瞿董,你看安排在哪个部门好?”瞿欧德想了想:“外放吧。”赵经理小心地说:“云南那边刚成立了个采购组,比较缺人手……”瞿欧德想了想:“远一点也好,让他去锻炼锻炼吧。”赵经理会意地一笑:“离上海远一点,您夫人也可以心静了。那瞿董,我就这样跟他谈?”
瞿欧德一挥手,那意思是,你看着办吧。
人事部,赵经理办公室。赵经理正在同殷浦江谈话。殷浦江:“赵经理,云南我不会去的!”赵经理:“为什么?其实去那里虽然辛苦点,但薪酬要高得多了。”
殷浦江:“赵经理,不是我怕辛苦,我从小就是在一个很贫穷的家庭长大的,吃苦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是因为有件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事,所以我必须留在上海!如果你们不能让我留在上海的部门工作,我也只好离开公司了。赵经理,我也是个有自尊的人,因为某些原因,他们就把我当猴一样地耍来耍去!我真的很反感!”他猛地站起来,“如果再没别的事,那我就走了。”
赵经理:“你等等,我跟瞿董通个电话吧。”赵经理走进他的办公室,等一会儿出来:“殷浦江,瞿董请你到他的办公室去。”
董事长办公室。殷浦江在瞿欧德对面坐下。
瞿欧德:“殷浦江,本来我用不着再找你谈话,由赵经理跟你谈就行了。你同意去云南,那你就去。你要想离开公司,那也随便你。”
殷浦江也有点豁出去了,站起身:“瞿董,那天我在医院沙小娜的病房里冒犯了你,伤害了你,现在我再向你道个歉。不过你刚才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们也用不着再谈了,我走人就是了。”
小娜病房。梅洁又带着鲜花、水果和一些糕点来到病房。小娜:“外婆,你来啦。我等一下就要出院了,你还买这么多东西来,吃不完的。”
梅洁:“吃不完就带家去吃。小娜,你阿爸最近到底在忙些什么?这些天总也见不到他,还真是想他呢。”
小娜:“外婆,我阿爸是个闲不住的人。他老对我说,人活在世上就得干点事,不然白活在这世上干啥?一会儿他就会来的。”
董事长办公室。
瞿欧德耐心地说:“殷浦江,我再想找你谈一谈是有原因的。我女儿瞿月雅不是正在追你吗?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我们对你就有点那个。这你心里也清楚,我也用不着瞒你。所以我才做出那样的决定,你暂时去云南采购组工作上一段时间,以后工作还可以再调整嘛。对我公司的员工,我们还是有责任感的。”
殷浦江:“瞿董,我觉得你的做法没一点道理!瞿月雅追我,难道这是我的责任吗?你女儿有病却让我吃药!”
瞿欧德:“那你擅离职守,上班迟到这责任也要我女儿负吗?是因为你没有遵守公司的规章制度才让你离开公司的。而我是因为觉得这中间确实掺杂了一些私人因素,所以才决定把你留下,让你暂时外放一段时间。”
殷浦江很吃硬地说:“用不着了。我殷浦江离开你们公司,不见得就找不到别的工作了,现在就业的路子也多得很!”
瞿欧德:“年轻人,你的血气是不是太旺点了?作为长一辈的人,我劝你一句,遇事多冷静考虑,千万别意气用事!意气用事不会有好结果的。”殷浦江苦笑了一下:“谢谢瞿董的忠告,我告辞了。”
瞿欧德:“你等一下。既然我们把话说开了,那我们就趁机把话说透吧。在瞿月雅的事情上,你要现实点,停止跟她的往来吧。另外,还有件事我要提醒你,不用再去追沙小娜了,你不适合她。”殷浦江:“关于你女儿的事,我觉得需要现实的应该不是我吧!至于沙小娜,你知道我同她是什么关系吗?”
瞿欧德:“怎么说?”殷浦江强硬地说:“我不告诉你,但我也要警告你离沙小娜远点!以免到时候你就会吃不了兜着走!告辞了!”
瞿欧德看着殷浦江出门,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殷浦江走进财务室。尤主任:“殷浦江,怎么样?”殷浦江干脆地说:“走人!”
方玉芹幸灾乐祸地一笑:“为了一个女人,把饭碗都丢掉了,值得吗?”
殷浦江:“方玉芹,你用不着幸灾乐祸。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离了此地,不见得就没饭吃,能端饭碗的地方现在有的是!”
