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有的人无所谓,有的人愿意等,而对于嫣然来说,这确实自己有史以来最痛苦的三天!
楚昭留给自己的除了圣旨还有一封信,然而这一封信,折痕出已经密密麻麻布满了小孔,嫣然不过稍稍用力,这封信就已经沿着折痕的地方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
今天,是自己出嫁的日子,那个男人,当真只会在纸上祝福吗?听说两天以后就是他大婚的日子,他应该也忙得不可开交,不会过来了吧。嫣然这么想着,碧儿已经按照惯例走进房间准备叫自己起床了。
“小姐?你该不会是因为要嫁人激动得起了个大早吧!可这也太早了吧……”
碧儿和飘絮今天都是换上了崭新的衣服,穿得比过年还要好不知多少倍!喜笑颜开地走进房门,一股秋日的寒意顺着未关闭的房门卷走了屋内的死气沉沉,嫣然笑着将信塞进了梳妆台的嘴底端,迎接着这初晨的第一缕新鲜空气。
微凉的气体吸入胸腔,嫣然的脑子却是异常的清醒,今天,用父亲的话来说,自己以后都不再需要再为纳兰家这般的鞠躬尽瘁了……
“小姐,我们开始吧。”
“恩。”
早早就知了会有这么一天,只是这时间越来逼近自己便越发难受。
“小姐以后可就是李府的夫人了,小姐,老爷说了,小厨房的师傅也和我们一起走。还有那个李公子,那天好像去找了一趟夫人问了不少小姐的事情呢!小姐以后在李府一定会很开心的!”
“傻丫头,你不是和我一起的吗?对了,之前那个懂些医术的奴婢呢?”
好久没有听小姐说起过这号人物了,碧儿还真是没有什么印象,毕竟现在飘絮都已经是小姐的人了……自己也就没有再联系过她了。
“别傻站着了,飘絮,你去一趟,把人一起带走吧。”
“是。”
红色的嫁衣不知绣着什么花纹,嫣然一向不善女红,对这种事也不怎么了解,只能以好不好看去评价。本来就不喜欢首饰,可是碧儿和母亲都一致认为这样的日子里多带些首饰也无妨,因而,现在嫣然顶着一个厚重的脑袋在镜子前乱晃。
“小姐真是美极了,那天上的神仙都不一定能比过小姐!”碧儿拍马屁的本事倒是越发精进了,嫣然笑看着镜子里的碧儿人,心中对着和这个陌生的自己打着招呼:你好,李夫人,以后,你就是李峰的妻子了。
“真好看,我都快认不出自己了。”嫣然的手指伸到袖间,那里有一个自己费了三天的时间才秀出来的一个物件,也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喜欢。嫣然拎着裙摆在镜子前扭动着身躯,脑海中浮现的着的是国宴上那些美女妖艳的舞姿,要是自己也……
不不不,自己可是纳兰家的大小姐,怎么可以想那些东西呢?这种和娱乐相关的除了古琴之类在大楚可都是搬不上的东西,一般有些权势有些金钱的人家都不会让孩子去学这些东西的!
“小姐?天呐,比那天国宴还要漂亮!仙女啊,这才是那些男人口中的窈窕淑女!”
飘絮带着懂些医术的奴婢走进房间,嫣然看了眼碧儿,这种训练新人的事情她可没有兴趣!
“公子,您看看,这样如何?”
今天嫣然一定会特别的美,自己站在她的身边可不能给她掉价,李峰第一次这么苛刻地对待自己的着装。
“这个地方是不是有点儿褶?”
顺着李峰的手指看过去,哪有的事儿?不过看公子一脸嫌弃的样子木风还是伸手将李峰指的地方抚平。
“公子,可以了,再不去接新娘子门口可就要闹翻了!”
李峰平日里虽然比不上李昙献那么有人缘,可他结交的大部分都是一些有志之士,一听说李峰和纳兰嫣然结婚了都是跑了过来。还有许多知道然公是何许人却不便去纳兰府的文人也都聚拢过来,无意间这李府门口就是聚拢了不少人!
“走喽!接新娘子喽!”
楚城今天可热闹了,李府和纳兰家,无论是哪一家都是能让这大楚地界抖三抖的人,加上临韩王也在楚城,这场婚礼的热闹程度不亚于当初第一任大楚帝王宣布要在这里建立楚城开创大楚!
明明是收到了请帖却是没有勇气去的楚昭天还没亮就已经坐在了城墙上。从这里放眼望去,大楚的很多东西都尽收眼底,包括这场婚礼!
