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安冥从营帐离开时,记挂着自己的事情,看到一旁吐得不行的凌琅,也没心思照顾,只是吩咐人,让人给凌琅送了些水过来。
吐过之后,凌琅的面色有些苍白,不过好在舒服了不少,又有人送了热水过来,凌琅漱了漱口,又洁面清醒了一下,整个人舒坦了不少,凌琅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孟秦这个时候还没出来,凌琅想了想,还是进了营帐。
只要不去看那东西就好了,盖上盒子就没事了,凌琅这样想着,事先捂住了鼻子,进了营帐。不过等进了营帐之后,凌琅还是顿了顿步子,做了好大一番心理建设之后,才敢继续往前走。
孟秦正在检查傅耘的尸首,刘军医在一旁给孟秦打下手。凌琅进来,孟秦察觉到了,不过没心思搭理,只是手下却顺手盒上了盒子,放到了另一边。
凌琅过去时,发现那个盒子已经不在了,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随后也静下心来,看孟秦尸检。
死者双眼睁大,死前似乎遇上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口眼鼻舌中皆无异样,死因乃是中毒。
中毒,还是中毒。
孟秦又检查了尸体的下半身,尸体身上,除下半身被切伤口外,没有明显伤痕,经孟秦查看,下半身伤口处已经被处理,且敷了一些止血的草药,伤口处还留有一些草药的痕迹。
孟秦将这些草药刮了下来,放到一旁,待会会劳烦刘军医再次进行验证。
从尸体的情况来看,依据尸斑、尸僵来看,尸体还未完全僵硬,尸首体温也未完全冰冷,据估计,死者死亡不超过一个时辰,眼下是戌时三刻,也就是说,傅耘的遇害时间应该是酉时三刻之后的这段时间内。
检查完尸体之后,孟秦又检查了一遍案发现场。营帐中已经完全被布置成了一个灵堂的模样,先前没有仔细看,等细细打量的时候,发现在营帐的正前方还立了一个木牌,木牌前面甚至已经放了一些贡品,不过这些贡品都已经腐烂,或者是被虫子咬过,瞧着根本不是能吃的东西。除此之外,一旁还有个火盆,火盆中似乎有焚烧过的痕迹,火盆里还留着一些黑色的残渣。
孟秦半蹲下身,拿了一根木头,挑了挑火盆中的黑灰。
凶手应该烧的很匆忙,孟秦在火盆里发现了一些还未完全烧干净的布料,看布料的材质不错,若是孟秦没有记错的话,今日见傅耘时,傅耘身着常服,而衣服的颜色似乎就是火盆中这块布料的颜色。也就是说,凶手很有可能是将傅耘身上的衣服给烧了。
是想要毁灭证据吗?
除此之外,纵观整个营帐,并未发现任何的打斗痕迹。傅耘乃是中毒而死,孟秦又让刘军医检查了营帐内的吃食茶点,但都没有查出任何毒素。不过,想来凶手能够将营帐布置成灵堂,也足以有机会,将带毒的东西毁尸灭迹了。
凌琅站在营帐内,看着孟秦走来走去的,她这会心里也有些疑惑,望着傅耘的尸首,蹙了蹙眉,又松开了手,嗅了嗅营帐内的味道。味道一下子刺激入鼻,凌琅又可以去嗅,一下子觉得脑袋有些晕晕的,忙又伸手捂住了鼻子,只是,刚才那一闻,凌琅心里越发疑惑了。
孟秦转了一圈营帐之后,就带着凌琅离开了主营帐,然后将先前守主营帐的那几个将士一一叫过来问话。
在酉时三刻到戌时三刻这段时间内,有谁见过傅耘,进过营帐,最后进去的是谁,又待了多久。
据守门将士所说,大约是在酉时二刻,火头军进过营帐,取走了碗筷,在账内待的不久,火头军没有那个时间动手,据火头军所说,当时,营帐中还一切正常,并无异样。之后,就再并未有人进过主营帐。
孟秦蹙眉。
在酉时三刻到戌时三刻这段时间内,准确来说,应该是酉时三刻过去不久,酉时四刻左右,傅耘曾经外出,大抵是一炷香的时辰,傅耘回来,在营帐内待了一会,大抵是在酉时七刻,随后曾经屏退过守在营帐外的将士,让他们在一炷香之后再过来。再之后,傅耘就一直待在营帐内,并未离开过,营帐内也没有任何动静。
直到不久前,有人得了急报来求见傅耘,这才发现傅耘已经遇害,而营帐内也已经被布置成了灵堂的模样。从守门将士的话来推算,最后看到傅耘的时辰大概是在酉时七刻左右。
守门将士大概是在酉时七刻时离开,在戌时一刻时,回到主营帐,之后就没有动静,直到戌时三刻,傅耘的尸首被发现。
从眼下看来,傅耘应该是在将守将屏退后的这一炷香时辰内遇害,这个时候,主营帐这边并没有人,只有傅耘,凶手的确有这个机会动手,可是将整个营帐布置成一个灵堂,一炷香的时辰,怕是有些短了。而且,凶手要在酉时七刻就下手,杀害傅耘,再将营帐布置成灵堂,一炷香时辰,凶手是如何办到?若是凶手不是一个人,而是很多人呢?
不,不可能,纵然傅耘屏退了守门的几个将士,军营中还有那么多将士,巡逻将士,还有一些将士,虽然被傅耘屏退,可一段距离外,仍旧有人,凶手自己一个人潜过来有可能,二三个人也并非不能,但是一群人绝对不可能会毫无察觉,就算是三个人,一炷香的时辰也短了点。而且他们还要将那么多东西搬进营帐。他们是怎么避开眼目做的这些事?
而且,傅耘为什么要屏退自己的将士?他本来想做什么?他和凶手认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凶手又是如何对傅耘下毒,是在吃食上下了毒吗?那凶手又是如何确定傅耘能够在那个时间段用下他下了毒的东西?这一切,杂乱无章,根本就无从梳理。
根据目前所知,孟秦猜测,凶手很有可能和傅耘相识,傅耘屏退将士,就是为了和凶手见面,而在和凶手碰面时,两人一起用过东西,可能是茶水,也有可能是酒,傅耘的口中并没有什么残渣,当时应该没有用过什么茶点,那么很有可能是在喝的东西上下了毒,凶手在傅耘所喝的东西中下了毒,将傅耘毒害,之后布置成灵堂,可是一炷香,凶手是如何快速办到的?
还有,凶手的杀人目的是什么?是因为当年傅耘的包庇吗?可虽说都是中毒,凶手对傅耘的仇恨程度,俨然高于了其他四人,难道说,这并非是一件案子?只不过是有人借机向傅耘下手?有可能,但也同样是一个凶手所为,这一点,眼下都不好断定。
这件案子,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孟秦心中充满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