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子郊?关子郊!”
臧丹察觉到不对,上前去瞧,却发现关子郊又像第一次见到她那样,头疼得无法克制,她连忙起身去寻婉梦给的药丸,吃了下去,却始终不见效果。
关子郊在地上打滚打了好一会儿之后,却是结结实实地躺在那里,昏迷了过去,不省人事、
臧丹惊呼,上前去看,拼命摇晃关子郊,他却没有反应。
她吓得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转过身朝着守在那里的下人叫道:“快!快去找母后过来!”
婉梦过来的时候,关子郊已经躺在床上,床边坐着臧丹,一脸担忧。
她检查了一下关子郊的身子状况,最后得出结论:“应该是受了什么刺激,引出记忆时就会这样头疼。”
她说着,一边将自己带的药箱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包裹来。
拆开包裹,里面插着一排大大小小的针。
臧丹不禁猛咽了一口唾沫,怔怔地望着婉梦,问道:“母后,要用针吗?”
婉梦回头,十分坚定地看着臧丹道:“是。”说着,又从药箱子里取出一条麻绳来,说道:“你帮我绑住他。”
臧丹拿着麻绳,犹豫了一下,可还是照做了。
就在臧丹绑着关子郊的时候,婉梦将要用的针取出来,放在蜡烛上烤了烤,消了毒之后,这才对着关子郊施针。
果然,关子郊痛不欲生,挣扎着想要挣脱,却被麻绳绑住,动弹不得。
一番治疗过后,关子郊已经浑身湿透,额头上也沁着密密的汗珠。婉梦这才将插在关子郊头上的针取下来,收拾好药箱子,望着臧丹道:“回去吧。”
臧丹摇头:“我在这里陪他。”
婉梦轻叹了一口气,最终也没说什么,便只是提着那药箱子,走出了房门。
见婉梦离开,臧丹也只是轻叹一声,将自己随身的帕子拿出来,帮关子郊细细地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到了深夜,实在有些累了,便趴在床边睡下了。
半夜,关子郊才迷迷糊糊地醒来。
“灵若……”
那些记忆,从初识蓝灵若,到后来她嫁人,到他为了凤擎萧坠崖,到后来又遇上蓝灵若,所有的记忆像浪潮一样不断地上涌!
他大惊,从床上坐了起来。
屋子里很静,只有风打窗户的声音。
望着趴在边上睡着的臧丹,他心里一暖,取出一条薄被,覆在她身上,却没想到这一个举动,反倒将她惊醒了。
“关子郊?你醒了?”
臧丹异常欣喜。
关子郊点了点头,想起蓝灵若的事儿,原想告诉臧丹,但一想到臧丹就要跟凤擎萧成亲了,倘若这个时候蓝灵若才出来插足……
他实在不忍心看臧丹再次伤心落泪,于是选择了隐瞒。
“嗯,臧丹。”
臧丹倒是没发现关子郊的不同,安抚着关子郊又躺回床上睡了一会儿,到了第二天一大早,臧丹离开之后,婉梦这才出现。
婉梦迎过来,瞅了一眼他头上的伤口,问道:“想起来了吗?”
关子郊硬是装出一副茫然的神情,摇了摇头。
这回变成婉梦格外疑惑了,皱眉道:“按理说,至少该有一点记忆回来……也许还需要加强治疗。”
关子郊只是怔怔的坐在那里,听完婉梦的话,愣愣地点了点头。
当天下午,凤擎萧刚回了屋子,便听下人来报:“王爷,春月夫人来访。”
连拜帖都不下,说明是突然来访的。
春月这个时候匆匆来找他,还是到驿馆,说明肯定不是为了上次羽箭的事情,极有可能,是早晨与皇帝谈话的内容传了出去。
果然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凤擎萧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不见。”
谁知道话音刚落,一个女子便从门外走了进来,站在门口处,看着屋子里的凤擎萧,眉目之间装满了愤怒和挑衅。
“怎么?王爷不敢见我,是怕想起了亡妻吧?”
此时春月穿着一身盛装,虽不如宫里那些贵妃的打扮,却甚是华丽,那一身极美的花色落在她身上,添了几分贵气的同时,也多了几分凌人的霸气。
特别是这会儿,对蓝灵若深有歉意的凤擎萧,更是不敢抬头直视她!
