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他低头,蹙眉道:“别乱动,本来就晕。”
苏漓讪讪的老实了下来,低声嘟囔着说:“还不是想看看你伤口吗?”
……
“我不要紧。”他淡淡的说。
怀里的人挣了一下,苏漓觉得他手臂一紧:“别乱动。”他说。
她抬眼看了看他,黑暗里的慕深,侧脸的线条俊美而坚硬,在车外路灯忽明忽暗的光影里,她头一次感受到了安心,就想这样依靠着他,不动,不想,安安稳稳的放下防备……
车飞驰到玛利亚医院,直接开入紧急车道,一路杀入大厅内侧,仅容救护车的通道,慕深大长腿一迈,路过的女护士们都纷纷侧目,他一下成了焦点。
只是他手中抱着的娇小的女人,又让那群为之惊艳的女人黯然了几分。
“来个床,来病人了,送急诊!”有个护士长快速的推醒几个沉溺在情绪里的小护士,几个如梦初醒的医护人员奔向慕深的方向。
苏漓在他臂弯里,他跑的很急,却半点不颠簸,抱着她的手稳稳的,仿佛捧着一件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的。
“不用床,我自己过去。”他生冷的拒绝了医护们的好心,在众人目瞪口呆中抱着苏漓一路跑向急诊室。
缺氧并不严重,VIP病房里,医生安排苏漓戏上了氧,再挂上点滴就可以了,苏漓心里还挂着他的手,趁着自己戏着氧的功夫,晃了晃慕深的衣角说:“你去处理下伤口吧?”
“不着急。”他安慰她说:“并不严重。”
那可是玻璃啊,怎么就不严重了。
苏漓脸一拉:“你这算什么,我又没什么事,你还在流血。”
慕深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柔声说:“等你输液我再去。”
知道怎么劝他也白搭了,慕深犟起来简直十头牛也拉不回来,苏漓索性闭了嘴,虽然恼火的很,但是却忍不住贪恋他这样无微不至的关怀,心里暖融融的,软成一片。
负责苏漓的小护士脸红心跳的,时不时的偷撇慕深,几次静脉输液扎不准,苏漓蹙了蹙眉头,默默的哀叹自己手上多了的几个针眼,她瞅了一眼还在心不在蔫的企图扎她第三下的小护士,那姑娘眼神明显还在旁边的慕深身上没下来呢。
“姑娘,你一次给我扎准了,坐那里随便看,好吗?”她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小护士猛然回过神,一张脸涨到红透,才发觉自己失态,慕深冷冷的开口道:“换人吧,叫你们护士长过来。”
小护士一楞,还想解释什么,却被他满是阴云的脸色压迫的闭了嘴,灰溜溜的推车医疗车走了,临走前还哀怨的瞪了苏漓一眼。
苏漓忍不住莞尔:“文森先生,您个人魅力大的有点殃及池鱼啊,不然您回避一下,省得一会护士长来了再把我扎成筛子。”
她就是开个玩笑,没想到慕深真的阴沉沉的看了门口一眼,起身离开去一旁站着了,苏漓顿时失笑出声。
他回头看她,四目相对,他眼底温柔弥漫,将她撞击的毫无招架之力,竟激得她心魄荡漾,跟刚才那小护士一样,被他看的绯红了脸。
“快去包扎吧,还梗在这里干什么啊。”苏漓无奈的赶了他一句,慕深不放心的看了她几眼……
“快去!没事!有医生有护士你怕什么啊,我还能让狼叼跑了吗?”苏漓又赶了他一句。
这回没犟,只是嘱咐了句:“我一会就回来。”
苏漓摆摆空闲的手:“快走。”
眼见着他一步三回头极其不放心的走了,忍不住莞尔一笑,真是的,被人挂记的太紧了滋味也不好受呢。
玛利亚医院院长办公室,慕元放下手里的纱布:“好了,回去之后不要碰水,注意感染,开些药吃着,记得交钱。”
慕深甩了他一记眼刀,那张跟他有几分相似的脸,却比他多了些儒雅文弱气息的男人,是年长他八岁的哥哥,玛利亚医院的院长。
慕元推了推眼镜,无奈的说:“这种包扎的小伤何必要我亲自来,医院里那么多护士。”
慕深别扭的扭过头去。
慕元笑道:“什么时候带着你家那位新婚妻子见见家人,老藏着腋着也不像话。”
慕深淡淡的说:“你又不是没见过。”
“可她并不认识我。”慕元微笑着说:“你怕我会出卖你?”
“哼。”慕深冷笑一声:“借你八个胆,你可以试试。”语罢,一身衣服已经穿戴整齐,长腿一迈甩门而去,半点没给身后的人一丝面子。
慕元无奈的摇头笑了,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老三这样一言不合就甩脸子的肯定是第十子,前头那九个加起来都没他别扭。
苏漓输着液,脑袋已经昏昏沉沉的欲睡欲歪,朦胧间,只觉得输液的那只手被一圈温暖包围着,液体冰冷的感觉褪去几分,几乎没了知觉的指头,轻轻的动了动,触到一片柔软。
她蓦地睁开眼,只见自己的手被慕深白皙修长的手握着,他坐在病床前的沙发上,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拿着一本书放在膝盖上翻阅,夜色已深,外头静的连雪都不落了,床头上亮着一盏暗暗的灯,他挺拔修长的身影在灯底下,映出一道模糊的轮廓。
“你醒了?”他感觉到她细微的动作,一双依旧清澈冷咧的眸子映入她眼前,苏漓伸着懒腰点了点头:“你怎么不去睡呀?已经很晚了。”
慕深说:“不要紧,等你挂完点滴再睡。”
苏漓抬头看了一眼,点滴瓶空了两个,最后一瓶也只剩下小半瓶,点滴滴的很慢,药水缓缓的流入她的血管之中,没有一点疼痛不适感。
她伸手去调速度:“这么慢,滴到天亮也滴不完。”
他伸手拦住她,蹙着眉头说:“不要心急,滴快了会恶心难受。”
见他固执如此,苏漓不再坚持,默默的垂着眼睑也不说话,在她的记忆里,已经很久没有人在细节上这样关心她了,慕深确实在尽着一个好丈夫的责任,顾家,顾人,体贴,可是她却没有尽好一个做妻子的责任,两人相处这段日子来,自己一直是被照顾的那一个。
“谢谢你啊。”千言万语涌到唇边,苏漓干巴巴的化作这三个字。
慕深仿佛没听到一样,低着头继续看书,一张脸平静的有些阴沉。
“你怎么不高兴啦?”苏漓觉察到他细微的情绪,歪着头探着脸问他。
慕深抬眼,一片清明:“我们之间不用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