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左筱筱起了个大早,然后收拾了一下自己,将自己的行李打包好,索性东西不多,只是一两件衣服而已,用了一个小小的包装袋就搞定了。然后把房间整理好,做好一切之后,轻轻关上门,然后打算离开叶正轩的房子。
站定在了他的房间门前,犹豫了许久,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纠结要不要给他打一声招呼再离开,最后想想,还是礼貌的说一下吧。敲了敲门,里面传来瓮声瓮气的“进来”,她只当他还没睡醒吧。
她推门进去,偌大的房间里,粉色的墙壁,粉色的衣柜,粉色的床头柜,好在床上是一片白茫茫,不是粉嫩的颜色。不然,她要以为她进错了房间,进了小公主,小女孩的房间里。他趴在大床上,似乎还在睡梦之中,并没有清醒过来。
“我今天搬走。”她淡淡开口,说完,并没有想要然后转身,打算离去。
身后没有勃然大怒,也没有人来拽住她让她留下。只是听到他浅浅的“嗯,哼……”的闷哼的声音,她感到有些奇怪,上前去看他。将他别扭的睡姿矫正,掰过他的身躯,让他平躺上面,避免他趴着睡觉导致呼吸不畅通。
翻过身后的他,着实将她吓了一大跳。他光洁的额头上布满了细细麻麻的汗珠,好看的剑眉拧结成了两条弯弯曲曲的线,魅惑的桃花眼紧闭着,不愿睁开,白皙的脸上愈发苍白,红润的嘴唇在这一刻失去了血色,两颊因为难受,瘦削,高高拱起,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疼痛难忍的状态之下。
她伸手探过他的额头,惊人的温度再次吓到了她,她以为他是发烧了,于是她用湿毛巾将他脸部的汗珠擦干净,试图用湿毛巾将他的体温降下来,让他舒服一些。不断地被汗蒸干的毛巾,在冷水里浸过之后,再次回到了叶正轩的额头上,反复地用湿毛巾,试图让他退烧,然后再去买一些药,煮一些粥。
她放定了一块湿毛巾之后,然后走到客厅,打算在这个偌大的房间里找到一个医药箱,好在医药箱的位置很是显目,她一会便找到了,提着医药箱再次回到叶正轩的卧室。熟练地打开医药箱,翻出里面的体温计,然后甩了几下,让刻数归零,然后放到他的腋下,看了一下时间,然后将他额头上的湿毛巾拿下,一切动作熟练的堪比普通护士,这些生活中的一些小常识,是她这么多年来自己照顾自己必备的。再看了一下医药箱,医药箱里面的东西不多,而且都是整包整包的,没有开封,倒是展示了主人的身心健康,不常生病,也展示了主人对自己的身体不看紧。
看时间还有十几分钟,于是她起身去厨房,轻声轻脚地淘米、煮粥,动作也是异常的娴熟,倒想个久照顾孩子的妈妈一样。煮粥挺容易的,好在家里的厨房用品很是齐全,但是差不多都是新的,她来这里之后,才一个个开封。倒显得她像是这个家里,久住外面,最近才回来的主人,一回来,就将各处的用品都拆新了。
煮粥并没有用多少时间,她煮了清淡的小米粥,盛碗之后,端到了叶正轩的卧室,放在了床头柜上。然后看了一下时间,看差不多了,就伸到他的腋下,她的手经过冷水之后,温度不高,相比起正在发烧的他而言,温度极低,碰触到他温热的身躯时,一股凉意袭上了他的身心灵,感到特别的舒服,满意地哼了几声,揪在一起的眉毛也舒展开来,如同刚刚在太阳底下晒过得人一下子站在了空调底下。
拿出体温计,看到40度的高温,甚是不理想,刚刚的一番降温的举动,承情是白忙活了,看来,只有去医院,找医生才靠谱。尽管这样,还是让他吃些东西,垫垫肚子比较好,毕竟昨日他吃晚饭时,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生气,没吃几口饭菜,一直在喝酒,一直到今天早上,肚子也该饿了,所以还是让他吃一些再去医院吧。
然后拍了拍他的两颊,叫醒他,喊到:“正轩,醒醒。”
他哼了几下,然后才缓缓睁开他好看的桃花眼,眼里都是迷蒙的雾水,他眼前的人的物像都不真实了。雾水消散下去之后,他弯起了嘴角,笑意满满地对着她喊了一声:“筱筱。”整个人都显得傻气不少,她心里只感到,这个男人该不会烧成傻子了吧。
“起来吃点东西吧。”她说道,然后伸手将他扶起,他的眼睛一直跟随着她,眼神里的爱意毫不遮掩,乖巧地点头道号,比平时一副欠揍,有爱耍帅的姿态要好的多。果然,生病会让人变得服从,坏脾气也会收敛,倒是让人温柔的良药。
