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到了这里,已经是尾声了。
倾儿也有了一些困意,在奶娘的怀里打着瞌睡。
凤擎萧笑着,轻轻捏了捏倾儿的脸颊,又转过头去看蓝灵若。
大抵是因为高兴,蓝灵若在席间多喝了两杯小酒,此时脸上已然是泛起了红晕,瞧着凤擎萧的眼神也有些迷离,气吐兰芳,若不是因为众目睽睽,他可能还真的会把持不住自己。
心里莫名一股躁动。
正巧,皇帝在这个时候也觉得身体乏累,和众宾客寒暄了两句之后,便带着贴身太监提前退了场。
到这个时候,时候也已经不晚了。
皇帝一走,底下的宾客也开始散了,三三两两地告了辞,互相搀扶着酒醉的人,一起往宫外涌去。
蓝灵若一一应对完前来看倾儿的大臣夫人们,也觉得全身酸痛,让凤擎萧扶着,带着奶娘等一众下人也一起离了席。
走到宫殿侧门,正准备上马车的时候,一个提着灯笼的太监弓着身子走了过来,恭恭敬敬地朝着凤擎萧行了个礼,说道:“王爷,皇上有请。”
凤擎萧望了望天色,又有些担忧地望了望身旁的蓝灵若。此时蓝灵若脸上已经是一片绯红,身子也有些摇晃。
“天色已然不早,不知皇上找我可有要事?”
那太监点了点头,神情凝重,瞧了一眼蓝灵若,又将目光转移到凤擎萧身上去,说道:“王爷还是去一趟吧。皇上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说是有要事相商,我们这等奴才也不敢多嘴,只等王爷去了便知道了。”
凤擎萧想着这群下人大抵也不敢违背了皇帝的意思,眼下也不好不去,只好朝着一旁的铁木招了招手道:“送王妃回府吧。”
铁木点了点头。
蓝灵若有些迷离,望着凤擎萧,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满,撇嘴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啊?”
“皇上找我有事。”凤擎萧说着,走了过来,抱住蓝灵若的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浅浅的吻,“你先回去等我,我马上就来。”
蓝灵若被凤擎萧吻得晕头转向地,露出一个傻傻的笑容来,点头道:“好啊,那我就在府里等你了。”
凤擎萧点了点头,看着蓝灵若被绯色扶上了马车,铁木也一同在边上伺候着,这才微微放下心来,跟着这公公一同朝着皇上的寝宫过去。
马车的摇晃顿时让蓝灵若的酒醒了不少,她迷迷糊糊地掀开车帘,望着周围一片漆黑,这才坐直了身子,望着边上被奶娘抱着的倾儿。
倾儿已经睡着了。
她望着一旁的铁木,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眼睛一亮,便出声问道:“铁木,你知道太子的名讳吗?”
铁木有些纳闷地望着蓝灵若。
方才举行百日宴时,铁木奉凤擎萧的命令在宫里打转,保证宴会的顺利进行,因此并不知道凤擎萧和蓝灵若的对话,可一旁的绯色却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王妃为何要问这个?”
“只是好奇。”
蓝灵若总觉得,凤擎萧不肯与自己说,肯定是因为太子的名讳,有什么隐情。
有些东西,越是不想让她知道,她就越想知道。
铁木面露难色:“王妃,王爷既然不愿告诉你,必定有他的苦衷,还请王妃实在不要为难了铁木。”
他是完完全全的忠心耿耿的。
陪伴在凤擎萧身边这么多年,他知道凤擎萧的性子,也知道蓝灵若对凤擎萧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太子的名讳,对凤擎萧来说,是一个多么深的伤口,他也是知道的。
这个伤口,一直藏在凤擎萧的心底,好不容结了疤,让他能够无视了,铁木自知自己不能再将这个伤疤揭开。
于是闭上嘴巴,不肯发出一言。
蓝灵若瞧见铁木这般忠心,心里很是佩服,却也无可奈何,只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眼底充满了落寞。
好奇心就像是猫的爪子,在她的心上不停地挠着,挠得她心烦意乱。
边上的绯色瞧见蓝灵若这样,忍不住告诉她道:“王妃,‘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太子的名讳,是‘宵’,凤宵。”
听到绯色这么一说,铁木的神情凝重了一些,动了动唇,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可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相对于铁木,绯色是全然不知凤擎萧的心思的。她自以为这本就是前尘往事,何况皇帝也有所歉意,也以为凤擎萧已经过了这个坎。见到蓝灵若好奇,便忍不住将话说出了口。
蓝灵若听着这名字,觉得很是正常,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细细呢喃着:“凤宵凤宵……”
也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顿了顿,抬起一双清亮的眸子,有些讶异地看着铁木。
她知道为什么问到太子的名讳时,凤擎萧面色有些不悦了。
凤宵与凤擎萧名字同音,取此名字,对身为太子皇叔的凤擎萧来说,是一个大不敬,更是对凤擎萧的蔑视。
她大吃一惊,望着绯色,追问道:“皇上为什么要给太子取这么个名讳?”
