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霍不与同许争拳来脚往打得天翻地覆,冷天奴惊了:
这两位怎就打了起来?
许争内力深厚身手了得,连冷天奴都不敢小觑,可如今他对上的是霍不与,虽说霍不与的身手同许争相较不分伯仲,然霍不与会用毒啊,生怕他一怒之下悄无声的毒死许争,忙大喝一声“住手!”冷天奴凌空而起,落地时已生生拦在了两打斗正酣的人中间。
“天奴?”许争眼睛一亮,忙收了铁拳。
皎皎夜色下,两眼珠子锃亮的霍不与盯着冷天奴的脸瞧,末了,颇为失望的撇了撇嘴,似对冷天奴说,又似自言自语:“竟没被挠花了脸,真真是无趣!”
冷天奴意会,禁不住磨了磨牙:他都险些被芳儿误会嫌弃脏了,这家伙还在这儿嫌事不够大是吧?
“争叔叔,发生什么事了?”没搭理霍不与,冷天奴看向许争。
宛若刀剑入鞘,一脸平静,气息平和的许争深深看了眼霍不与,道:“霍公子看上了主子的破军鞭,欲强抢了去。”
嗯,这倒还真是霍不与能干出来的事儿!
可他怎就突然瞧上了破军鞭?
其实冷天奴早就看见一个精瘦干练的青衣小厮手中捧着的滴血破军鞭,亦嗅到空气中残留的淡淡血腥气,却不知又是哪个挨了破军鞭?
“霍大哥,”冷天奴看向霍不与,不紧不慢道,“君子不夺人所爱,破军鞭非泛泛之物,从不离我爹左右,可这鞭子若霍大哥当真喜欢的紧,不若就拿那盆‘睡婴’来换,想来,我爹是会同意的,便是我爹不同意,我也定会帮霍大哥你游说一二。”
睡婴?
霍不与手中竟然有居赤阳毒之首的“睡婴”!
许争目光微闪,面上却不动声色,似不知这睡婴为何物。
闻听冷天奴所言,霍不与不由眯了眯眼,一抹危险色显现,斜长眼角微挑,勾起凉凉笑意:“呵呵,一条破鞭子就想换本公子手中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睡婴’,你……”
冷天奴微微一笑,出声打断:“既然霍大哥瞧不上这破鞭子,那便罢了,争叔叔,夜已深,您去休息吧。”
手捧破军鞭的青衣小厮步履稳健的跟上许争,一队巡视驻地兼顾着看热闹的突厥兵也在霍不与有如实质的眼刀下撤了。
“霍大哥,你既瞧不上破军鞭为何定要强抢?”迎着霍不与的眼刀,冷天奴似全无所觉,不解道。
霍不与又呵笑一声,懒懒的瞥他一眼,说了实话:
“本公子就是瞧他许争不顺眼,找个由头和他打上一架罢了。”
“这塞外风沙大,白日里忽就干燥气闷的很,赵嬷嬷做的翠玉凉糕甚合本公子胃口,可他许争一脚踹得赵嬷嬷吐血下不了地,莫说赵嬷嬷做的那些美味佳肴,便是一口翠玉凉糕都害得本公子吃不上了,本公子如何能不气?”
闻听许争踹得赵嬷嬷吐血,冷天奴一怔,旋即若有所思。
“今夜我睡不着出来溜达,又瞧见许争挥着那根破军鞭抽个叫什么夜鹰的家伙,天奴,你也曾吃过破军鞭的苦头,索性我就抢了过来将它毁掉,呵呵,可你倒好,不识好人心。”
争叔叔竟然鞭抽夜鹰?
