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没看出来裴少祖哪里甜蜜。
家政阿姨惊慌失措地道着歉,樱桃和车厘子只是叫法上不同,但按照裴少祖的性子,做错了事肯定是要受到责罚的。
平常工作,家政阿姨兢兢业业,哪曾想在这上面出了岔子。
“真的对不起啊裴少,我不是故意的。”家政阿姨低垂着眼睑紧张地说着。
裴少祖坐在躺椅上,周遭自带气场,慢慢地躺下身子,闲散地说:“阿姨,你真的太令我失望了。”
家政阿姨紧张的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她连抬头看裴少祖一眼都不敢,近段时间的相处,阿姨知道裴少祖有多难缠。
再说,身为家政阿姨,为主家尽心尽力服务乃是本分,买错了种子也是事实,她没有辩驳的余地。
“我不想再看到你。”他冷言冷语地说道。
林妙人听着内心都不由得一惊。
家政阿姨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裴少祖,问了句,“裴少你是要辞退我吗?”
他手下不留庸人。
大概家政阿姨自己都震惊,一件小小的事会造成自身被解雇的后果。
站在一旁的林妙人尴尬地舔了舔嘴唇,事情因她而起,好像不帮着说两句话确实是说不过去。
“裴老板,其实樱桃种子和车厘子种子是同一种,这件事不怪阿姨。”林妙人开始胡编乱造。
裴少祖眉梢微挑,他倒是没有听说过这么新奇的说法。
同一种种子能结出不同的果实吗?车厘子不论是颜色个头还是口味儿,可都跟樱桃大有不同。
林妙人说,车厘子之所以贵,是因为它是进口的,大凡是进口的东西,都会比平常的要贵一些。
家政阿姨感激地看了眼林妙人,虽然对这方面的事情也不懂。
“你去忙吧。”裴少祖思忖片刻,跟家政阿姨交代了这么一句话。
她心里松了口气,应该是成功过关了。
家政阿姨那边是成功过关,她自己这边还有诸多事宜需要处理,做标识的木板,用彩色笔在上面写字,很多东西都需要准备好的。
好在裴少祖家里的工具还算齐全,连木板都有,她也没有疑惑为什么裴少祖家里连木板都有,将木板抱过来就打算写字。
刚准备下笔的时候,林妙人手中的动作顿了顿,万一裴少祖嫌她的字不好看怎么办?在写字上,她觉得自己不占什么优势。
心中稍稍权衡了一下,她决定还是让裴少祖自己写最为稳妥。
“裴老板?”林妙人轻声呼唤道。
这时,正在躺椅上闭眼享受初秋凉爽的裴少祖,眼皮微不可察地动了动,接着,眼睛慢慢睁开,看向林妙人所在的方位。
她主动邀请道,“木板上的字你来写吧?”
“理由。”
林妙人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写个字还要找理由?她想了想,才缓缓开口道,“菜园子的主人是你裴老板,所以题字当然也得主人来。”
然而这个理由,裴少祖表示不接受。
他既然已经把种菜的权利交给了林妙人,那么就相当于写字的权利也一并交给她了,哪还有自己动手的道理。
如果可以,她倒是很乐意自己动手在木板上题字,关键是她的字迹实在是有些一言难尽,为了避免写出来之后再被嫌弃,还不如最开始就把锅甩给裴少祖。
一计不成,林妙人又心生一计。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夸赞是最为锋利的武器,她脸上洋溢着笑容,语气中带着诚恳,“听说裴老板的字写的很好看,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眼福?”
裴少祖唇角轻扯,“这点儿福气你还是有的。”
看来柔情攻势还是有效果。
他站起身活动了下筋骨,走到木板前半蹲着,从地上捡起一支毛笔,往白色颜料的盘子里蘸了蘸,“写什么?”