绯色解释道:“当时前朝刚覆,新朝初立,王爷战功显赫,却让皇上坐上了皇位。皇上对王爷心有忌惮,便为太子取了这个名字,想下王爷的面子。后来皇上发现王爷并无造反之意,也曾向王爷赔礼道歉,此事也就作罢。这些年,也少有人知道太子名讳。”
虽然这个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可蓝灵若看得出来,方才在席上的表现,凤擎萧分明还是在意的。
对他来说,这是一道伤疤,一道任何人都不能揭开的伤疤。
这也就是为什么铁木不肯说的原因了。
蓝灵若的眼底突然灌满了哀伤。
她的凤擎萧,她那么好的凤擎萧,到底是受了多少伤害……
一直到回了王府,蓝灵若整个人的心情一直都十分滴落,一想到外界的压力和伤害像千千万万支利箭一般刺入凤擎萧的身体。
晚上凤擎萧回府的时候,见蓝灵若的屋子已经暗下去了,心里想着蓝灵若大概已经睡下,便放轻了脚步,轻手轻脚地进了屋子。
推开房门,隔着床幔,可以看出床上的人影微微翕动着。
凤擎萧皱了皱眉,走了过去,俯下身子去,却见到蓝灵若捂着嘴巴,泪流满面,回过头瞧见是凤擎萧,又慌慌张张侧过头去,藏在被窝里把眼泪擦干了才敢出来。
凤擎萧一把将她抱了起来,看着满脸泪痕的她,揉了揉她的额头,问道:“怎么哭成这样?是不是还在生本王的气?”
蓝灵若只是扑倒在凤擎萧的怀里,泣不成声。
一想到凤擎萧,想起他身上因为战争而背负的全身深深浅浅的刀口,如此大英雄,回来之后竟然还要受到这般待遇,她的心便揪紧了起来。
“好了,我这就告诉你。”凤擎萧无奈地皱了皱眉,“太子的名讳……唔……”
凤擎萧还没说完,嘴巴便被人堵住了。
湿润的东西滑进他的口腔,在他的嘴巴里肆虐着,就像是得胜的一方占领的一座城池,如狂风一般宣誓着她的主动权。
他也一点一点地沦陷在她的温柔乡里。
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原本带着一丝凉意的空气忽然也变得燥热起来,暧昧的气息被凉风带着,吹散到整间屋子。
他感觉自己的下腹一阵燥热,有些把持不住,慢慢地想要将她压下去,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她的理智突然清醒了一些,死死地挡住凤擎萧高大的身躯,指了指边上熟睡的倾儿。
差一点,就要压倒倾儿了。
凤擎萧苦笑着,望着倾儿。
小小年纪,就敢这么破坏他爹娘的好事了。
蓝灵若耸了耸肩,无奈地望了望倾儿,整个身子软软地靠在了他的怀里,柔声道:“我已经知道了。”
“嗯?”凤擎萧挑眉,表示不解。
“凤宵。”蓝灵若说着,抬起头来,一双湿亮的眸子盯着凤擎萧,“你受了那么多的苦,我还一直那样逼问你……”
凤擎萧看着怀中的人儿方才被他吻得有些红肿的唇瓣微微颤动着,他莫名觉得喉咙有些干燥,顿了顿,一把将她搂紧了一些,柔声道:“没事的,都过去了。”
这会儿他是真真正正地感觉到,眼前的这个人儿是真的在心疼他的。
他的心底因此涌起一股暖流。
忽然,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从怀里掏出一对母子镯来,递给蓝灵若,瞧着蓝灵若看着这对镯子有些惊喜,似乎忘了悲伤,他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浅笑来。
“这是什么?”
“这是母妃留给我的母子镯,原本一人一个,后来母妃殡天,镯子便留在我这里了。”凤擎萧说着,将小的那个拿出来,套在了倾儿的手上,瞧着倾儿小小的手还套不起这个镯子,有些忍俊不禁。
蓝灵若瞧着倾儿这样子,也忍不住破涕为笑,搂着他的脖子,狠狠地在他的唇上又亲了一口,眸子亮亮的,笑道:“谢谢王爷。”
被蓝灵若亲了这么一口,凤擎萧突然又感觉有些按捺不住,忍不住想要翻身将她压倒。
蓝灵若嬉笑着,推开他。
顿时,满屋子都是欢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