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深宫之中,多少孩子无缘无故的夭折,在位及顶峰的道路上又是踏着无数尸骨前行的。生命对于他们来说倍感珍贵,又廉价无比。
两人达成共识以后,易蔷就开始着手准备着她们的阴谋诡计。
易蔷吩咐丫鬟给春月送去了小孩子的吃食和一些下奶的补品。
春月收到以后,看着桌上的物品,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如此这般的日子,如何能够挣脱啊?”
她明白,这些吃食里大有乾坤,并非是真正的关心。这些东西就如同一张血盆大口一般,随时要让她走向万劫不复。
在食盒的最里面,春月看到了易蔷约她见面的纸条。
第二天,春月待城儿午睡以后,来到了园子的假山处,易蔷就在假山的凉亭里等着她。
春月微微屈膝,行了个礼,易蔷连忙上前将她扶起说道:“虽说你只是凤临的侧妃,可到底是自己人了,我们也算是妯娌,何须多礼啊?”
易蔷特意加重了侧妃,无非是想要激起春月的斗志,试想谁不想成为能与自己男人比肩同行的第一人呢?
“是啊,昔日您待我不薄,若是没有您,哪里有我的今日?”春月耐着性子说道。
听了她的话,易蔷很是开心,招呼春月坐下以后就开口说道:“你的个贤德之人,比起纳兰清幽更适合当一家之母。可惜,那纳兰清幽与生俱来的优越你不能比拟。”
她说完之后看着春月低下了头,易蔷露出来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继续说道:“可怜你的那个孩儿了。怕是有孕之时,纳兰清幽少不了下了手脚。”
孩子是春月的逆鳞,此刻的春月眼睛里布满了泪水。不是因为易蔷的话,单纯的为自己的孩子感觉惋惜。
“春月,莫哭。在这深宫之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啊。”易蔷继续说道:“好在天道好轮回,如今纳兰清幽的孩子在你手上,本就体弱多病,天气又是这般炎热……”
易蔷并没有完全把话说完,预留的悬念也已经让春月感觉瑟瑟发抖。
“太子妃的意思是……”春月不相信的反问道。
易蔷微微倾了倾身子说道:“你有所不知,父皇的婉嫔有过孩子,就是因为天热早夭了,诺,就在那个院子呢?”说完往一个方向指了指。
春月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看,一个破败的院子孤零零的在那里。
“当年婉嫔一时想不开,便跟着去了……”易蔷淡淡的补充了一句。
春月明白她的意思,她本能的想要拒绝。可是,她能拒绝吗?
一股子无力感从心里传来,春月不想害城儿,毕竟孩子是无辜的。况且她答应蓝灵若要帮她。
春月假意同意,然后离开后山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她一时不知道还该怎么办才好,回去看见了城儿,她心里纠结无比,孩子是无辜的,她断然不会下手,可是不听易蔷的,她该如何走接下来的路?
春月深夜悄悄来到蓝灵若处,身上穿的也是异常朴素。蓝灵若见到她十分惊讶问道:“春月,你怎么过来了?”
她惊讶之余又有些担心说道:“是城儿生病了?”
春月见她这么紧张连忙安慰道:“不是,不是,城儿很好。”说完又有些警惕的看了看四周。
蓝灵若见她这么警惕说道:“你放心,这里很安全。”她突然明白了春月为何如此着装,想必是不想让人知道她来这里吧。
“今日易蔷找我,示意我对城儿不利,我特来相告。”春月如此说道:“过两日,我会想办法把城儿送过来,他们在这里才最安全。”
蓝灵若听得心惊胆战,易蔷很是居然如此丧心病狂,要对一个襁褓中的孩子下手。
“春月,谢谢你,务必帮我护城儿周全。”蓝灵若用近乎乞求的语气说道。
看到蓝灵若这般,她有些惊讶,但是并未多想。蓝灵若待她不薄,她必然要对蓝灵若有所回报的。
“你放心,我定当用尽全力。”春月坚定的说道,然后急匆匆的离开了。
忐忑度过两天,下人传来消息说城儿的奶娘被春月惩罚了,原因是奶娘看着城儿午睡的时候不甚睡着了,然后城儿掉下了床。
蓝灵若连忙问道:“城儿可有大碍?”她知道这肯定是春月故意而为,但是她依然担心极了。
“没有大碍,只是受到惊吓大哭不止。春月一直亲自抱着。”下人们回答道。
“没事就好。”蓝灵若放下心来。
凤擎萧得知,自责不已。没想到他戎马一生,居然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能保护周全,甚至不能相认。
他恨啊。
蓝灵若派出的下人突然急匆匆的来了说道:“春月手腕突然烫伤了。”
得知消息的蓝灵若高兴极了,看来春月苦心孤诣的不惜搭上自己,就是想要让城儿能够安全。
她也知道此刻她应该去看看春月,顺便把城儿接回来。
她和绯色来到春月这里,春月正在接受太医的医治,手腕处已经起了大片水泡,看起来触目惊心。
“怎么会这样?”蓝灵若心疼的问春月。
春月正在上药,疼得皱着一张脸不能好好说话,倒是一旁的侍女说道:“这两天城儿受了惊,春月天天抱着,早上接过城儿的补药,一时手软洒了上去……”
侍女的话刚好被闻讯赶来的凤临听见,厉声喝责道:“要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说完心疼的看着春月。
春月见状说道:“不怪她们,城儿受惊哭闹我不敢假借他人之手。”说着还掉下了眼泪说道:“这下可好,手腕受伤了,城儿可怎么办?”
