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啊~啊~啊！”
“呃呜！”
妈蛋，怎么这么疼？想当年战场上自己被人家一刀从肩头砍到腰上都没有这么怂过，眼下竟然为了这个小兔崽子疼得死去活来！双手死死地抓着身下只供给给皇室的床单，纳兰嫣然整个人跟脱了水似的，身旁的姑姑说什么她都已经听不进去了。
“这里面都多久了，怎么还不出来！”
“陛下，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还稍安勿躁？你听听嫣然都叫成什么样子了！那血雨腥风的沙场里走出来的人竟然还能叫叫能这个样子！朕不管，朕现在就要进去，谁都拦不住我，让我进去！”
“陛下！得罪了！”
进去？不行不行！从后面一把抱住楚昭，除了周公公，寝宫内的仆人婢女乌压压跪了一地，大半个太医院的人被楚昭这话吓得半死。
“陛下陛下！不行啊，这里不能进啊，请陛下放心，里面的接生婆是楚城最有经验的妇人，一定不会有事的！”
“不会有事？里面都叫成这个样子还没事？”
要是身上只有周公公一人，楚昭早就一脚把他踹翻了！
“陛下，这女人生孩子都这样，忍忍就过去了……快了快了。”
室内室外吵哄哄的都乱成一锅粥了！
“娘娘，用力啊娘娘！娘娘！”
“主子，快了快了，主子，能听到奴婢的话吗？主子！”
从唯一一盆清澈的水里挤出一条白净的毛巾替嫣然擦拭着脸上的汗水。近乎连成一线的汗液将那头乌木般的秀发沾湿黏附在那苍白的面颊上，干涸的唇瓣将那上颚的牙清清楚楚印了出来，淡淡的血痕沿着翘起的皮肤勾勒出来。
“主子！主子！”
“用力啊娘娘！娘娘！”
我曹我曹我曹……该死的，这个小兔崽子怎么还不出来？自己都要被疼死了！娘的，这个兔崽子，快给老娘出来！
人家是月事来的时候疼得要死要活，可自己是平时不疼，一到这种关键时候……我去！老娘不养了！不养了！
“啊～”
“啊！”
“娘娘！娘娘！”
这屋里的人到底行不行啊！什么大楚最牛的接生婆，什么大楚最有经验的奴婢全都是屁话！
“让朕进去！让朕进去！你们是听不到那屋里的声音吗？放开我！放开朕！听到没有！”
暴走的楚昭简直就是疯子一个，面对眼前、身下的那些奴才侍从，拳打脚踢都已经算轻的了，要是手里有把剑，自己非得见红不可！
“陛下！恕老奴难以从命，别的事也就罢了，这种事，绝对不行！没有商量的余地！”
无论怎么争就是没能摆脱这些碍事的家伙，楚昭干脆伸长了脖颈冲着那扇开开关关的木门咆哮。
“嫣然！嫣然，你听得到吗嫣然！”过高的音量已经影响了楚昭的声线，沙哑的带着些破音的声音努力尝试着穿越茫茫人海送到那人的耳边。
好痛……好难受……是谁抓着自己的手？是谁在这边吵吵闹闹的？自己不是在生孩子吗？为什么想要就这么睡了？
……
“主子！主子！主子你给我个信儿！主子！”
“娘娘！娘娘！快，再加把劲，快！千万不能睡啊娘娘！娘娘，听得见奴婢的声音吗？”
宽阔敞亮的寝宫除了从床榻到室外除了两条刻意留下的位置全都已经挤满了人，这可是大楚皇室的第一个孩子，要是折在了这里，这一屋人能保住性命就已经算奇迹了！
“娘娘，娘娘！”
“娘娘！出来了出来了，再用一下力就可以了，娘娘！”
“主子，主子，千万不能睡啊主子，主子，你还好吧主子！”
迷迷糊糊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嫣然从那朦胧中醒来，身下的剧痛瞬间将嫣然的意识给拉了回来，耳畔是碧儿的那些姑姑婆婆的呼喊声，嫣然忽而有些觉得不现实，自己刚刚都经历了些什么？
“嫣然！你听到我的声音了吗嫣然！嫣然，我们不生了嫣然，嫣然你快出来啊嫣然，你应我一声啊嫣然！你们放开我！嫣然！嫣然！”
楚昭？楚昭，楚昭在外面？
对了，自己在生孩子，孩子，孩子……孩子怎么还没出来？啊~
“出来了出来了，娘娘，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娘娘！”
一盆接一盆的血水混着毛巾一趟趟着跑着，一批又一批的干净水源和毛巾进来又出去，出去又进来，嫣然依旧没有动静。
“婆婆婆婆，嫣然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一把拦住整个要进屋的婆婆，楚昭这都要担心死了，这一个人能有多少的血来流啊，这一盆接着一盆的，嫣然的身子就算是铁打的也熬不住啊！
“陛下放心，娘娘快了，就快了，陛下请稍安勿躁。”
可恶，这都多久了？人家生孩子再慢也就那个时辰，嫣然这两倍的时间都下去了，难产就赶紧想办法啊，不行就保大人就是了，哪儿有什么能够比得上自己的嫣然重要？
“婆婆。你就告诉朕能不能保证大小平安？朕不怪你们，能不能你们直说！”
