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收起自己的傲气,看着户命七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臣服。
“陛下,秦家不只是我一个人。”秦朗语气诚恳的说道,“我要的陛下或许能够给与,但秦家……”
秦朗话里的意思户命七明白,虽有甘心,却也知道意气之争的反驳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户命七沉思了一会,问道:“秦朗,为何秦家只留你一人出现在这里?”
秦朗道:“先皇的旨意让秦家上下寒了心,秦家如今练兵的只剩我一人。”
“是吗?”
户命七自是不信,她虽然没有见过秦将军,但也却有幸曾接触过秦将军亲自写下的书稿。
秦将军若是真是这样的人,那先皇当日是绝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皇室做事,从来不是看忠心而是看利益与权力。
秦朗见户命七面上露出惋惜的神色,以为户命七是为秦家弃武之事而可惜。他劝解道:“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户命七道:“秦将军不会对元朝失望,即使父皇做错了。”
户命七亲口承认了先皇当初的错误,这是秦朗所没有想过的。
秦家被先帝下旨驱逐出京城之日,年仅十三岁的秦朗从高高在上的侯府嫡子沦落为被人避之不及的犯官之后。而在之后的一个月里秦朗曾经认识、相信的世界崩塌,他开始憎恨皇权,憎恨那些对秦家忘恩负义之人。
可秦朗的父亲不憎恨,秦朗的祖父不憎恨。他们不许秦朗对元朝怀抱着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他们纠正了一遍又一遍,直到他真的不恨了。
秦朗缓缓吐出一口气,说道:“陛下,我父亲、祖父他们错了。”
户命七无言,秦家当年的事情是先帝的错,秦家一家全是受害者。秦家唯一的错,就是太忠心了。
“秦朗,我需要你,我需要为我建立一支更强大的秦家军。”户命七说道,“我不是先皇,你也不是秦将军。”
秦朗依旧沉默。
户命七又道:“你的忠心可以留着,朕以后再要。”
秦朗诧异地看着户命七,户命七这话里的意思太荒渺,即使秦朗是这样希望的。
户命七笑了笑,身上散发着强大的自信,她说道:“秦朗,你所要的我能给。秦家要的,那就看你能为我做到什么地步。”
秦朗眼前豁然开朗,也明白了户命七话中的真实意义。
户命七确实不是先帝。
秦朗单膝跪下,对着户命七俯首称臣。
户命七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叫他起来,她问道:“之前拦截我的那批人中有秦家的人。”
秦朗当初在得知那群人都死了的时候,户命七注意到他脸上出现了悲喜交加的情绪。
秦朗颓废地说道:“有七个是我手下的人。其他人则是这附近的流寇。属下管理不利。”
户命七并没有想要指责秦朗的意思,人无完人。
户命七问道:“那些流寇与村落里收留的村民有关。”
那个叫做方子的孩童说过,他奶奶得救了,这救人的定然是秦朗一行人。而这隐蔽在山里的村落应该是秦朗练兵时的掩护。
秦朗回禀道:“有一部分有亲属关系。”
户命七皱眉,道:“人,我已经杀了。村民那里你要如何交代?”
秦朗没有一丝犹豫的应道:“之前收留村民是看在他们被无良的贪官欺压,如今陛下来了,自然是让他们自行离去。至于那些流寇,都是该死之人。”
户命七点点头,“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起来吧。惩治贪官的事情你就不用关了,归整好你手下的兵,我会让官府来招安。”
秦朗一听就明白户命七是不想让人自己他们归属了户命七。
秦朗说道:“我的身份恐怕有些麻烦。”
虽说秦朗离京的时候只有13岁,但是对在于京城中生活了上百年的世族而言,秦家人的脸已经太熟悉了。
户命七道:“你若隐藏了身份,秦家的光辉如何重现。”
秦朗有些激动,问道:“陛下的意思是?”
户命七道:“你不用隐藏,我自有打算。”
“是。”
户命七突然想到了从昨日晚上就开始陷入昏迷的田郜,她说道:“那孩子给田郜身上下了毒,你把解药给我。”
秦朗说道:“我从未给过村子里任何人毒药。田郜既然身为陛下身边的人,那能让他中的毒定然非同一般,村民手中没有那样的毒药。”
户命七见秦朗言之确凿的样子,心中升起一种警惕。
难道是她身边的人给田郜下的毒?
户命七眉头紧锁,她身边的人都是凤烨的人,而凤烨跟田郜不和。
这个结论让户命七不高兴,她不希望是这个样子。
“村民的事情你这几日处理好。”户命七对秦朗吩咐道,“这地下的通道有多少人知道?”
秦朗应道:“村民全都安排到另外的地方,这地下只有自己人才全部知道。”
户命七道:“隐藏好,以后说不准会用上。”
“是。”
户命七带着重重疑心回到了之前关押他们的院子,院外看守的人应该是已经得到了嘱咐,不仅没有阻拦户命七,态度还十分恭敬。
户命七走进关押他们的房间,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凤烨身上。
即使是在满是尘土的乡下破旧房间里,也不能掩凤烨半分风华。他依旧是那翩翩浊世贵公子,贵气得令人仰望,邪气得让人发憷。
或许这才是凤烨真实的样子。
这两日来,户命七已经备受打击。她已经不知道还能不能相信她自己的判断,她所依仗的证据来源是否是她所想的真实。
户命七还没进院子凤烨就察觉到了,他本等着户命七向他炫耀她收复了秦朗的事情,不想户命七竟然傻愣愣地站在房门前盯他。
凤烨假意咳了两声唤回户命七的理智之后,他说道:“你那忠心的奴才作死的本领倒是不小。”
户命七一愣,这才开始打量起房间里的其他人。其几人都好好的在墙边或站或坐,只有田郜一人被绳子五花大绑的捆着扔在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