冷天奴惊诧:
夜鹰是父亲一手栽培起来的贴身暗卫头儿之一,能下令处置他的,也只有父亲。
父亲行事残酷严苛,有功当奖,有罪不饶,却是不知夜鹰犯了什么事,竟会被父亲下令以破军鞭鞭笞,不过由许争执鞭,总好过它人动手。
抬头看,远处,父亲冷潇雨所住的毡房有灯光从开着缝的毡窗透了出来,显然,父亲尚未入睡,满怀心事的冷天奴想去找父亲,可抬起脚,却有如千斤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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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毡房里,一大清早就被外面又蹦又跳,又喊又叫的萨满们吵醒了的凝佳猛的坐起身,她呆怔了片刻,抹了把额头沁出的汗,只觉脑袋沉沉的,梦中的场景怎么都抓不住,可心情却无端的沉浸在焦灼、恐惧、悲伤、兴奋、欢喜的起伏中,恍惚依稀间,似乎又看见了那只拎着头小野猪的手伸向个小小的红衣小女孩儿……”
正趴在她脚下的血眼紫貂“小懒子”懒懒的抬头,一对儿似鲜血涌动的血红眼珠子瞅瞅一脸郁闷色的凝佳,而后又低了脑袋,将脑袋搭在两前爪上,又是一副无精打采状。
“小懒子”那夜被冷潇雨隔空弹指,以气击中了脑袋瓜子,还没看清什么状况呢,莫名其妙的被打昏,再醒来已窝在了酒醉睡的正酣的主人霍不与怀中,之后,就被主人送到这里……
一根白嫩的长指忽就戳向正在思考貂生的“小懒子”的紫色鼻子头上,最是柔软又敏感的鼻子头儿被戳的小懒子怒,猛抬头,怒瞪赤红血眼,吡了吡似是滴血的血红獠牙:
“咯咯咯——”不准戳我鼻子!
“小懒子,你是不是也被他们吵得睡不着啊?”凝佳又戳了戳它湿漉漉的小鼻头,觉得手感不错。
小懒子浑身毛皮乍,猛起身,躬身呈攻击状,又吡吡血红獠牙,尖声利吼:
“咯咯咯咯咯——” 你再敢戳一下试试,信不信我咬死你!
“是是是,我知道你很生气,我也是!”湿漉漉的小鼻头儿又被柔软的指腹连戳三下,凝佳边戳边叹气道,“我也被他们吵得睡不着想揍人,可不行啊,这些萨满还有用,玷厥哥哥说,他会以我生了病中了邪为借口,尽快将我送走,哥哥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很难看,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咳,小懒子,我要是走了,以后还能看见汉家小子和霍大哥吗?”
“咯咯咯咯咯咯咯——”都叫你不要戳了你还戳,你怎这么笨,都听不懂我的话,一点不如我主人和冷天奴聪明!
“咯咯咯咯——”算了,看在我主人的面子上,我懒的跟你计较了。
被戳的没了脾气的小懒子收回獠牙,默默的转了个身,将屁股对准凝佳。
“小懒子,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我好像忘记了一些很重要的事,如果这次离开王庭,我就再也记不起这些重要的事了,”凝佳也趴下了身,一手撑着粉腮,一只手无聊的戳着小懒子的尾巴,闷闷道,“我有种奇怪的感觉,其实,我应该是认识汉家小子的,还有霍大哥……小懒子,我不想走。”
小懒子一甩尾巴,糊了凝佳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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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丽丽的毡房里,雨晴和云儿正服侍着千金公主梳洗打扮。
“公主,您看上去精神好了许多。”雨晴欣喜道。
云儿则有片刻的失神:
一夜之间,公主眉眼间似乎流淌着一股妩媚风情,柳眉弯弯似勾起一弯新月,眼角微挑似挑起一抹风流媚惑,红唇翘,笑得温柔又娇羞,整个人似被甘美露水滋润过的娇花,含情盛放,风情万种扣人心弦。
宇文芳微微一笑,艳明如玉又媚惑尽展的一张颜竟令雨晴和云儿恍了眼。
“雨晴,派人去请右夫人弱水,本公主有话要问她。”看着光可鉴人的铜镜里的自己,宇文芳一字一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