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没听懂宇文芳话中的贬损之意,瞪着一双无辜水眸的弱水笑道:“千金公主所言甚是,弱水的眼光却是与常人不同呢。”
雨晴冷眼看着她,心道:这女人不言不笑偶目露恍惚时,那份平静又淡漠的神态还真有几分似公主,可这一说话,一勾唇,便破了功,一股子靡靡妖媚态倾泻而出,还真真是韶花阁调教出来的……
清凌凌的目光落在弱水脸上,宇文芳唇边勾起一抹浅笑,这抹笑立时明艳了她的颜,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贵气和凌人气息令弱水笑容僵在了脸上。
宇文芳声音里带了抹慵懒,似眼前人入不得她眼般,淡淡道:“既然你问了,本公主便多说两句,虽说彩儿已非赵王府的奴婢,可本公主还是要奉劝你一句,这奴婢是个心大的,更深谙奴大欺主之道,你,可要当心了。”
“右夫人!”
彩儿失声而出,扑腾一声跪倒在地,将手中一应物什放在侧,朝目光闪烁的弱水重重叩下头去,她本就长有几分姿色,大眼尖俏的小下巴,此时再抬头,眼中带泪满脸委曲,竟也显了丝楚楚动人。
“奴婢就是粉身碎骨也不敢对右夫人您有半分不敬之心啊,奴婢侍候的这些日子,奴婢的所作所为,奴婢的这颗心到底如何,右夫人您都是看在眼里的啊。”
转而又扭脸冲着宇文芳泣道:“千金公主何苦要如此糟践奴婢,在赵王府时,还是郡主的您不喜深得赵王爷宠爱的辰夫人,这是整个王府上下都知道的呀,奴婢身为辰夫人的贴身侍婢,辰夫人但凡有所吩咐奴婢莫敢不从,公主您因此恼上了奴婢,杖责以至发卖了奴婢,奴婢也不敢有半句怨言的啊,如今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有个明辨是非的主子肯收用奴婢,您为何还要苦苦相逼?”
“千金公主,求您口下积德,给奴婢一条活路吧,奴婢给您叩头了!”
雨晴和云儿气得竖了眉:
什么意思,这是在明晃晃骂公主是非不分啊!
这是在明晃晃骂公主无德啊!
彩儿避重就轻的一番话令在场者听得明白:原来是各为其主啊,千金公主不喜辰夫人,所以就将其心腹彩儿给发卖了,这奴婢错就错在对辰夫人的忠诚上了,真真是可怜呐!
满脸委曲的彩儿巴巴的一通狡辩之词,身份贵重的宇文芳自是不好同个奴婢众目睽睽下舌辩,平白的失了身份。
她有所顾忌,雨晴和云儿自是无所顾忌,一向冷清性子的云儿气得变了脸色,已上前一步伸手指着彩儿怒道:
“牙尖嘴利颠倒黑白的贱婢,当日公主心慈手软饶你一命,放你条生路,你却不思悔改,不思感恩,还人前明晃晃的扮委曲装可怜肆意诋毁我家公主,你当真是无耻至极无可救药!”
雨晴冷笑:“公主说你以下犯上奴大欺主已是给你留了脸面,你个贱婢,仗着辰夫人的势,恃宠而骄,目中无人,言行狂妄,在赵王府里不但动辄折辱几位美人和侍妾,甚至还敢动手打骂二小姐和三小姐,可怜性子温顺的二小姐,生生被你掐拧的身上没一块儿好肉!”
“我……”彩儿急了,她是下了黑手掐拧了二小姐,可也只掐了七八下而已啊,怎就身上没一块儿好肉了呢?
“呸!你还敢狡辩说你没有?就不怕举头有神灵,一个雷打下来活劈了你?”雨晴横眉立目言词咄咄,根本不给彩儿狡辩的机会。
“你个以下犯上奴大欺主的贱婢,你是什么身份,二小姐三小姐还有那些美人侍妾又是什么身份?她们哪个不是你这个贱婢的主子,却被你生生这般羞辱打骂,那日若非被提前回府的公主撞了个正着,亲眼见着你打骂掐拧二小姐,还不知你竟是个黑了心肝的欺主的贱婢!”
