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户钰逸早早便从自己的封地赶到了皇城,然后急急进了皇宫。
到了寝宫那里,见着外面围了一圈人,也不诧异,只两步上前,便要鲁莽的推门进去。
宫女和内监站在那里面面相觑,也不知要不要拦。
只不等他推开门,那门便从里头打开了。
户命七眼下泛着淡淡的青色,眼尾是淡红色,抬头见户钰逸站在门口,一愣,问道:“皇叔怎地过来了?”
户钰逸沉默了一下,他已经接到消息了,说他这个侄女估计已经知道自己是找人杀她了,但是……这反应不像啊。
他沉默了一下,才笑道:“听说你昨儿个一整天没出来?用饭了吗?”
户命七神色淡淡的摇了摇头,嘴角浅浅勾起道:“皇叔,我想去外面看看。”
户钰逸一愣,难到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天就是为了思考这件事?但是不像啊……
户命七见户钰逸没说话,便继续道:“我的意思是,我想出趟远门。”
“可以。”户钰逸干脆的点头答应。
这利落的样子,倒是让户命七愣住了,她静了片刻,安静的点头,转身道:“那之后朝中大事,还劳烦皇叔看着可,我去收拾东西。”
户钰逸最后一点疑惑被打消,如果户命七真的接到他雇凶杀她证据的话,那绝对不会对他像现在这样的好脸色,而且绝对不会把朝中之事交给他打理!
户命七轻轻把门关上,等外面的脚步声远了,才缓缓滑坐在地上。
户命七有些愣仲的用胳膊环住自己的膝盖,她也变了。
这次的出宫的结论,是她想了一天一夜得出的最理想的结果。
一是出宫以后可以到那些哭穷的地方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再做决定。
二是可以让皇叔把持朝政,这样子皇叔可能会高兴一些。
三……是为了打消户钰逸的对她的怀疑,她现在还太弱小,斗不过户钰逸。只能明哲保身,展示着自己的无害。
终于……还是走上了不停算计这条路上。
户命七非常清醒以及清楚,在刚才户钰逸说出‘可以’两个字的时候,他们两个人间的斗法,才算是真正拉开帷幕。
户命七神色放空,其实她最开始是很拒绝去学帝王之术的,因为她知道,学了这种东西,就回不了头了。
一个位置代表的什么呢?权利,欲望,珍馐,美貌,强大,控制……
一切的一切,都在引诱着人不断地沉迷,这种东西,一旦上瘾,是戒不掉的。
户命七坐在地上,坐了很久才缓缓站起来。
她让人打了水,沐浴之后又指挥着几个宫女宦官帮她收拾包袱。
而她自己,则静静的坐在一旁吃些东西。
等收拾好之后,又用了午膳,然后挑了两个宫女和四个侍卫随行。还有一队人马负责混在人群中,以确保她的安全。
临走的时候户钰逸跟户命七见了一面,在奇珍园的小凉亭里面。
户钰逸去的时候直接背着包袱,身后还跟着同样几个背着包袱的侍卫和宫女,一个个兴奋的面颊都有些发红。
“皇叔。”户命七上前,自发自的坐在椅子上,又顺手喝了口茶。
户钰逸见她这样急不可待的模样,闷笑一声,手里把玩着玉色的茶杯道:“就这么急着出去?都不跟本王道个别?”
户命七勾着唇角笑道:“从小就没出去过,这次能出去游山玩水,自然高兴了。”
户钰逸点了点头,又看了眼户命七身后跟着的几个宫女侍卫,沉吟一会儿道:“你这次出门,带这么点人,怕是不太安全。”
户命七闻言拧了拧眉毛,好似有些纠结,过了一会儿才道:“那……再去掉几个人?不瞒皇叔,我这次主要是去见是风土人情。而不是去巡查,带的人多了反而累赘。更何况我挑的这些人,都是比较熟悉的人,作什么也方便。”
户钰逸闻言唇角一勾,神色有些歉意的道:“是我考虑不周了,那就这些人吧,你打算何时起身?”
户命七甩了甩手里的一个牌子,笑眯眯的道:“若是皇叔没有什么别的事,那就现在动身了。”
户钰逸一愣,随即无奈的挥了挥扇子道:“去吧去吧,感情本王这还是把你的路挡了。不过,出门在外,你要记住,首要的便是保命。其他要是碰上不顺眼的人了,也不急于一时收拾。等你回宫之后,自能好好的整治让你不舒心之人。”
户命七抱了抱拳,道:“遵命皇叔。”随即洒脱一笑,挥了挥手道:“走了,皇叔。”
户钰逸笑意吟吟的看着那群人缓缓离去,品了口杯中凉茶,缓缓道:“去派人跟着,动向跟我一一汇报。”
“是。”虚空中传出一道声音,然后被风吹散。
锦州城里头热闹非凡,户命七刚出皇宫。
她打开雕花木头做的窗户,侧头看着马车斜后方越来越远的京城,然后把窗户关上,瘫软在椅子上。
马车外面的吵闹声越来越响,不停地钻进她的耳朵里头,让人有点兴奋,又觉得烦躁。
这是跟皇城完全不同的一个世界,明明只隔了一座高墙,却像是划分出了两个世界。
墙里面的世界永远是安静,如果有人太吵闹,那是绝对活不久的。
而皇城外面,则是人们在烈日下挥汗如雨,叫卖声,讨价还价之声,络绎不绝。
户命七听的耳朵疼,便对外面道:“找个茶楼,安静点的。”
“诺。”外面传来田郜的应答声。
田郜是她这次出行的侍卫领头,武功极为高强,所以被她选出来了。
户命七出来之后也改名了,叫做田扇,是田郜的主子,而其余的皆是本色出演着侍卫和侍女。
马车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喧嚣的声音渐渐褪去,马蹄踩在石板路上,“哒哒哒”的声音越发清晰。
“吁——”随着这声,马匹缓缓停下,户命七打开窗户看了眼,原来马车是停在了一个茶楼之前。
屋檐下挂着枣形的灯笼,随着写着茶字的木牌微微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