“白菜。”
出乎意料的是,裴少祖没有规规矩矩写出白菜两个字,而是用毛笔的笔尖勾勒出白菜的图案,然后画出了一颗白菜,画完之后还不忘用另外一只毛笔蘸着黄色红色的颜料,在木板的边缘处做点缀,像是在完成一幅精美的画作。
成果图……还不错。
接下来的几块木板,都是用这样的方法,不得不说裴少祖在画画上面还是有研究的,反正她是画不出来。
做完九块木板之后,林妙人面带欣慰地看着,看着看着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儿,好像刚才问的是有没有眼福看到裴少祖的字,裴少祖说这点儿福气还是有的,结果,连这点儿福气也没有啊。
鉴于木板都已经制作完成,她没道理再去纠结先前说过的话,只得老老实实的挖坑种菜埋土。
而裴少祖,确实是履行着自己的诺言,连帮把手都没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林妙人忙前忙后,还顺带着浇水。
忙完所有的事情后,天色已黑,她感觉腰酸背痛,看到在熟睡状态中的裴少祖,犹豫了下,最后决定走上前,故意拍打着手上的土发出声音。
将手上能拍打下的尘土尽数拍打之后,发现裴少祖还没有醒,只能装模作样地继续拍打着身上的土,制造着动静。
刚拍两下,裴少祖的眼睛就在林妙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睁开,就着月光和灯光,这样冷不丁睁开眼睛的动作有点儿吓人,再加上是晚上,生生把她吓得后退了半步。
“林妙人,你很吵。”裴少祖说道。
她连忙解释,“我只是在拍尘土……”
裴少祖早已识破林妙人心中的那些小九九,拍土的声音都快赶上挖掘机了,还拍土,当真有那么多土可拍?
识破归识破,他没有说出来的打算,坐起身扫视了一眼菜园子,木板都被插上,看着确实是已经完工的样子。
她顺着裴少祖的目光也扫视了菜园子一眼,内心中充斥着成就感,这种动手的事确实能够带来不小的成就感。
还有一件事,就是拔草的时候注意不要把幼苗给拔掉。
想当年她小时候曾经种过西瓜,照顾的异常精细,浇水施肥拔草,可是过了很久,西瓜都没有长出来。
直到后来,林妙人才知道,原来当年她拔掉的唯一一棵草,就是西瓜的幼苗。
他仔细聆听着林妙人所给出的建议,淡淡开言道,“那以后拔草的工作,就交给你吧。算你加班。”
虽然赚这样的加班费赚的比较容易,但是她的职业不是裴少祖的私人司机吗……怎么还兼职种地呢?
“不乐意?”
“裴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林妙人最近学到了拍马屁的精髓。
裴少祖悠闲地伸了个懒腰,睡在躺椅上就是不太舒服,床真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扶着躺椅的把手站起来后,他吩咐道,“那你回去吧。”
林妙人:“?”
难道又要她自己走路回去吗?这都已经晚上了啊。
“裴老板。”她申请,“我可以开车回家吗?”
裴少祖反问道,“不然你要走路回去吗?”
她心想,又不是没有走路回去过,裴少祖的忘性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呢。
林妙人脸上的情绪变化没有逃过裴少祖的眼睛,他似是能够猜出她心中的所思所想一般,“心里又嘀咕我什么呢?”
“没有嘀咕!”她有点儿心虚地回应着。
“林妙人,以后有什么话就直说,我是个特别随和的老板,只要你的要求不过分,我都能满足的。”裴少祖语重心长地说道。
她总感觉,能够说出这句话的人,不可能是裴少祖,莫不是他还没有睡醒,说的梦话?
裴少祖跟随和应该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就在她刚坐上主驾驶的位置,想要加油门走人的时候,窗户被敲响,车窗徐徐降下,裴少祖的脸显现在眼前,顺带着出现在她眼前的,还有一包东西,细细一看,才发现是独立包装的湿巾。
她不解。
“你手上有土。”
林妙人不由得心头一暖,看来裴少祖还是很关心下属的,一般情况下,哪里会有老板给下属递湿巾呢,真是平易近人。
反正她从未想过,这样的一幕能出现在自己面前,给自己递湿巾的人居然是裴少祖,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待到林妙人接过湿巾之后,裴少祖继续道,“会弄脏方向盘的。”
她:“……”
林妙人决定收回刚才对裴少祖的评价,什么平易近人,全都是泡沫。
大概把双手擦了一遍后,他又递过来一包独立包装的湿巾,并说道,“再来一张?”
她深呼了口气,冷静地说:“裴老板,我保证已经把双手擦干净了,绝对不会弄脏您的方向盘。”
颇有股赌气的意味。
他收回手上的湿巾,眸深似海,眸光似是比天上的星光都要璀璨,双手轻插着口袋,往后后退几步,停留在一个不影响林妙人开车的位置上,慢慢地说道,“那就好。”
不知为何,林妙人有一瞬间很想砸方向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