尤主任叹口气:“话虽这么说,但找份适合自己的工作也不容易。不过你的话也有道理,年轻人嘛,就该有这样的志气。”
瞿月雅又把车停在广场上,眼睛盯着超市的出口。
尤主任说:“方玉芹,你让惠芳给殷浦江发这个月全月的工资,这是瞿董的意思。”
瞿月雅看到殷浦江从超市走出来,忙打开车门喊:“殷浦江!你过来!”
小车里。殷浦江问瞿月雅:“你怎么知道我会到超市来?”瞿月雅:“你工作会不交接?工资会不领?”殷浦说:“我不是说了嘛,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瞿月雅:“我不是也说了嘛,没有看到结果,我不会撤退!因为你今天的这种局面,全是我一手造成的。如果我不追你,我姆妈就不会把你弄到超市来,也就不会有后面一连串的事情发生。如果我就此撒手,那我不是在玩儿你吗?我不成了女花花公子了?殷浦江,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我一直要追到你跟别的女孩子结婚为止。”
殷浦江:“瞿月雅,你要现实点,我俩不会有结果的。”瞿月雅:“那就到真没有结果的那一天再说!”
小娜的病房。沙驼匆匆走进来。小娜:“爸,你来啦。”沙驼:“我刚从饭店赶过来。咱们赶快出院,我这就去办出院手续。”小娜:“爸,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沙驼:“谁办的?”
小娜犹豫了一下,还是说:“瞿欧德,他来见我前就把出院手续给办了。”沙驼:“他人呢?”小娜:“我把他赶走了。我也跟他说了,请他别再来看我了。”
沙驼也没多想,欣慰地一笑:“小娜,回外婆那儿住吧。我现在早出晚归地忙活,都有些顾不上你了。”小娜走路虽然还有点瘸,但已没有什么障碍了。沙驼满意地点头笑笑。
小车里。瞿月雅对殷浦江:“我不会放弃你的!所以你离开公司反而更好。我知道你也不愿再在公司做,所以我也没有去求我阿爸姆妈。你以后准备做什么?”
殷浦江:“我下决心了,想自己当老板。哪怕是当个小小的老板,也比在人手下干强。我现在的阿爸姆妈摆大饼油条摊,以前的那些年,他们活得也蛮自在。”
瞿月雅笑了笑:“你也想摆大饼油条摊?”
殷浦江:“我想,大事业都是从小事业开始的。我想了好几夜,我才二十二岁,从时间上讲,我有着很大的拼搏空间。既然觉悟了,那我就该早一点着手。我知道,这条路会很长很艰难,我在思想上已做好了准备。”
瞿月雅:“殷浦江,求你一件事。”殷浦江:“什么?”瞿月雅诚恳地说:“请给我帮助你的机会,好吗?”殷浦江默然。
饭店的装修已接近竣工了,完全是新疆风格的。沙驼在自我欣赏着,感到很满意。他拍了拍手,对小张老板说:“张老板,我在这儿泡了快两个多月了,我有好几件想办的事都没办呢!现在这儿就交给你了,尽快在这个星期里收尾,大家都再卖把力,竣工后,我沙驼一定给你们发奖金!”小张老板:“沙老板,你就放心去办你的事吧。”
中午,殷浦江回到旅馆,掏钥匙准备开门。隔壁房间的房门开着,梁敬辞与尖下巴、方头两个人在房间里喝啤酒,吃中饭。梁敬辞看到殷浦江,热情地走出来。梁敬辞:“小兄弟,中饭吃了吗?”殷浦江:“还没有。”梁敬辞:“来来,过来一起吃。”殷浦江:“谢谢,我还是出去自己吃吧。”梁敬辞:“啊呀,出门在外,都是兄弟嘛,客气什么!”硬把殷浦江拉进他们屋里。
瞿月雅走进姜丽佩书房,发现姜丽佩脸色不好。
瞿月雅:“姆妈,你怎么啦?是不是又在生阿爸的气了?”姜丽佩:“月雅,今晚你不要出门,行不行?”瞿月雅:“怎么啦?”姜丽佩:“到时你就知道了。你是不是找我也有事?”瞿月雅:“是。”姜丽佩:“说。”瞿月雅坦诚地说:“姆妈,你们把殷浦江炒鱿鱼炒掉了,我心里非常难过。”姜丽佩:“是他自己违反了公司规章制度,跟你有什么关系。”
