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烨的眼眸看着眼前的户命七,久久不语,这样的户命七,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这样的户命七,不再是那个傻女人了,可是他知道,他现在不能离开她,现在的她表面上看起来十分的坚强,实则非常的脆弱。
“户命七,你想怎样做,便就怎样做吧,无论怎样,我都会支持你的。”
他伸手去触摸了一下她的手,十分的冰凉,让人觉得眼前的人就跟个死人一样,一点生机都没有。
户命七抬头,微微一笑,她合起了圣旨,传旨的女官走上前,双手结果户命七的圣旨,退了下去。
之后的事情,凤烨果然如他所说,没有一点阻拦,明清风的葬礼也在顺风顺水的准备着,户命七每日清晨都会去装着明清风的冰棺那里,她会给他擦脸,给他束发,尽管他永远都不会再醒过来了,也不会再保护她了,也不会再陪伴她了,她已经接受了明清风的离去,她先在别无选择,只有坚强,坚强再坚强。
“命七,都会过去的。”凤烨站在户命七的身后道,由于冰棺的储存,明清风的尸体也没有腐烂,还是跟活着的时候一模一样,如果不是明清风没有了呼吸的话,大概所有人都会明清风只是睡着了,他还活着。
户命七的寝宫也移到了明清风生前所住的地方,本来有人想要去把那地方从新布置一番,仅仅只是动了一朵花,户命七便毫不犹豫的把那人给赶出了皇宫。
就因为这件事情,所有的人都知道明清风的一切,都是户命七的底线,谁都不敢去触碰,明清风生前的住处,除了凤烨还有婢女和一个新提拔上来的传圣旨的女官,其他的人一概都不得进入,哪里是整个皇宫的禁地。
明清风生前所住之地名曰静水居,里面种植了万花,现在是冬季,还有花在开放,户命每天都会在繁忙的朝事里抽出时间打理,任何人都不得碰这些花一下,这些花长势能这么好,也可见其主人生前对这些花有多用心。
临明清风的葬礼,凤烨去找户命七商量事宜,主要事很多大臣肯定会阻拦的,毕竟明清风非皇室之人,最高礼仪下葬,违背了祖训,他需要她一句话,只要她同意了,这些事情,凤烨全部都会包揽下来。
凤烨刚到静水居,就被婢女给拦住了。
“圣上有令,现在不得任何人进入,包括世子。”
凤烨面色波澜不惊,这样子的结果,也是他的意料之中,他也不硬创。只是站在静水居外,一句话也不说,就这样看着静水居里面,虽然不见户命七的身影,可是他也十分的满足了,他的心却在隐隐作痛,明明和户命七只是几步的距离,他却感觉离户命七有着千山万水的距离,从来都没有感觉到,原来明清风对待户命七有这种重要,这种重要,甚至所有的人都不如。
凤烨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从早晨太阳升起来,直到太阳落下的时候,他都不曾离开过,孙子在暗处看到自己主人如此的举动,有些不忍,他从暗处走出来道:“主人,你只是想见到她一面,想寻求一个答案而已,为什么不自己进去,婢女毕竟是你的人,你若是坚定一些,这静水居,也定能进去。”
凤烨摇摇头:“她之所以会派婢女在这里,就是为了拦住我,我又怎么能让她再次失望了,”
孙子对自己主人的举动,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是觉得很傻,真的很傻,特别的傻,一向聪明冷酷的主人,竟然会在一个女人这里跌倒了,他唯一想不通的是,主人这么尽心尽力的为那女人着想,究竟是为什么,可是他看了一眼凤烨,也不曾问出口,每个人干一件突兀的事情,总是有着自己的理由,就像是他一直听令于凤烨是一样的道理,他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婢女,没有说话,他默默地再次隐退到了暗处。
户命七在给花浇水,女官走上来禀报道:“世子已经在外面站了一天了,圣上。”
“哦,那就让他站着吧,他走也罢,留也罢,都与孤无关。”
她的话显得很凉薄,可是说这话的她,心在隐隐作痛,以前的戶命七不是死了吗?自从明清风离开以后,她的心不是就已经死了吗?为什么还会痛,为什么还会这么疼。
她捂着胸口蹲了下来。
站在门外的凤烨也捂着胸口蹲了下来,为什么……为什么他的胸口会这么疼。
婢女看见凤烨痛苦的神色,她上前扶着凤烨道:“今天无论如何,主人也不会再见世子,世子为什么要如此固执?”