她将他扶起,坐在床头,然后拿过枕头,靠在他的身后,然后伸手去拿过床头柜上的小米粥,一口一口地喂着她,动作很是自然。就像以前的时候,他生病,她总是主动照顾他,他静静地看着她忙前忙后,心里的暖意不断上升。也许是这么多年没有家人,没有亲人的原因,她自己学会了很好的照顾自己,照顾身边人。
差不多将一碗粥喂完之后,她准备起身去洗碗,然后嘱咐他道:“你先休息一下,我等会去买药。”她正要走开一步,结果手被人拉住,回头看见一脸可怜的看着她的他,生病让他变得异样的乖巧,然后乖顺地点头:“好。”才松开她的手,让她去厨房。
她在厨房将一切收拾好,正在将手上的水珠擦拭干净的时候,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跑去,然后是一阵呕吐的声音,随之是冲水的声音。她听到后,立马冲过去,看见那个虚弱的身影蹲在马桶前,不断地呕吐,似乎要将整个胃都要呕出来一样,身影凄凉。
“怎么突然吐了?”她的细眉纠结在了一起,急切地问到,颇是担心背着自己的人,正准备上前一步,拍一下他的脊背。
他听到她走到的声音,知道她要走近了,伸出一只手阻挡她的前进,说道:“别过来,我没事的。”尽管说着没事,但是脆弱的声音却已经显示了他并不好受。
她了解他,他这个人,极其爱面子,喜欢将自己好的一面呈现在别人面前,不愿意让别人看见自己糟糕的一面,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职业病。她了解他的倔强,只好作罢,说道:“那我去给你接杯水漱漱口。”她转身的瞬间,听到了他不断的干呕的声音,心里揪了一下,看来必须去医院看看才行。
她折转回去,走到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温水,然后抽了几张卫生纸,等了一会,直到卫生间里不再传来呕吐的声音时,才向卫生间走去。
“给,漱漱口,擦一下。”她递给坐在墙边,一副瘫软样子的他,整个人都沧桑了许多。病魔是比岁月还要厉害的妖魔鬼怪,在人身上留下的痕迹来的快而厉害。
他接过水杯,然后漱了漱口,用纸巾擦了一下嘴,然后靠着门框站立住,对她笑了笑,然后安慰到:“别担心,我真没事。”可是他的脸颊的颜色、气色、状态却透露了他虚弱的外在,直接而露骨,无法遮掩。
“我们去医院看看吧。”她对上他的眼睛,目光沉沉地说道,有些担心。
“嗯,好吧。”他看了她许久,然后垂下眼眸,妥协到。他不爱去医院,从小到大一直都忌讳医院,那个地方,他丢了家人,丢了家,沦为孤儿。
7岁那年,他已经会记事了,他有爱他的爸爸妈妈,还有一群和蔼的亲戚。那年夏天,爸爸妈妈特地批了年假,陪他出去玩,他很高兴,因为自从上幼儿园以后,他的父母由于工作,很忙,但是他知道他们爱他,因为他们会给他买他喜欢的玩具,会为他烧他爱吃的菜,空闲的时间会带他去游乐园玩……尽管如此,但是陪他的时间还是微乎其微、屈指可数的。
所以他甚是高兴,觉得真是太美好的暑假了。然而,一切都是不尽人意的,也就是那个暑假,他一无所有,丢了一切。他们一家人开心地驾着车出门,还没到约定好的酒店时,路途发生车祸。发生车祸的瞬间,爸爸妈妈都奋力抱住了他,才得以在车祸中保全了他。
他们一家三口一同被救护车送到了医院,他还好,躲过了车祸造成的撞击,因为父母以身体作了保护膜抵挡住了一切的伤害。他在急救室外焦急地等待,小小的他,就已经在为生命的存与灭所担心了。他虔诚地祈祷,双手合一,闭上眼睛,可是泪珠还是不自觉地流了下来,希望天上的神可以救救他的父母。一直祈祷到急救室的灯熄灭,祈祷到医生护士走出来,然后听见医生口里的话。
可是一切不如愿,尽管他虔诚地祈祷,尽管他已经泪眼婆娑,泪流满面了,他的父母终究是丢下了他,让他一个独自地活着。他心里生腾出了对天的咒骂, 他不知道为何天要对他如此残酷,让他这么小的年纪就经历了父母双亡的情形,让他一个人孤活,让他没了父母,一个人走下去,一无所有,明明这种事情应该是顺着人理常情,一步一步慢慢老去的时候应该去接受的,一切来的太早,他还来不及承受。
他低着头,心里的难过一波又一波地袭来,他哭过一阵后,风干了眼泪,他再一次哭了起来。他一个人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期间来了很多亲戚,很多父母的同事来悼念。直到听见隔壁吵的硝音四起,他本来打算不要理会的,直到听见里面传来熟悉的争吵声,他知道这是他的姑姑和他的舅舅之类的亲人,他从椅子上下来,打算让他们别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