瞿月雅:“姆妈,你想想,就因为是我追求他,你才把他从公司赶到超市去的。如果他不去超市,以后的那些事就不可能发生,他仍会在公司的财务部做得好好的。这起因,不全是因为我吗?”姜丽佩:“他难道就没一点责任?好了,我不想再同你争!作为母亲,我在做一个母亲认为应该做的事。”
梁老板的房间。殷浦江、梁敬辞、尖下巴、方头四个人啤酒已经喝了十几瓶,烟灰缸里也堆满了香烟屁股。
殷浦江:“我不会在你手下当马仔的。像德佩那么大的公司我都不干了,干吗要在你手下当马仔啊。”梁敬辞:“那你想干啥?当老板?”殷浦江:“对。哪怕是当个小老板,那也是老板,自己说了算。”梁敬辞:“那好,既然我交了你这么个朋友,我就做个姿态。刚才我讲了,我在上海滩六个区的菜场里有十几个水产摊位。为了表示朋友的情谊,我让给你一个摊位,让你当老板。当然摊位的转让费我还是要咯,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对?”殷浦江思考了一下:“那让我考虑考虑。”梁敬辞说:“你今朝考虑好,明朝我就带你去看摊位。”
小娜推门进来:“爸。”沙驼:“不在家休息,跑来干吗?”小娜:“爸,有件事你不会赖吧?”沙驼:“什么事?爸答应过你的事什么时候赖过?”小娜:“让我去看我哥的事呀。”
沙驼理解地说:“明天一早跟爸去,但只能偷偷地看一眼。这事我同你哥现在的爸妈还没协商好呢,你要掺和在里面,我怕会节外生枝。”小娜:“行,只要看一眼就行。看我哥到底长得咋样,很帅吗?”沙驼笑:“帅呆了!”
沙驼领着小娜来到小街上,各种早点摊子前生意依旧红火。沙驼和小娜走到殷正银家门前,门紧闭着,显得冷冷清清。沙驼问边上卖糍饭团的摊主:“老板,殷老板家怎么今天没出摊呀?”
糍饭团老板:“歇摊子已经好些天了。”沙驼:“怎么回事?”糍饭团老板:“具体情况不大晓得。听说儿子离家出走了,老板娘中风瘫在床上了。”沙驼听了,对小娜说:“你在这儿等我。”急忙上去敲门。
餐厅里,只有瞿月雅和姜丽佩在,两人吃着早餐。
瞿月雅:“姆妈,我希望你能不能有点做人的同情心?”姜丽佩虎着脸:“怎么讲?”瞿月雅:“姆妈,从表面上看,殷浦江长得很帅,很自信,也蛮有气质。但他的身世是很苦的。”姜丽佩冷笑一声:“阿爸、姆妈摆大饼油条摊,当然好不到哪里去。”
瞿月雅:“那不是他的亲生阿爸姆妈,他是被他现在的阿爸姆妈偷来的孩子。”姜丽佩:“那他的亲生父母呢?”瞿月雅:“不知道。他现在只知道他是被偷来的,因此他离开了他现在那个家。他说,再住在那个家里,他感到很可怕,很恐怖,他现在是无家可归了。”
姜丽佩想了想叹了口气:“那倒是蛮令人同情的。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你这样追他,不是在爱他而是在害他。你看看,这不是……”瞿月雅:“所以姆妈,我想帮帮他。”姜丽佩:“怎么帮?”瞿月雅:“不知道。”姜丽佩:“你都不知道,那叫我怎么办?难道再让他回公司来?那怎么可能?我们自己定的公司规矩,我们自己去破坏!这个公司我们还怎么经营下去?”
瞿月雅:“好了,姆妈,你叫他回来,他也不见得会回来。他如果连这点自尊心也没有,我早就放弃他了!好吧,姆妈,晚上我不出去。但当我有事求你的时候,你得帮我。”
姜丽佩:“殷浦江的事再说。但今天你必须跟姆妈站在一起!”
殷正银忙开门,看到是沙驼。殷正银:“噢,沙驼啊。”沙驼:“怎么回事?家里出事了?”殷正银长叹了口气:“都是你给闹的。你要不来要你的儿子,我们家不是什么事都不会有吗?”
沙驼:“殷正银,你这话说得好没有道理!要是你的儿子被我抱走了,你来不来要?”殷正银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