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咣当！
乓当！
听屋子里的动静好像还挺热闹，就是不知道这两个人现在到底是想吵架还是想比划比划拳脚，碧儿和飘絮带着各自的人马守在距离寝宫不到一公里的地方，焦急地等待着。
“飘絮，你说主子不会真的为李峰求情吧。”
“以我对主子的了解，没准还真会。话说木风那边怎么说了？”
飘絮可是听说那禁军的统领以前也是个练家子，审讯的手段不比高求差多少，万一木风挺不住招了供，岂不是会牵连到主子和纳兰府？
“不出意外木风是不会招供的，我相信。”
碧儿的自信也不知从何而来，她也不想想，李峰都进去了，万一两个人打个照面不就全完了？
屋内咣当咣当的声音似乎停了。
“呼，还有个书架就收拾好了，嫣然，你粥喝完了吗？”
“没，我想等你一起来喝来着。”从进门开始楚昭似乎就没有想让自己开口的打算，又是药又是鸡汤的，现在又是粥，仿佛这个人从一开始就已经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似的。
书柜上的书收了又抽出，抽出又放入，楚昭望着手里的竹简，自己也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将他抓在手里了。身后的嫣然应该看不见自己的动作吧，楚昭这样想着心中仿佛寻到了片刻安慰。
楚昭的背影看着是如此忙碌，可近一个时辰过去了，这些竹简就这么难收？手中的汤勺一遍又一遍将碗中的粥水从底部翻上来又按回去，嫣然游离的双目也不知道盯着哪里，面前碗上的白烟不知何时已烟消云散。
敞亮的寝宫越是安静就越要叫人害怕，大楚境内，没有一个人能猜的透纳兰嫣然的心思，同样，也没有一个人能够猜透楚昭的心思……
“总算是收完了，嫣然，你想和我说什么来着？”
再这么墨迹下去天都要亮了，嫣然的脾气，就算今天不说明天怕是也忍不住会说的吧，呵呵呵，早死晚死都是一死，不如就这样吧……或许自己和嫣然……算了。
“没什么，你快坐下喝些粥吧。”
蛊内的粥显然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温热，嫣然盛起一碗试了试温度递给楚昭。
“也好，饿死我了。嫣然，今天多亏你带人过来，其实看到你不在屋子里的时候可把我吓坏了，我还以为，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是的，就那么一瞬间，空荡荡的屋，子冰凉的被窝，自己真嫣然不会再回来的。毕竟她的心里还是装着李峰的，不然她也不会瞒着所有人想要处理掉这个孩子。可就在那匹有闪电印记的马冲到自己的跟前，那张熟悉的面孔出现，要不是殿外有那么多人，自己真想将嫣然狠狠搂在怀中！
“我答应过你会永远守护你，我纳兰嫣然说话，不食言。”
除了李峰……
一想到天牢那个破地方嫣然就有些不是滋味，一想到李峰望向自己的眼神，那种酸楚那种无奈，好像在责怪自己为什么没有信守诺言。明明每次都喜欢说自己永不食言，可每每面对李峰，自己总是有那种说不出的亏欠感。
“嫣然，你想和我说的事，是李峰吧。”
彼此间的话不说清楚这粥喝起来都好像噎在嗓子眼里，嫣然那一副纠结的样子看得自己实在没有胃口吃饭，楚昭思前想后还是不想让嫣然难做。
“陛下……臣……”
“现在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叫楚昭，你叫纳兰嫣然，记得吗？我说过的。”楚昭尽可能不让自己的话夹杂着对李峰不利的言论，他是喜欢嫣然，他甚至愿意有所取舍地放弃一些东西，可李峰这个人，只要他在楚城一天，自己就不会和嫣然有一天轻松快活的日子！
“楚昭，我……或许我不应该为李峰说话，可是我似乎亏欠他了太多太多的东西，有的也许这辈子都还不清。我不喜欢欠别人东西，所以，只要你愿意留住李峰的小命，我愿意放弃所有！”
所有？楚昭虎躯一震，曾经是哪个人告诉自己说这辈子她最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能够实现她的理想，就是能够摆脱黑暗成为大楚的中流砥柱，看看眼前的人再想想那时的人，这些话难道就不是这个女人说的了吗！
碗中的粥已经光了一大半，丢入碗中的勺子还是没有忍住自己的咣当声。
