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来安置李昙献,楚昭突然下令调走了负责保护李昙献安全的两个暗卫。
“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把我们两个调过来了?不是说要我们去负责暗杀的事情的吗?”
“嘘!不要命了你!”
一把捂住这个傻孩子的嘴,资格老上一辈的暗卫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尤其看了眼身后的帐篷。屋内昏黄的烛光照射在帐帘上,又透过帐帘下细小的缝隙露了出来。
缝隙间的烛光黄得很纯粹,没有一丝黑色的阻拦。暗卫这才放了心,回头瞧着那新人,颇有些不满。
“当着那人的面你说这些做什么,殿下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
“可是……前辈,难不成殿下的意思是杀了……”
“嘘!说你不懂规矩你还说!就不怕被殿下割了舌头?”
照常理,这种暗杀任务不应该给自己安排一个新人过来。自己就整不明白了,一个新人,会做事吗?
正为新人的将来担忧的老暗卫似乎并没有察觉身后的烛光已经不再纯粹。摇曳的黑色将帐帘下的缝隙几乎占去了一半,这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全部进了某人的耳朵。
殿下竟然要杀自己!李昙献的内心被恐惧占得满满,他想不通自己到底是什么地方招惹了殿下,还是说自己的父亲哪里触怒了殿下。
李昙献望着手边摆动不休的烛光,内心已然有了打算。
我亲爱的殿下,既然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了!
丑时时分,漆黑而又安静的天空让人不免有些倦意。暗卫们偷偷潜入李昙献的营帐确认了其正在熟睡。
“前辈,李昙献睡着了,要不你也去睡会儿吧。这儿我盯着。”
“你盯着?行吗?可千万不能睡着了啊。”老暗卫对这个新人可谓一点儿都不放心。枯燥的工作加上这样的,时间点,就算是自己都不免有些困顿,更何况是这个新人了。
“放心吧!前辈,你就安心睡吧,我一定把人给看好!”
信誓旦旦的后辈还是值得信任的,老暗卫想了想,还是打算眯上半个时辰。
紧闭的营帐从未打开过,李昙献的呼声也是此起彼伏。责任心渐渐被困意所取代,看上去年轻些的暗卫终于倚着大树睡着了……
好机会。
从楚城城破开始就一直在忙活的暗卫一不小心就睡过了头。丑时已过,年轻的暗卫摇晃着身子从营帐边醒来,正好对上那双询问的眼神。
“驾!驾!快开城门!我是李家李昙献!有重要情报要汇报!快开城门!”
一连数天不断地暗访李家,而且每次都卡在李勇待在书房里的时候。这种无影的压力深深地笼罩在李勇的身上,后者不免寝食难安。
“报,老爷,好消息好消息!大公子回来了!”
“昙献他回来了!在哪儿呢在哪儿呢?怎么还没有回府里?”
身上的担子总算没有那么沉重,每每想到李峰那个无孔不入的家伙带给自己的压力,李勇心里就不是个滋味。他不知道李峰从哪里得知自己和吴家的关系的,猜测也好默认也罢,反正自己现在在大楚是里外不是人。
“老爷,公子他刚刚从楚昭那里回来,刚刚进城的时候他可是说了会告诉吴大人的,您看,用不用阻止少爷?”
阻止?阻止就有用吗?昙献那么个懦弱的孩子这次能表现得如此坚决就足以说明楚昭对李家是个什么态度。
“备马,我亲自去见少爷。”
这次李勇没有带着自己那件黑袍,反正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自己还怕什么?大不了就和大楚皇室撕破脸皮又能怎么的?他楚昭还有本事打回来不成?
李昙献回来的消息不是什么重大新闻,可他口中楚昭的营地位置倒是格外具备诱惑力。
“夫人,李勇已经亲自出马,看样子李昙献知道太子殿下营地的事情是真的。”
还有比这更可怕的事情吗?不!没有!当务之急必须保证大楚皇室的绝对安全,为此就算是牺牲所有人都在所不惜!
“景,这件事可是嫣然计划中的一部分?”
这……自己一直都待在吴俊臣的身边,嫣然和楚昭的计划他什么都不知道。这件事与其问他倒不如问李峰呢。
“李峰,别躲了,这事儿你比我清楚,你说吧。”
依照以往的习惯,自己这个时候已经自爱李家吓唬李勇了。要不是半路上突然传来李昙献回来的消息,自己才不会像贼一样溜进纳兰家呢。
“伯母,这件事儿我也是刚刚听说,我还以为是你们的主意呢。”
得嘞,这不就说明谁都不知道这事吗,那就说明楚昭的位置真的暴露了!
