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懒子,你是不是又偷懒了?由着人在这儿撒野拆帐啊?”
“咯咯——”咯咯声弱,小懒子颇为心虚,那些人撒野的时候它是睡觉来着。
“冷天奴呢?小懒子,你不是由着冷天奴也被人给拆了吧?”
“咯咯——”咯咯声更弱了些,没被拆,不过被人刀架脖颈子上险些给宰了。
“你还真由着他被人欺负?”霍不与陡然提高了声音,似不可置信。
内帐的冷天奴不禁拧了眉:这话怎听着这么扎心呢?
“小懒子,你怎么这么懒?千万别让人知道你是我的爱宠,本公子丢不起那人!”
“咯咯!咯咯咯!”愤怒,无比的愤怒!这事儿能怪它吗?它也没听到求救声啊,还以为冷天奴能应付得来呢。
“你还敢跟我吼?三天不准吃黄羊肉!”霍不与怒。
“咯咯咯!”
“五天!”霍不与磨牙声起。
“……”小懒子默,主人比冷天奴还要狠!
听着外面一唱一喝的一人一貂,冷天奴不由叹气:真是什么人养什么爱宠啊,都一样的邪性!
若阿史温伏知冷天奴内心所想,一定会叹为知己。
听到冷天奴的叹气声,霍不与放了心:嗯,人还活着呢!
迈过一片狼籍时又“啧啧”出声:“瞧瞧,这惨烈……啧啧,不忍目睹啊!”
幸灾乐祸的“啧啧”声中,提溜着“小懒子”尾巴,一路看光景般溜溜达达走进来的霍不与一抬头,不禁怔了怔,嘴角猛抽。
诡异的静寂后,霍不与一手拎着貂尾,一手指着那多出来的“土丘”和洞穴放声大笑,笑得眉眼扬肆意不羁,末了,走上前,抻头瞅瞅那一人高的洞穴,戏谑又不解道:
“天奴,他们这是想挖个坑将你埋了?”
“这得多大的仇?”
“天奴,你又招惹上谁了?”
冷天奴淡淡睨了他一眼,只不紧不慢的卷了手中画卷,小心翼翼封存于紫檀木的画筒中。
瞧着他若捧无价珍宝般的小心动作,霍不与狭长的眉眼间隐着的邪侫气显现,又“啧啧”两声,笑得不怀好意:“别急着收起来啊,里面到底画的什么乾坤呢不敢给哥哥看?”
开启了紫檀画筒中的保护机关,将画筒放于枕头侧,冷天奴这才抬眼看向笑得邪邪的霍不与,又瞧瞧叫得“咯咯”声弱似颇为委曲的“小懒子”。
被倒提溜着的小家伙奋力挣扎却难逃霍不与的“魔掌”,正以一种诡异的扭曲身形抬起上半身的“小懒子”见冷天奴看过来,立时叫得声音大了,一对儿血红的眼珠子巴巴的望着他,活脱脱求救的模样。
冷天奴轻摇了摇头,上前,将奋力抬头伸着两爪子求抱的“小懒子”抱了过来,一入他怀,似寻到了庇护般,紧箍住他左臂的“小懒子”再不肯撒手。
瞥了眼笑得愉悦一脸幸灾乐祸的霍不与,冷天奴微微一笑:“霍大哥,你脸上的指印好像浅了很多,嗯,手背上的牙印似乎也消肿了许多。”
霍不与笑容邪邪的一张脸立时黑了。
霍不与不高兴了,冷天奴就心有愉悦了,他怀里的“小懒子”一对儿血红的眼珠子兴奋光闪,朝黑了脸的霍不与挑衅般的“咯咯”高兴声欢。
霍不与眯了眯眼,冷笑:“十天不准吃黄羊肉!”
“……”小懒子血红的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愤愤怒视霍不与,末了,似泄了气般一扭脑袋,窝进冷天奴怀里再也不肯抬头。
“霍大哥,你确定那位弱水姑娘不是温情?”冷天奴不再与霍不与玩笑,神色显了郑重。
收了嬉笑色的霍不与神色有些古怪,眼底里滑过一抹复杂情绪,心忽就生了疼的他沉默片刻,闷闷道:“她不是。”
不是那个眉眼含笑,瞳子里满满只有他的温情。
“我……”霍不与声音一顿,强扯了扯嘴角,“已派人去漠河城查了,她那个婢女所说是真是假,很快便会有结果。”
末了,又自嘲一笑,笑容里是他自己都没发觉得苦涩:“听说她已被佗钵封为了右夫人,明日便会昭告王庭内外,甚至还要让大喀木那个神棍为她设祭坛祈福,佗钵对她,还真是宠爱。”
“其实是与不是,又有什么意义?”霍不与目色微恍,淡淡道,“只一夜便得了佗钵的宠爱,甚至给予她如此荣光,想来,是个女人都会选佗钵的吧。”
而他,漠视温情太久,最后又残酷决绝的扔给她四个字“要死,随你!”
想来,便是温情侥幸还活着,也已对他死心了吧!
本欲再说什么的冷天奴见霍不与神色黯,瞳子里一片混沌,默默咽下到嘴的话。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惜他当时虽尽了力,却是未能让霍不与看清楚自己的心。
其实不是霍不与看不清自个的心,而是他,不想看清!
待霍不与看清了自个儿的心头烙着的是温情时,却已太迟。
佳人已“逝”,心头烙印却永存。
“天奴,”霍不与忽道,“我听说弱水姑娘是被左夫人推至佗钵面前的,想来,她和左夫人关系匪浅,我……不希望你因千金公主而伤害她。”
霍不与说这话时神色有些不自然,可还是说出了口,显然,他也意识到强人所难,也明了弱水其实是左夫人的一枚争宠的棋子,甚至是助她对付宇文芳的一把刀,可他还是开口为弱水求了情。
霍不与所请似乎并未令冷天奴惊讶诧异,他只是深深的看了眼神色不自然的霍不与:心性骄傲又自恋,洒脱不羁,更视它人如无物的“不求公子”霍不与,肯开这个口,真是难为他了。
冷天奴若有所思道:
“弱水……霍大哥,你可知弱水是什么意思?”
“啊?”霍不与一时没反应过来。
低醇且清冷的声音缓缓而出:“弱水,传说弱水便是奈何桥下的水,也称地狱恶水黄泉水,无论生魂或是死魄,坠入弱水定会魂消魄灭,”看着怔怔着的霍不与,冷天奴轻叹出声,“霍大哥,此女,来者不善!”
霍不与张了张嘴,艰难道:“不就是个名字,圣贤都说了‘人不可相貌’,模样都不得轻视,你又怎能耿耿个‘弱水’的名字!”
看着这个一向视所谓的圣贤为无物的“不求公子”霍不与,冷天奴头痛抚额,一字一句道:“我冷天奴绝不动她,除非她伤害千金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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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佗钵大可汗一夜缠绵的弱水,虽身子痛得若受了刑,可心情却是大好,尤其见一溜突厥女奴捧进来的右夫人的穿戴头饰时,不觉弯了唇,“嘶——”的一声痛呼,下意识摸上红唇,望着铜镜中因红肿而更显水亮红润的唇,她一双美目掠过一抹厌恶。
“右夫人……”彩儿兴冲冲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