“嫣然，你告诉我，李峰今天的所作所为和吴俊臣的有和区别？同样是反叛者，一个被你杀了，一个你却要留着，难道就因为你曾经是李夫人吗！”
楚昭极力克制着自己的脾气，攥成拳头的手掌在桌下瑟瑟发抖，仿佛随时都能爆发！为了防止李峰作乱特意带上的戒指不断的从龙头切换成龙尾，金龙嘴巴间的银针也是时而出现时而消失。
“如果我说不是你信吗？”
“如果我说，只要是你说的，我就信呢。”
“我信。”
自己累了，不想再去猜来猜去了，反正纳兰府现在有大哥飘絮和碧儿，自己现在的身子就算回去也是给大家添乱，倒不如就赖在这宫里罢了……
嫣然相信自己？仅仅两个字，“我信”，楚昭的上下唇便是止不住的前后咬合，遏制不住的笑容总是能沿着嘴边的勾勒出笑的曲线。
“李家的羽翼已经尽数被我们拔去，那李峰就一个人，掀不起多大的浪来。李峰和吴俊臣不一样，吴俊臣是一心要反，而李峰，是因为我……我会让李峰死了这条心的，所以，可不可以……”
“我不喜欢强人所难，但是你的一切我都想拥有，尤其是你的心，我希望它的全部都是我的！嫣然，看在这次的事情没有造成多大的危害上，我给你一个机会，如果李峰愿意放手，我就饶了他一命，如果他不愿意，我自然就秉公处理！”
“明白了。相信我，他会死心的。”
殿门外的阳光出奇的好，照在身上真有一种春回大地的感觉，纳兰府的狗崽子们得了二夫人的许可便一窝蜂地跑了出来，负责保护纳兰家的暗卫和卫率全部被派到了街上，尚在休整的护城军将士显然已经收到了不少赏赐，一个个红光满面地站在自己的岗位上冲着来往的每个行人傻笑。
“二夫人，宫里来信，大将军已经醒了。不仅如此，陛下还就昨晚大将军的英勇表现表示赞扬，赏赐了咱们纳兰家不少好东西呢！”
太好了！太好了！只要嫣然没事，这对纳兰家来说就是最大的好消息了！
“还有一件事儿，就是……大将军她，好像，怀孕了……”
怀，怀孕？
二夫人本想喝口水压压惊来着，没想到这一口水没咽下去反而没把自己给呛着。这这这，本来和离的事儿自己就不同意，现在竟然连孩子都有了，这可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啊！嫣然她她怎么能做这种事情呢！
“夫人别着急，陛下还说了，等大将军身子好了带着大将军回来一起请罪。”
一起请罪？自己没有听错吧，嫣然不是一直和那个李峰好得跟什么似的吗？这怎么又怀了陛下的种？可恶，真可恶！这个孩子难道就一点儿都不顾及纳兰家的颜面吗！
“不行不行，这样，赶紧准备轿子，我要进宫一趟！”
纳兰家能在大楚傲立至今自然是有他的规矩，就算嫣然现在是他们的大将军也不行！你说一个女孩子家都还没有嫁人竟然先有了孩子，这事要是传出去大楚还不吵翻了天？不行不行，自己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嫣然，我知道你和李峰之间还有情，但是我劝你最好还是劝他断了这种念想，这样对谁都好，否则的话，你知道我的手段的！”
现在的楚昭已经不是那个翻墙爬树都需要自己帮忙的小胖子了，包括自己在内，所有人的性命现在全都握在他的手里，想要谁生想要谁死是多么容易的一件事啊！
“我明白，你放心，我一定可以劝说李峰的。”
尽管并不容易，可见死不救这种事嫣然还是做不来，这次，就当是个了断吧，往后各走各的路，互不相欠！
“等等。”
刺眼的阳光照进寝宫的那一刹那，沐浴在阳光下的嫣然似乎很是享受这久违的温暖，远处的鞭炮如雷贯耳，真怀念小时候放鞭炮放烟花的情景啊，要是一切能重来一遍就好了，自己一定不会重蹈覆辙……
“嫣然，经历了这么多事，怕是李峰已经不相信你了。把这道圣旨拿着，要是他答应了，就让他过了年节之后去安西境吧，那里有翊凛军镇守，我也安心些。”
圣旨握在手里仿佛有千斤之重，不知怎么，明明连内容都不知道，可嫣然鼻尖还是一酸，泪水围绕着眼眶打转，隐隐有坠落的感觉。
“好了，哭什么？快去吧，等你回来，我让御膳房做点你最喜欢的菜好好补补。”
难得从楚昭的眼神里看出了真诚，嫣然一时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踌躇再三，竟然就这么跑了……留得楚昭一人在房间里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