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蓝灵若醒来时,本是想继续睡一会儿的,但是想到昨夜的事,她便怎么也睡不着了,索性坐起了身,此时的凤擎萧已经出了门,她也是早就习惯了,在丫鬟的服侍下吃过了饭后,便静静等着关子郊回来。
关子郊倒是没有让她等太久,吃过早饭没多久就来到了蓝灵若的院子,先是喝下了一口茶,嘴中故意埋怨道:“念着你还惦记这件事,我来的便很是急,都没有歇息过,渴得很。”
蓝灵若知道他只是看上自己的茶了,便大方的挥了挥手,“喜欢你便全都取走吧,我若是想喝,还可以再和王爷去讨一些,现在你可以说说春月那边什么情况了吗?”
说起正事,关子郊顿时正了脸色,神情很是严肃,一看便知情况并不是很乐观,“我也不和你绕圈子,那个孩子我看过了,他的情况很是不好,怕是活不过立春了。”
蓝灵若吃惊的睁大了眼,手中端起的茶盏都忘记了饮下去,“怎么会,我上次为她诊断时,还不是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如今忽然就变了时间,可是期间有什么隐情?”
关子郊倒是知道她的话中没有怀疑之意,只是单纯的疑问,他不禁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我想,恐怕是有什么人对这孩子动了手脚,这孩子的情况看起来,时常受了风寒,再加上那日的大雪,可能也与孩子有影响,导致孩子病重,春月这般在乎孩子,不像是能将孩子时常处于这样状态的人,所以我才如此猜测。”
对于这一点,蓝灵若很是赞同,无论春月之前做下了什么错事,但是如今的她,对于孩子的心思,倒是挑不出一丝毛病来,即使知道孩子寿命很短,她也没有放弃过,各种呵护有加,还始终求着她去救。
蓝灵若想着,有一瞬间的恍惚,似乎又回到了那一日,春月斥责着她给了停经药的模样,她的心里逐渐生气一股浓浓的自责,神情也有些伤感。如今她也是有身孕的人,对于想保住孩子的心,她知道的很是清楚。
想着,她边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神情在一瞬间变得十分柔和。
关子郊猜测出她的心思,不禁开口道:“你也不必想太多,为了这个孩子,你也是尽了许多力,如今也怪不得你什么,看春月的样子,对你也没什么埋怨的神色,反倒是很感激。”
“我知道。”蓝灵若轻轻说了一句,便闭口不言,她还是觉得心中堵得慌,很是难受。
两人沉默了许久,蓝灵若冷不丁的问道:“她知道这件事吗?”
关子郊明白她说的是什么,缓缓摇了摇头,“并不知道,我不曾告诉她,怕有人动手脚这事刺激了她,对她和孩子都不好。”
蓝灵若轻轻点了一下头,没有再说什么,眼神若有所思。
……
午后,蓝灵若轻轻靠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看着院中的雪景发着呆,此时的雪已经融下去了一些,那日的雪人因为太丑,也被她命人给毁去了。
此刻她的视线落在那日堆雪人之处,脑中想着的却不是这些玩闹之事,而是一遍遍想着此次的这件事,止不住的会去问自己,难道真的是自己做错了?之前她所做,才造成了这些吗?
一时间,她都有些迷茫,脑中逐渐一片浆糊。
也不知想了多久,她忽然甩了甩头,不再去想这件事,思绪转而到了关子郊说的人为之上。因着心中的愧疚之感,虽然关子郊有言在先,蓝灵若还是撑着肚子走去内室,提笔写了一封信,唤了一旁的丫鬟过来,将信交到她的手上,十分严肃的吩咐道:“你去将这封信送到春月手中,切莫要让任何人知道,一定小心谨慎。”
她小声吩咐后,看着丫鬟悄悄藏起了信转身要走,忽然想到一事,忙喊住了丫鬟,“等一等,你去将王爷前两天送与我的那些小玩意也一并带去吧,希望能让春月宽些心。”
“是。”丫鬟盈盈一拜,按着蓝灵若的吩咐去取了那些小物件,这才走了后门悄悄出府,一路走到了三王子府中,将信和东西都交到了春月手中。
对于蓝灵若送来的东西,春月很有些惊讶,不禁确认道:“这当真是王妃送来给我的?”