“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让太子殿下受到伤害!景,你继续留在吴俊臣身边,千万小心。那个家伙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至于李峰,李家现在飘忽不定,你的身份已经暴露,还是赶紧去找太子殿下的好。”
蔡氏话说一半欲言又止,瞧她的口型,似乎还有话想对嫣然。
“娘,您可是有话想要我带给嫣然?你说,我一定给你带到。”
终究还是没有将自己丑陋的脸颊露在母亲面前,纳兰景留意着大厅里的水漏,不断计算着时间。
自己真是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对嫣然说,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想要说上三天三夜。
可是,时间不允许;大楚,不容许。现在每一秒的耽搁,都有可能带给大楚难以挽回的损失!
“李峰,景,以后嫣然就拜托你们了。说到底毕竟是个女孩子家家,还得有人照顾着。我纳兰家追随大楚多年,鞠躬尽瘁,无论发生什么,无论谁死了,你们都要守住大楚!”
手中薄薄的信纸塞到纳兰景的怀里,元氏理顺额间四下乱飞的碎发,手中一把匕首落下,直抵胸口。
妖孽的红色瞬间染红了蓝色的长裙,裙摆下叮铃叮铃的声音带着元氏回到了那个湖边。那里,一个身披战甲的帅气将军正等着自己赴约。嬉笑,欢快,闹腾,爱情的萌芽渐渐钻出土壤野蛮生长。自己,一身水蓝色的长裙,将亲手织的香包送给了男人;男人,一身崭新的银甲,羞涩的替自己挂上风铃样式的小物件,亲口许诺着爱的誓言……
昊,我来陪你了……
昊,你守护的东西,我没有办法守护。还是斩断了嫣然的羁绊,让她守护吧。
景,嫣然,就拜托你了……
“娘!”
“伯母!”
“夫人!”
整个纳兰家乱成了一锅粥,谁都没有想到元氏所谓的办法竟是如此决绝!
“纳兰兄,你回去吧。待久了吴俊臣会疑心的。”
已经没有了退路,要是嫣然知道了元氏自尽的消息,指不定能闹出什么事儿来。
李昙献啊李昙献,你说你,回来做什么!就因为你,又将要死去一批无辜的人!你的良心何在?你的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
有吴俊臣的命令压着,留给纳兰景悲伤的时间并不多。比起嫣然,他不知道有多幸运,最起码还能见元氏一眼,可他又是多么不幸,不能像嫣然一样送娘最后一程。
对于这一切浑然不知的嫣然此时正窝在自己的寝宫里对付自己那只受伤的脚。也不知道谁给自己送来了药膏,只要这几天自己好好休息,最多三天,自己又是那个活蹦乱跳的纳兰嫣然!
“天呐,纳兰嫣然,你做了什么?脚怎么肿成这样?是不是那些婢女们服侍不到位?我这就去杀了她们!”
哭笑不得得看着吴蕊在这儿发飙,也不知从何时起,这个女人竟然对自己好得不行。
“诶呀行了行了你,别一天到晚打打杀杀的,就崴了脚,没事儿。哇哦,今天又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
难怪以前楚昭对这个女人总是念念不忘,这女人太不省心了,自己都快被她折磨成老妈子了!
“喂,纳兰嫣然,你就不能好好地照顾你自己吗?你说说你,隔三差五的受伤……”
“行了行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这么啰嗦?”
好家伙,竟然有肉吃,真是难得。
“筷子!筷子!你吃饭都不用筷子的吗?”真是服了这个女人了,这么些年怎么过得这么糙?自己已经不是像老妈子,分明就是个老妈子!
“好啦,说吧,你爹让你来是有什么事吧。”
自从那天吴桐的人来过之后院子里的吴卫明显多了一倍,还将自己脚上的环环摘掉了,一看就是做贼心虚的典型。不过,那天来的人到底是谁?毕竟是个女子,说不在意这种事情肯定是假话。
“嫣然,我问你,你是不是有藏什么东西在宫里?”
难怪吴桐想对自己动手的时候会有人过来阻止,难怪现在又派了吴蕊过来,原来是为了玉玺。这也难怪,毕竟登基大典的日子一天天临近,一个没有传国玉玺的帝王可是站不住脚跟的!
“我个穷光蛋能有什么东西需要藏起来的?真是,开玩笑呢?快吃,快吃,东西要凉了。”
手沾酒水在桌面上一笔一划写在自己需要的字体,嫣然很清楚,现在比得就是时间,还有几天,就看谁能扳到谁!
传国玉玺不在我,但是一旦传国玉玺被你爹拿到,那么,楚昭就永远都回不来了。
怎么会?那个东西对大楚有那么重要吗?
果然是个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的女人,连传国玉玺的重要性都不知道,楚昭也是,最起码这些东西也得告诉人家女孩子不是?
传国玉玺是身份的象征,没有玉玺或者弄丢玉玺的帝王会遭天谴的!
嫣然相信吴蕊已经知道了那个东西的重要性,至少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是不会再帮着她的爹了。
嫣然房间里的熏香今天怎么感觉味道有些重呢?自己的头好晕啊,怎么回事,自己眼前怎么有两个纳兰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