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秦既然答应了让凌琅同行,自然要做好万全准备。
孟秦平日里出行并不在意,可眼下有了个凌琅之后,便就开始讲究起来了。好在孟秦这些年来,也做些生意,于筹又是个精明的生意人,这些年赚了不少,是而,孟秦当即就吩咐人下去,备了一辆新马车,不止大,里面更是应有尽有,马车里铺满了狐狸毛制成的毯子,又特意打造了一个格子小柜,柜子里放满了吃食。
怕凌琅路上累,又准备了些细毯子,连无聊时可以看的话本子都备下了。不止如此,秦牧在孟家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凌琅见秦牧在芝兰镇的时候练过剑,知晓这个秦牧是练家子,功夫不错,不过比凌琅要差一些,但也绝对是数一数二的高手,然而这位高手,成了马夫,只为了一路上能够安稳,让凌琅坐马车都能生出一丝如履平地的感觉。
秦牧也不在意,那日从芝兰镇回来,就是他赶的车,一回生二回熟罢了。
陈封也没闲着,凌琅的嗅觉过人,这对凌琅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原本的那个香囊,也在逃命时用掉了,之后又是下水又是跑路的,凌琅的嗅觉早就受不了,只是那个时候也没心思顾及,虽说是忍过来了,但是凌琅可是难受了好几日,好在那几日本来就卧躺着,倒也没生出什么事来。不过,那个时候陈封就已经在研制一些能够治凌琅嗅觉的药了。
这药自然不是让凌琅的嗅觉恢复得跟常人一样,毕竟凌琅的嗅觉能做不少事,陈封要做的,便是让凌琅能够在闻到味道的同时,降低她对味道的那种反感度,减轻她在各种味道刺激下的痛苦。陈封的医术的确高明,研究了几日,也算是有了些成果,不过还不是最完善的,算是个半成品,但是凌琅既然要跟着孟秦去,尸首上难免有味道,国安寺里也是清一色的香火味,陈封便被孟秦压着,连夜又忙碌了一宿,做了些小改动,虽然不是尽善尽美,不过也算是拿出了些东西。
陈封给凌琅准备了一只香囊,香囊里装的是他新研制出来的草药,还有一对耳环。耳环用了特制的药材浸泡,这东西也是陈封刚研究出来的,也不知道效果。香囊带着腰上,散发的味道离凌琅的鼻子远了些,陈封原本想的是直接在凌琅的鼻子里带个孔会更好一些,不过想到凌琅以后可能是他家夫人,就默默地改了主意。最后折中,选了耳环,只是效果如何,陈封自个也是不知晓的。不过姑娘家嘛,耳环自然是要戴的,而且陈封只负责配药,耳环是孟秦找来的,又贵又好看,就算没有效果,凌琅带着也合适。
凌琅一路上就在摆弄着香囊,时不时地又去摸摸自己的耳环,倒是原本准备的话本子,一个都没用上。
见凌琅这副新鲜的模样,孟秦哭笑不得,不过还是问道:“感觉这次的香囊效果如何?”
凌琅偏头想了想,说:“香味挺好闻的。”至于其他,凌琅也说不出来了,日常生活的味道她已经习惯,而且为了照顾凌琅,这马车里连熏香都没点,只有一些吃食的味道,旁的大抵就是孟秦身上散出来的味道,她哪里会有什么不适,这会问她效果,当真是多次一举了。
孟秦显然也意识到了,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倒是没再说了。
马车直接去了锦衣卫司。
国安寺在郊外,一来一回要花费不少时辰,尸首总是要看的,孟秦便就同季安冥约好,他和凌琅先过来,先看看费临的尸首,然后再一块去国安寺。
因为费临的凶案被季安冥接手,是而,费临的尸首也被安置在锦衣卫这边。
季安冥早就已经吩咐下去,他虽未亲自来接,不过倒是叫了韩鸣在门口候着,等接到人了,就直接往安置费临尸首的地方行去。
锦衣卫里自然是出过不少尸体,但那都在密牢,还真找不出和官府一样的停尸房来,是而只能找出一间空屋子,来安置费临的尸首。是而,屋子里的味道不大,至少要比官府和亦庄好上许多。
不过,费临的尸首已经安分了有些时日,这屋子里难免染了味,孟秦等人无碍,对于凌琅,总是有影响的。是而,孟秦一进屋,就转头望向凌琅,凌琅倒是没有像往日那般难受,只是稍稍蹙了蹙眉。
“可还好?”孟秦问。
凌琅摇了摇头,说:“能闻到味,但是好像不怎么难受。”说着,凌琅又露出个笑来,说:“陈大夫可真厉害。”
孟秦原本是在欢喜这草药对凌琅有用,可听到后面一句话,面色便微微冷了些,不过也不敢对凌琅说什么,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后就带着凌琅往里走。
自凶案发生以来,到孟秦亲眼看到费临的尸首,已经过了七日。尸身腐化已经有些严重,远些还好,等近了,味道也就越来越重。凌琅原先还面色轻松,这会面色倒是沉了不少。味道太难闻了,不过,除了这点感受之外,倒是没有想要吐的感觉,一开始有些头晕,但是等挨过了那个劲之后,倒是没什么不妥。
孟秦随意地翻了一下先前几个仵作留下的验尸笔记,季安冥做事谨慎小心,找了好几个仵作,几人的验尸笔记也都大同小异,死亡时辰推断都是在费临留宿国安寺的子时时分,以及死因都是中毒而死,不过其中大多都是写了费临乃是中虫毒而死,唯有一人,用上了疑似二字。
死亡时辰应当是没有问题,验毒也都已经查过,约莫着不会出错,不过孟秦还是再次验了一遍。费临是中毒而死,这一点几乎已经可以肯定了。
尸首的情况,孟秦其实已经了解了七七八八,季安冥先前都说得清楚,一番观察下来,也的确如此,不过,先前或许还不确定,等看了尸首的情况,孟秦已经可以断定,费临中的并非虫毒,而是鼠莽草毒。
不止如此,孟秦还在尸首的身上发现了一点东西。
仵作的验尸笔记,没有一人提到,但是,在费临的尸首上的确出现了两个指印,就在费临的脸颊旁,抵在下巴附近。
指印很浅,若不仔细去看,的确不会发现,一个是在左半边脸,一个是在右半边脸,左边的要稍稍高于右边的一些,右边的也要更浅一些,几乎是看不到了。
孟秦伸手,对了一下指印,大概能看出,应该是有人伸手扼住了费临的下巴,应当是强制喂药时留下的痕迹。凶手虽然用了力,不过并未留下太过明显的痕迹,唯有左边,应当是大拇指,用力深些,留下了一个浅的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