“是。”丫鬟笑了笑,又接着说道:“王妃说了,这些小物件是给您宽心的。”
要说心里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之前她虽然一再害蓝灵若,可是眼下她有难,愿意帮助她的,也就一个蓝灵若,其他人,不是想着害她,便是利用她。
想着想着,她的心中也是十分惆怅,一时间不知心中是什么滋味。
丫鬟看她暂时应是不看信了,便告了声退,沿路出了府往回路走去。
春月执着信看了许久,不知为何,始终下不去决心去拆开这信,眼中一再犹豫,最终,她还是抖着手拆开了信,细细看了起来。
看了前面时,先是一些关心之语,在之后便是有关孩子的一些情况。春月看着,心中一松,只当是自己想多,才会觉得这信中会隐着什么消息。只是她刚以松下口气,当她看到最后面的那几行字时,眼中神色从疑惑,变为震惊,最后转为了盛怒。
“嘭!”
她一把摔下信,手掌狠狠打在桌上,立刻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她顾不得这些,脑中一遍遍想着心中最后的话语。
那上面,是蓝灵若向她坦言了孩子可能是有人故意下的手,并将关子郊那些猜测一字不落的写给了她。
“哪个贱人?”春月咬牙切齿的挤出一句话,眼中似要喷出火来,握成拳的手更是止不住的发抖。
丫鬟担忧着她的身体,连忙走上前关心道:“侧妃,您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好。”
春月冷冷瞪了她一眼,口中自嘲道:“如今我还会在乎自己的身体吗?”
她的孩子都要被人害死了。
春月的指甲死死的扣在桌子上,仿佛要嵌到木头当中,她眼中的怒逐渐转为了恨,她过了一开始盛怒的尽头,脑中逐渐开始能够思考,想着究竟谁会害自己的孩子,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纳兰清幽。
现下除了这个女人,也不会有其他人会过来害她了。至于理由,春月都已经为她想好了,只怕是为了那个贱人肚中还未出生的孩子某个前程,因此才会做下这些事。
想到自己的孩子差一点就被那个贱人害死,心中便对她满是怨恨,昨夜若不是有关子郊来了一遭,为这孩子救治了一番,只怕这个孩子现在已经是保不住。
春月顿时浑身一寒,她没想到纳兰清幽会心狠到这个程度,竟然真的会对如此小的孩子下手。
刚想起孩子,她就听到里屋传来孩子的啼哭声,她顿时便顾不得去思考其他的事,忙匆匆跑了进去,不管不顾的从奶妈怀中抢过了孩子,抱在怀中轻轻摇着,嘴中不断柔声哄他,眼中满是心疼之意。
最近几日,也许是觉得痛苦,这个小家伙即使不是肚子饿、尿裤子也会想过来啼哭,一定要抱着哄好久才回再睡下去,每一次,春月看在眼中都是心如刀绞,现在她知道了加重自己孩子病情的罪魁祸首,顿时便将所有的情绪全部都转为了对纳兰清幽的恨意,想着总有一日一定会报仇,却没想过,若不是纳兰清幽动的手脚,她又该如何。
之后的几日,天气越来越寒冷,春月每次按时给孩子吃药,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在孩子身侧,但是孩子却始终不见好,反而哭的次数又多了许多,前日还因此惹恼了三皇子,责备春月没有照顾好孩子,春月也是十分委屈,却也没反驳什么,只能低声下气的哄着三皇子。
“来,给娘亲笑一个好不好?”春月抱着啼哭的孩子,轻声去哄他,语音都带着几分颤抖,“不要哭了好不好,只要你能好起来,娘亲做什么都愿意。”
春月说着,忍不住也与孩子一起落下了几滴泪珠,神情略有几分绝望,难道她真的要失去这个孩子了吗?即使她每天都按着关子郊留下的方子亲自去熬药,却也没有任何成效。
“乖,娘亲给你唱歌,你快点好起来好不好?”春月带着哭腔哄着,将脸紧紧贴在了孩子脸上,嘴中轻声哼唱着。
如此又过了两日,春月眼中的绝望更盛,也开始渐渐的不去那么频繁的去抱孩子,每一次触碰到孩子,她都觉得难受的透不过气。
抬头看了看屋外难得明媚起来的天气,她失神的喃喃道:“想来,也该是时候,若是没什么能做的,为他报个仇也好。”
想着,春月勉强打起精神站起了身,在丫鬟的服侍下梳妆换衣,出了门去见太子妃。
太子妃看着她这幅疲惫的模样,眼底闪过一抹诧异,“你这是怎么了?失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