“能！陛下放心，一定大小平安！”
有婆婆这句话楚昭这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能落下来些，可不到半分钟的时间楚昭这颗心又开始七上八下闹个不停。怎么还没出来，怎么还没出来？
“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这都多久了？为什么还没有母子平安的消息？你们瞪大了眼瞧瞧这一盆盆的血水，屋子里的动静都小了好多，你们是听不见吗？那里面的，是朕的媳妇儿，是咱们大楚的皇后！放开我，让我进去！有我在嫣然的身边，嫣然一定可以度过危险的！”
和楚昭相比，身处外殿的纳兰景和二夫人才是如坐针毡，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宫里的姑姑动作自己却不能帮助分毫，就连进屋的资格都没有，那楚昭的咆哮声还一声接着一声，比什么都要恐怖！
“别紧张别紧张，吉人自有天相，嫣然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紧张，我不紧张，嫣然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此时此刻只能相信纳兰嫣然了，屋外的他们什么忙都帮不上，唯一能做的也只是不添乱而已。
“楚昭……楚昭……碧儿，碧儿……”
“主子，碧儿在这呢，主子！”牢牢地攥着嫣然的手，碧儿的手掌上有着无数的划痕，那都是先前为了帮助主子缓解痛苦而留下的，“主子主子，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和陛下说？”
“碧儿，碧儿，你出去……出去，告诉……告诉陛下……啊！呃……”胯下的痛苦不减分毫，先前昏睡的时候好歹还能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梦，可现在，浓郁的血腥味被锁在屋里，嫣然只觉得自己现在是一身的血一身的汗，“碧儿！碧儿，让陛下，让陛下安心，去！啊！”
屋内的呼喊声又一次响了起来，隐约听见嫣然的声音，被手下人圈着抱着的楚昭像打了鸡血似的，狂了起来疯了起来，只差冲到屋里去了。
“好好好，属下这就去这就去，主子，你可千万不能睡啊主子，主子，用力！用力些！想象你面前现在是那临韩韩冰，你现在不是在床榻上是在沙场上，主子，你会怎么做？”
沙场……临韩……
硝烟弥漫的战场哪是那柔情似水有通融余地的地方？按照碧儿所想的场景，嫣然的眼前朦朦胧胧似乎真的出现了那个马背上的身影……
韩冰？韩冰？是韩冰，他想要杀了自己，怎么办？
手口边是重达三十余斤的铁器，嫣然挥起它来跟邻家小孩儿过家家似的。
韩冰！吃我一刀，看你小子有没有命活着！
“里面什么情况？怎么连你都出来了？”
见到衣冠不整的碧儿，楚昭这心一揪一揪地疼，到底什么情况？为什么不让自己进去？碧儿不是最护主吗，怎么会到外面来呢！
“主子已经恢复力气了，她让我转告陛下，千万不要慌，不要急，想想她纳兰嫣然是什么人，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也不知这话是碧儿对自己说的还是对楚昭说的，屋里的吵杂声又起了来，听声音，主子应该是又在使劲了，哎，你说这个小家伙，怎么这么不老实呢？乖乖的下来多好？
“对，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1一定不会有事的，嫣然不会有事的，她是谁啊，纳兰嫣然啊，纳兰嫣然怎么可能会出事呢？”
絮絮叨叨在嘴边念个不停，楚昭的耳朵时刻都在注意着屋子里的情况。他好害怕，好害怕那个女人会像吴蕊一样，那是自己犯的杀孽，就算承担，也该由自己承担不是？嫣然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能为难她呢？
突然间，整个大殿，整个皇宫，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
仿佛心有灵犀似的，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那扇紧闭的房门里。
“哇……哇……哇！”
这是……
震耳欲聋的哭声清脆炸耳，这是……这是……这是……孩子！孩子！太好了！终于下来了！嫣然呢，嫣然怎么样了？
“陛下！陛下！老奴恭喜陛下喜得皇长子！母子平安！”
好！好！好！
“好！全都有赏，有赏！重赏！快，让朕进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