她的话说完,拿起一旁的帕子将眼睛上的泪珠擦去。凤临也知道春月的良苦用心,她一向对城儿视如己出,尤其是城儿的奶娘接连犯错,更是让春月如同惊弓之鸟一样不敢让人过多接触城儿,凡事都是亲力亲为。
蓝灵若自然知道春月的意思,她思索片刻,看了看春月,只见春月悄悄对她点了点头,她便明白春月的意思。
“春月别急,城儿交给我好了,之前我就是在带着他,好好养着身体。”蓝灵若适时开口安慰道。
春月看了看凤临,凤临点了点头,春月开口客气道:“那真的是有劳了。”
说话之际,两人会心一笑,蓝灵若的眼里满是感激和感动。蓝灵若如愿以偿的将城儿带了回去,凤擎萧见她和城儿一起回来,脸上尽是开心。
“真好,又回来了。”凤擎萧接过城儿抱在怀里,欣慰的说道:“城儿,你又出来了长大了呢。”
蓝灵若高兴的去了小厨房,炖了两份蛋羹,端了上来。奶娘把刚刚睡醒的倾儿抱了过来,倾儿见到蓝灵若就伸出手想要去她抱抱。
可是城儿看起来是想困觉了,哭闹不止,凤擎萧显得有些举手无措,蓝灵若见状连忙将城儿接了过来。
让城儿靠在她的怀里,轻轻拍着哄他入睡。倾儿索抱未果,也跟着大哭起来,将刚刚哄好的城儿惊醒,两人皆是大哭,一时场面失去控制。
凤擎萧为了安抚倾儿,抱着她出去乘凉,倾儿一脸委屈的看着蓝灵若出去了。
终于将城儿哄睡了,桌子上的蛋羹已经凉透了,蓝灵若无奈的将蛋羹让人拿了下去,自己出去找倾儿去了。
蓝灵若找到他们的时候,倾儿和凤擎萧正在葡萄藤下坐着,一副岁月静好的画面,让她一阵感动。
春月这边待蓝灵若走后,便如释重负的看着手腕上的伤口自言自语道:“生若蜉蝣,命如草芥。”
是啊,在这深宫之中,每个人都是生若蜉蝣一般卑微,每条性命都是如同草芥一般廉价。
易蔷得知春月手腕烫伤,城儿被蓝灵若接走的时候,她正在喝茶,她原本以为春月将奶娘弄走是为了更好的下手,没想到却是让蓝灵若将城儿接走了。
真的是要气死她了,她将手里的上好的白玉瓷杯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春月这个小蹄子是有了今日的地位,感觉自己翅膀硬了,不需要我的扶持了?”
没有人敢回应她,屋里的婢女们只能在跪下喊道:“太子妃息怒啊,怕是有其他什么隐情吧。”
她们都是春月一起的姐妹,自然不想太子妃太过为难于她。
“隐情?那我倒要看看到底有什么隐情。”易蔷愤愤的说道,目光满是凌厉之色:“去,让春月过来一趟。”
易蔷吩咐下人们去传化,一向行为谨慎的易蔷每次与一春月见面都会找个很好的理由,让春月名正言顺不被人怀疑的过来,可是这次,她并没有,显然对春月是十分生气的。
春月收拾了一番就赶去易蔷那里了,易蔷见她过来,自顾自的喝着自己的茶水,见春月半蹲着在行礼,也没有一丝让她起身的意思。
春月心里一沉,感觉易蔷是真的生气了,于是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保持着这个动作不敢有过多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