早晨饮酒是不好的习惯,可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楚昭不觉得没有酒自己可以看得下去。一会儿这里将是十里红妆,纳兰家的人不会吝啬,所有的东西都将是最好的,就连敲锣打鼓的人都是精心挑选了一个多月。而李峰那个家伙会带着一朵大红花走在前面,一边兴奋地冲着围观的人群挥手,一边偷偷地打量着身后的轿子。那个女人,今晚将成为他的女人,他的新娘!
冰冷的酒水入喉而过,穿过肠肚却是一片火辣,楚昭站起身,却是已经瞧见了比远处的红点点,很快,车队就会来到自己面前。
“嫣然,等到了李府就不能这么任性了知道吗?以后你就是李府的夫人了,照顾好自己,不要让人欺负了你,要是有不开心的事儿尽管回来和娘说,知道吗?”眼眶的泪水不住打转,元氏想起自己出嫁的时候,自己的母亲也是哭成了泪人,而现在,轮到自己了。泪水这个淘气的家伙好像完全不明白主人的意思,竟然想着从眼角偷偷滚下来,这时,一根弯曲的手指
将其捞起抹在两指指间。
“娘……”
鼻头一酸,一向伶牙俐齿的嫣然此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个熊抱将母亲和父亲搂在怀里,嫣然舍不得这里,她不想走,还有几天就是她的生日了,她想和父母在一起。好久没有这么看着父亲了,也不知道父亲是何时变得这苍老,一点儿都不像自己记忆中的那个顶天立地的大将军模样了……
“爹,我走了……”
“走吧……嫣然,好好的,知道不。”
“嫣然,哥以后会经常去的,倒时候你可不要嫌弃哥哥哦。”
这话说得,嫣然的红唇咬合在一起,眼中的泪水闪烁着细微的光。时光啊,为何你来的如此匆匆?我还没有好好的看他们一眼,你便要我离开;我还没有亲手给他们绣过什么我却要离开;就连一次让我陪他们吃饭的机会都不给我,为何如此绝情?
“爹,娘,哥……”
嫣然词穷了,她只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用她那哽咽的声音喊出这辈子自己最好的三个人,咚咚咚三声之后,嫣然抬起头。那块小小的一方地面上已经有了几滴水渍,嫣然起身抓住自己的盖头,不敢再说话。
只是一个转身的动作,自己竟潸然泪下,也不管妆容了,也不管新的衣衫,嫣然一把蒙上盖头,不想让其他人看到自己落泪的模样。
纳兰家,我亲爱的爹娘,再见了。希望三日后的回门,我们还能在一起吃饭,还能在一起嬉闹……
看着嫣然一步步走进轿撵直到消失不见,元氏扑进了纳兰昊的胸膛,呜呜的哭声将纳兰昊这个征战多年的大将军也不禁流下几滴热泪。嫣然,我的宝贝女儿,父亲以后再也不能陪你一起玩耍了,你在李府一定要好好的,一定不要再卷入朝局之中,如果可以,就把纳兰家忘了吧……
锣鼓开道,嫣然早已哭成了泪人,一抽一抽的声音听得碧儿和飘絮也是挠心。听老爷和夫人的口气,也不知道小姐能不能再见那些亲人一面了,也许这一嫁,以后就再也回不去了!
“碧儿……”命令自己镇定下来,嫣然清楚这大楚的每一条街道,纳兰府到李府的距离不远,“进来补妆。”
盖头不能取下,嫣然只能将手帕伸进盖头里拭去泪水。微微掀起的轿子正对着城门,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尽管看不清那人的面孔,可是能坐在城楼上的人,除了他还有谁?真的可怜啊,明明心中都是放不下对方,一个为了家族,一个为了皇位,都是做出了选择。嫣然感受着每一样物件留在脸上的痕迹,这样的妆容,以后也是不会再有了吧……
“小姐,您别难过了,以后要是想家了我们和李公子说一下,李公子一定会答应的。”
嫣然知道李峰不会反对的,可是那天那张字条,父亲是断断不会为了纳兰家而牺牲自己的,用父亲的话来说,自己的路还很长,为了一个终归是要倒下的家族,不值得……
“碧儿,你出去吧,一会儿就该到了。”
李峰的速度突然间加快了,城楼的时候他一定也是看到楚昭的吧,真是个可爱的男人。哥哥看中的男人,应该是不会差的,只是可惜,有一个人已经提前占领了自己的心,而李峰虽然动摇了它却还是没有取代他!
嫣然不止一次的问自己,要是有一天自己真的不爱楚昭而爱上李峰了,另一个人会不会报复自己,又会不会迁怒李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