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正和二夫人打嘴皮子官司呢,压根不知道自己已经叫老太爷和大爷恨上了。
这也是为什么木犀走的时候没遇着二夫人的原因,大房的小姐少爷和二房的小姐少爷在外头吵成一堆,二夫人怕自家孩子吃亏,这才赶了过去。
等到再请了大夫人过来,愈加互不相让。等管事的亲自来请,两位夫人还当是国公爷要解决孙儿之间的纠纷,各自带了孩子,准备好好评评理。
等大夫人挟枪带棍,口口声声二房不该和大房攀比,自知是庶子一房,就该知道不比大房高贵。闹出来现在这样,全是二弟妹不懂教孩子之故。
二夫人抱着儿子默默流泪,“贱妾自知比不上长房,大嫂大哥都是高贵人,我们也不敢去比。可霖儿也是老太爷的亲孙子,被不成器的爹娘拖累,被人打了连躲都是错的吗?”
国公爷一拍桌子,怒道:“看看你的好媳妇,当真是做的好事,当我死了吗?”
大夫人还当公爹在帮她,喜孜孜上前一步,“就是,连长嫂都敢顶撞,真是反了天了。”连大爷在一边连连给她使眼色都没看到,一心想灭掉二房的威风。
“啪。”响亮的一巴掌,是国公爷挥出来的,没有挥在别人脸上,正正挥到大儿子杨风的脸上。
所有人都惊呆了,连最不知事的孩子都被吓的眼泪倒流了回去。
公爹不可能去打儿媳妇,但是自己儿子总能打吧。
杨风一回头就怒道:“你是怎么管的家,木香师是爹的救命恩人,你不说以礼相待,还将人家赶了出去,你是不将爹放在眼里吗?我们杨家怎么找了个你这样的儿媳妇。”
什,什么,大夫人整个人都呆住了。她压根没有反应过来,不是在说孩子的事吗,怎么一转头变成了木犀的事。
二夫人也刚知道这件事,这种气氛下不敢张嘴,只得抛了眼色给二老爷。二老爷给她一个稍安勿燥的眼色,她才安静下来,紧紧搂住自己的儿子,抿紧了嘴冷冷看着大嫂。
大夫人张了嘴下意识便喊冤,“哪里是妾身赶了她,明明是当贵客供起来,我自家侄女都是几个人住一个院子,偏给了她一个人一个院子。这可冤死妾身了,干脆一头撞死来的清净。”
大叫撞天屈,就是不承认木犀是她赶走的。
“现在再计较木香师是怎么走的,未免无趣。倒不如先寻了木香师来说话,要紧的还是上头的事。”杨季毕竟是男人,虽然不忿大嫂,但还是以正事为重。
“是是是,儿子立刻派人去追。”杨风头点的如同啄米一般,这些日子二弟的崛起,倒他猛然惊觉。在家里小打小闹,简直就是幼稚。讨好今上和太后娘娘才是正经差事,至于二弟,既然他有这个本事,倒不好交好。
“等你们想起来去追,黄花菜都歇了。”国公爷冷哼,他早派了人去追,看看时间也该回来了。
梅青黛坐着马车,好奇的问道:“别庄外头租到的?”
“对,悦儿一出门就看到他们在揽生意。是早上送了人过来,不想空着跑回去呢,省了一半车钱,合算的很。”悦儿叽叽喳喳,不时说笑几句,又撩开车帘去看外头的景色。
“还没到地方吗,你们家主子鬼鬼崇崇,约是见不得人吧。”马车又行了一段路,梅青黛忽然撩开车帘子,冲着前头赶车的车夫说道。
悦儿差点被一口点心噎死,他们上了黑车吗?
车夫非但没有停下马车,反而催着马儿跑的更快了,洪亮的嗓门也跟着响了起来,“很快就到了。”
一点也没有因为计划被识破的难堪,反而直接承认了他们的目的。
“如今当贼也这么明火执仗了吗?”悦儿好容易吞下点心,拍着胸口道。
“许是流行吧。”梅青黛漫不经心,倒把赶车的人吓的差点没一头跌下去,这女子,还真是胆大。
“梅园,这里有一处梅园。”悦儿远远看着,指了一片梅林,十分感慨。京城里,听说已经找不着一颗梅树了。偏他们小姐,最喜欢红梅。
马车停下来,悦儿跳下车一看,车夫早就没了影子。一个穿着墨色锦袍的男人,身长如玉眉目淡然,仅仅是站在那儿,就是一道风景。而且这个男人,她认识。
“你……”
“你留下。”
悦儿下意识就要应是,等男人跳上车,她才反应过来,她又不是他的丫头。当下就要发作,还是小姐从车里递了音出来,“悦儿留在外头看看景吧。”
“你请我来看这片梅林?”梅青黛撩开了车帘,正好将外头的梅林看个清楚。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华少枫一直以为自己很明白。
一个继承了高明医术的少女,怀着对古家的恶意,也许来自师门的叮嘱,也许来自自己受过的打压,总之,她决定用自己的技艺将古家踩到脚底下。
这条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的这张网从王大人开始,再到国公府,剑指的是当今皇上的后宫无子之症。医圣都无解的症状,她若是解了,岂不是名满天下。谁还敢只捧着古家不放,少不得能让她占据一席之地。
可这条线太明显,他反而不敢相信了。
“康王这话问的真好笑,如果你无欲无求,又怎么会殚精竭虑去管我的目的。你的目的是什么,你自己又清楚吗?”梅青黛的眼落到了他的脸上。
当初的少年已经长大了,继承了华家人的美貌。这张脸,比当初的华少卿犹过三分,当得起倾城天下。
“也对,是我僭越了。姑娘可否应我一个请求,改日古家的脸皮被你踩到脚下时,也容我围观一二。定能让某开颜许久,说不定,连饭都能多吃两碗。”
“脸皮算什么,他们本来就没有这玩意儿。我从来不玩家家酒,小孩子才讲脸皮,大人只谈生死。”
华少枫一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伤感起来。半天才悠悠道:“你一定不知道,曾经有一个人,说起话来,和你一样。仿佛再大的事落到她的手上,也能被她轻轻巧巧化解成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