此时凤擎萧这副模样看在春月眼里,满是讽刺,她瞪着眼前那个负心的男人,冷哼道:“王妃才逝世不到三月,王爷便要迎娶新人,倒真是‘鹣鲽情深’。”
这话本是祝福之意,可这会儿从春月的口中说出来,却变成了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地扎在了凤擎萧的心上。
别说是凤擎萧了,听到宫里传来的消息,春月更是不敢相信。
原本以为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可听说凤擎萧今早去了一趟皇宫,已经同意了这桩婚事,春月气得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坊间至今流传着九王爷虽桀骜不驯、却对王妃异常专情的佳话,在此时听来也格外讽刺,如此关于九王爷凤擎萧,剩下的恐怕都是诋毁之词了。
“我知道你有气,你尽管骂我就是。”
凤擎萧心知春月与蓝灵若关系甚好,听到这个消息,难免会有些受不了,他倒是能够理解的。
可春月只当做凤擎萧佯装出这副假惺惺的样子,全然是为了博取她的同情,心里的怒意更甚,冲上前结结实实给了凤擎萧一个巴掌。
“啪”的一声响,清脆响亮。
“凤擎萧!你简直就是个混蛋!”春月叫着,揉着她发痛的手,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真的不躲。
她微微颤抖着,看着眼前的凤擎萧,心里莫名怒意更甚。
此时臧丹听到春月来访的消息,有些慌乱,生怕凤擎萧被责骂,果然一到这里,刚好就撞见了那一巴掌。
落在凤擎萧脸上,显出一个鲜红的手掌印来。
“王爷!”臧丹大叫一声,冲上前来,一把将春月给推开,凑上前去看凤擎萧的伤势,心疼地皱着眉头,“王爷,怎么样了?”
凤擎萧虽有些抗拒臧丹的接近,可臧丹硬生生凑上来,他怕弄伤她,不好拒绝,便只是任由她捧着自己的脸颊查看伤势。
瞧见这一幕的春月更气了。
她扶着身后的桌子支撑着自己被臧丹一推有些摇晃的身体,狠厉的目光瞪着那一对狗男女,怒道:“好哇!奸夫淫妇,今天可算是被我给抓到了!”
凤擎萧自知理亏,不敢做声,倒是臧丹被春月这么一骂,回过头来,叫道:“你个死丫头,你说谁呢?你就是这么跟主子说话的吗?飞上了枝头就真的把自己当一回事了,骨子里还是那把下贱的穷酸样!”
这天下谁人不知道春月以前是蓝灵若身边的丫鬟,即使换了个身份,大家伙也是心知肚明。
早在接近凤擎萧的时候,臧丹早就把蓝灵若的底细查了个一清二楚。
这会儿已经许久没有人提起这茬了,还骂得那么难听,一把让春月那股怒火烧得更旺了一些,跳了起来,叫道:“当初王妃就不该护着你!当初去安福寺祈福,你还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要我看来,王妃真是瞎了眼才帮你们这对狗男女祈福,到头来竟然这么害她!”
这话里话外无不把凤擎萧和臧丹的关系说得十分不齿。
臧丹对凤擎萧的这份爱本就不被所有人看好,如今被春月这么一说,心里更是委屈,张了张口想要辩驳,春月却丝毫不给她辩驳的机会:“说起来还真是奇怪,你非死乞白赖地接近王妃,让王妃对你放下戒心。可结果呢,活生生被害死了,而你却抢了王妃的男人沾沾自喜!”
这话犹如一记重锤,狠狠地打在臧丹的脑袋上,疼得她龇牙咧嘴。
眼泪也跟着在此时涌了出来,簌簌而下,像是止不住了。
“说你两句就哭了?抹几把眼泪便没事了?”春月冷哼,“王妃丧期未过,便遭到了你们俩的背叛,该哭的,不是你吧?”
臧丹实在崩溃,突然睁着一双泪眼,朝着春月大吼:“不然你叫我怎么办?我对王爷的爱,怎么也不比蓝灵若少,明明害死她的并不是我!”
原本凤擎萧对臧丹也是心有愧疚的,这些日子,臧丹对他的恩情,他何尝不是看在眼里?
到这个时候,罪大恶极的人是他,也只能怪他自己。
“好了春月——”凤擎萧皱眉,“你回去吧,改日,我再登门赔罪。”
在春月看来,凤擎萧这副样子分明是要护着臧丹了!
她咬牙道:“我不走!今日必得为王妃讨个说法,反正这个女人,你留不得!”
凤擎萧被春月这么威逼,却也不好真的伤了臧丹,只能扬了扬手,吩咐边上侍立的下人道:“送客——”
春月气得脸色铁青,瞪了那两个围上来的下人一眼,阴狠的目光又在臧丹脸上一剜,愤愤地转身离开。
臧丹几乎是哭成一个泪人了,抬起一张布满泪痕的脸来,巴望着凤擎萧,声音有些嘶哑:“王爷,当初祈福的时候,我也在场的,王妃对你,着实情深义重……”
只是,她至今不肯服输。
她一直认为,蓝灵若获胜,只是胜在先她一步遇见了凤擎萧。
凤擎萧也知道蓝灵若对自己的心思,只是到了这会儿,他的内心更加沉重,只觉得是自己亏欠了蓝灵若太多。
他的眼神黯淡了一些,只是顿了顿,柔声道:“没事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臧丹摇头不肯去,可被凤擎萧无视了,他招了招手,唤了臧丹的侍女,吩咐道:“扶公主回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