“你非但下黑手掐拧二小姐,还将二小姐的爱宠给活活弄死,你能下手杀了二小姐的爱宠,谁知你明日会不会下手杀了二小姐,后日会不会杀了公主,你这贱婢,当初就该乱棍打死!”
“你们……”彩儿急了。
看似颇为激动的云儿忽冲上前,吓得彩儿一激灵,她知雨晴和云儿会些花拳绣腿,还以为气不过的云儿要动手打人呢,到嘴的话又生生吓了回去,可却不闪不躲,心内暗喜:打吧,让大可汗看看到底是谁恃宠而骄仗势欺人?
谁知云儿只是虚晃一下让欺软怕硬的她闭嘴罢了,而后水灵灵的眼睛深深看向弱水、左夫人和一众听得发怔的女人们,加重了语气一字一句道:
“这贱婢除了辰夫人,几乎到了谁都敢欺谁都敢咬的地步!在赵王府时敢折辱打骂一众美人侍妾,甚至连她们生的孩子也敢动手掐拧,如今右夫人深得大可汗宠爱,就是不知这贱婢会不会再度恃宠而骄,折辱左夫人和一众夫人们?会不会连你们生下的孩儿也一并打骂呢?”
“她敢!”左夫人脱口而出,乌涂涂的瞳子戾气现,再看向弱水时,不假掩饰眼底里的厌恶和杀心,要知道,她还心心念念着再生个儿子呢。
哈纳云惊愕的看着彩儿,心有佩服:大家都是伺候人的奴,可她竟然比她还嚣张,厉害!
心心念着的右夫人的位子被抢了的阿依乌不满道:“千金公主,这种贱奴你留她活命做什么?当初就该剥了她的皮,怎么能由着她奴大欺主这么嚣张?”
一众侍候佗钵的女人立时变了立场,纷纷表赞同,要知道,她们同赵王府里的美人和侍妾们一般的身份,要是也被这么个嚣张的奴折辱掐拧,她们都不敢想像啊……
左夫人身边的心腹哈纳云就够嚣张猖狂了,可也不曾直接动手掐拧她们啊!
还掐得身上没一块儿好肉,这下手得多狠呐!
这么一比较,左夫人是好人啊,哈纳云也是个好奴啊!
这么一想,一众女人再看向弱水时,面色更是不善了:不过一夜就被大可汗封了右夫人,照这么个宠法,她身边的这个贱婢有朝一日会不会再嚣张到折辱掐拧她们啊?还敢掐拧她们的孩子……
“大可汗,这个贱奴不能留啊!”
阿依乌转而冲着佗钵柔声道,原本丰满身材的她作出一副弱水的可堪怜的姿态,身子颤微微的,似被吓得狠了般,圆润的大眼睛眨了眨,努力眨出水光,可怜巴巴的望定佗钵:
“大可汗,这个贱奴实在是太过狠毒,留这么个人在王庭,实在是让人生怕啊,就算是为了弱水姑娘着想,也不该留这么个毒蛇心肠的人在她身边呐。”
既然左夫人都称她为弱水姑娘,那她也跟着叫!还右夫人,呸!
佗钵本兴致勃勃的看着热闹,见左夫人不高兴,他就满意了,摸了摸鬓角的箭伤,感觉昨日被伤害的心灵得到了弥补。
堂堂突厥大可汗,险被自个的女人射杀,不管什么原因,都够令他郁闷的了。
又见宇文芳气度雍容,面对彩儿的明嘲暗讽,连个眼风都没给她,活像她是个脏东西似的,这份大气,左夫人没法比啊!
倒是她身边的雨晴和云儿,这嘴皮子溜的啊,能教出这么伶俐嘴皮子的,千金公主她……
怎感觉这些女人没一个省心的呢?
正心有复杂却看得高兴呢,阿依乌却突然点他名了,佗钵看了眼彩儿,又看看弱水,刚想说什么,弱水已笑微微道:“大可汗,我们汉人有句俗话,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转而看了眼满脸委曲,瞳子里含着乞求色的彩儿,又道:“彩儿在赵王府如何,弱水不知也不想去追究过往,弱水只知自彩儿伺候在我身边后,尽心尽力从未有失,弱水身边得用的就这两个婢子,怎能只听得几句话便将她赶走呢……”
(注:前面两章有个错误,应是女乐离忧,却被偶打成了无忧,咳,道一声歉意,作者自我反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