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抬头看了看山洞,然后对那女子怒吼:“你疯了!”
女子显然也急了,跺了跺脚,懊恼道:“谁让你躲了!你不躲不就没事了!”
矢被她说的哑口无言,震怒道:“我不躲!我等你杀我吗!你看我很傻吗?!”
皇子顾不得他们争吵,扶着仪狄便往山洞外面跑去,雾转头瞪了一眼矢,道:“你打算与她在这里争论出个对错吗?”
说完,自己跑到荆轲身旁,将他扶起,然后也往外跑。
矢被他点醒,转头瞪了一眼那女子,嘟囔道:“我懒得理你!”然后也过去帮忙搀扶荆轲,逃离了那山洞。
女子一看没人了,气的握了握拳头,跟着几人逃离了即将坍塌的山洞,冲进了滂沱大雨之中。
几人被浇的浑身湿透,跑了很久才找到了一座废弃的庙堂,仪狄毕竟是人身,被冷的瑟瑟发抖,皇子伸手一挥,架起篝火,紧紧拥着她在篝火旁取暖。
女子理了理自己凌乱的头发,羡慕的望向仪狄,道:“呦,你们俩还挺恩爱的嘛,行了,看在你们两个这么恩爱的份儿上,我就不杀你们了。”
皇子没有理她,反倒是矢急了眼,要扑上去收拾她,可被雾死死地拉住了。
女子不屑的瞪了一眼矢,丢了一句“莽夫”,然后便悠然走到了荆轲身边,自顾自的为他擦拭着脸上的雨水。
矢一听,更来气了,指着她就骂:“你说谁!你再说一遍!我还就不信了!”
那女子也没有理他,专心地为荆轲擦拭着脸颊,这无微不至的动作落在仪狄眼中,倒让她松了一口气,至少她对荆轲是没有敌意的。
雨势渐渐小了,几人放松了警惕,刚消停了一会,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阵阵嘈杂的脚步声,紧随着的,是破门而入的声音。
几人寻声望去,只见一群蒙面的黑衣人正手持刀剑站在门口,为首的指着他们,道:“就是他们!上!”
话音落,黑衣人举剑冲了上来。
矢和雾还云里雾里,就被刀剑的冷光晃了眼,轻轻动动手,便解决了这群人,七零八落倒在了地上叫苦连天。
矢脚下踩了一人,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话音未落,那黑衣人便虎目圆睁,不消片刻,便气绝身亡了。
矢弯腰摘下了他的面纱,只见唇角吐出一口鲜血,已然没了气息,然后起身望去,地上的黑衣人纷纷死亡。
正当他们摸不着头脑,就听一旁的女子神态自若道:“别问了,齿后藏毒,一咬即破,没有活口的。”
矢半信半疑的捏开了一个黑衣人的嘴,果不其然,在他们牙齿上沾染了白色的粉末。
皇子抬眸,饶有兴致的望着面前临危不变的女子,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女子为荆轲擦拭完脸颊,然后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到屋檐下,用低落的雨水冲洗着手中的手帕,道:“太子丹的人,已经是第五次了,给荆轲说他也不信,唉,凡人啊。”
皇子蹙眉,问道:“你如何得知?”
女子拧尽了手帕中的水,然后走到了篝火旁,细心的烤着自己的手帕,道:“他夫人告诉我的。”
“夫人?”仪狄不解,随后望向她隆起的肚子,问道:“夫人不是死了吗?”
女子摇了摇头,抬头看着二人,有些生气,道:“你们尽是听闻传言,我们从不伤人,夫人的灵魂尚在体内,我极力保住了她的性命,直到她将孩子顺利产下,所以只要不遇到危险,我是不会占据夫人的意识的,不过你们有一点没说错,我就是要借着他的孩子获得新生,但我不会吞噬孩子的灵魂,投胎转世都是出生的时候才会有灵魂进入体内,婴灵看见这腹中白光,都会躲开的,你们大可放心,我不伤人的,只要你们不伤害我,和他。”
仪狄点了点头,然后轻轻咳嗽了几声。
矢依旧对她不满,嗤笑了一声,道:“不伤害人还挟持我们皇妃。”
“你们是人吗?”她反问道,随即转头瞪向矢,笑了笑:“更何况,是你们伤害他在先,我不过是在保护他。”
矢被她说的哑口无言,怒火中烧的握了握拳头,但也没再继续刁难。
天将将露出鱼肚白,荆轲才醒来,见自己身处庙堂之中,身旁几人正在睡熟,而四处躺着尸体,便有些明了了,他轻轻推行了女子,低声问道:“夫人可有受伤?”
此时那女子已然沉睡,夫人的灵魂占据了意识,她温婉的摇了摇头,昨夜女子与他们几人的谈话她听的一清二楚,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道:“是他们救了我们,夫君,你务必相信我,真的是太子丹……”
“好了。”荆轲打断了她,有些不耐烦的别过头,道:“沣儿,我知道你对他有成见,但这种大事上,我还是希望你收敛自己的性子。”
夫人低了低头,没再说话。
这时,皇子与矢雾也都醒了,皇子看在在自己肩头沉睡的仪狄,又看了看外面已然晴朗的天空,然后对荆轲笑道:“荆轲兄台可有大碍?”
闻言,荆轲回身,冲皇子毕恭毕敬的一拜,沉重道:“几位少侠的大恩大德,在下铭记于心,待在下寻到人,若还有命活,必定当牛做马报答各位大恩。”
皇子抬抬手,道:“不必多礼,出门在外的,多个朋友也是好的。”说完,他望向雾,道:“你出去看看,找些吃的来。”
皇子看着雾和矢应声离开,然后转头望向荆轲,面色凝重,道:“兄台,你我相逢既是有缘,有些话,我便随口一说,兄台若是听的进去,便好好思量,若是觉得在下胡谈,也敬请宽恕。”
荆轲直起了身,笑道:“少侠但说无妨。”
皇子抿了抿唇,目光落在一旁失落的夫人身上,而后抬头看着他,道:“为人在世,不过数十年,切莫看错了人,认错了忠义,再重大的使命,都远远不及身边的人来的重要。”
荆轲微微一怔,转念一想,大抵是他听夫人说了什么,可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不便多说,只好礼貌的点头,应声道:“少侠良言,在下自当谨记,不知少侠接下来要去哪里寻人?”
皇子何其精明,自然是看出他并未听进去自己的话,便道:“我们去东边,与你们不同路,待会就要离开了,咱们就此告别吧。”
听他这般说,笑着点头。
矢与雾摘了果子回来时,仪狄也醒了,几人吃了果子,便在破庙告了别,荆轲带着夫人向皇城的方向去了。
离开的时候,也不知是那女子,还是夫人自己回过了头,目光中带着恳请与无奈,久久看着仪狄,似乎是在向她求救。
就在他们消失在几人视线之中时,仪狄突然感到头疼欲裂,身子踉跄了几步,被皇子伸手扶住。
仪狄脑海中突然出现奇怪的画面。
荆轲浑身是血躺在地上,气息已绝,可是却死不瞑目。
仪狄心头一紧,用力的摇了摇头,试图把这残忍的画面甩掉。
皇子见她这般,关切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