凤烨救了她的命,她曾经也暗暗发誓过,无论如何,就算是这条命都不要了,她也要为凤烨做事,好好的报答她,可是凤烨从来都不需要她做,能让她复出生命的事情,唯一需要她付出生命的事情,就是要让她用她这条命保护户命七,那一刻,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受到了凌迟,原来这种痛,比死还要难受,当她看见户命七,当和她相处了那么久,她就意识到了,她与户命七相比,不仅隔了地位,更是……她永远都比不上户命七的。
她看着眼前的凤烨,不由自主的就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想问的问题。
谁知道凤烨忽然就笑了起来,那种笑,是所有人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他道:“因为是她啊。”
是啊,因为是她,所以他就是想用尽所有的力气去护她周全,
因为是她,所以他忍不住就气她,看着她拿他没有办法的时候,他就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满足感。
因为是她,他愿意为了她而难过,而心疼……而有从来都没有过的心情和感受。
所有的一切,只因为是她。
想到这里,凤烨的笑里,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甜蜜的味道。
“不管怎么样,她一定会出来的,我信她。”凤烨有这样的自信,就算一个人再怎么改变,她终究还是她,她是户命七,不是其它人。
已经走到门口的户命七听到凤烨说的话,她不由自主的笑了,这是明清风离开以后,她第一次笑。
凤烨看到户命七的身影,他急急的冲上前拉着户命七的手,不让她走:“既然已经出来了,为什么还要回去。”
户命七使劲的挣脱开凤烨的手,冷冷的说道:“我只是出来透气而已,和你并没有什么关系,你不必如此亲昵。”
凤烨没有松开手,像是古井一样眼眸盯着户命七道:“户命七,如果明清风知道他拿命换来的是这样的你,他还会开心吗?”
户命七愣住了,她咬了咬自己下唇,眼睛发红说:“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你不许提他。”
“我虽然和明清风向来不合,但是他的想法,我却也能参透一二,因为他爱你,所以他肯定是希望你快乐,希望你幸福,而不是每天都看着你在偷偷的为他掉眼泪,每天都在假装坚强。”
“不许……不许你提他!”
户命七再次说道:“凤烨,你走吧,孤这里已经容不下任何人了,这里也容不下孤了,孤也该去孤应该去的地方了。”
“那你就甘愿当个胆小鬼吗?”凤烨的声音突然变大:“从前的户命七,不管遇到再困难的事情,她都不会去选择放弃自己,放弃任何人,她会一直勇敢,坚强,她不会再自己朋友的面前演戏,可是现在的户命七呢?每天都假装自己没事,可是呢,你一点也不坚强,你假装自己很坚强,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为什么你不去正式明清风的死去,因为你害怕,你内疚,你总是觉得,明清风的死去是因为你,可是真的是这样吗?你想想啊。”
户命七以前灵动的眼神如今一点光泽也没有,凤烨把她的刺全部都扒光了,现在的她,当真是从里到外,都是脆弱无比的,她的眼泪啪的就掉了下来。
“凤烨,可能不是明清风的死不放过我,是我自己不肯放过自己吧。”
她擦了擦眼泪道:“我知道明清风可能也不想看见我这个样子,所以,凤烨你放心,我是谁,户命七啊,我不是一个胆小鬼。”
“你还有我。”凤烨叹了一口气,看见户命七再明清风去世后这么多天以来,终于哭了,他放心了下来,哭出来就好,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呢,都会过去的,活的的人也有活着的人要干的事情,死去的人也有死去的应该做的事情,各司其职。
婢女看见凤烨说的事情发生了,她九更加的明白了,这个世界上面最懂户命七的,除了明清风,可能就是凤烨了,凤烨的一颗定已经全部都砸到户命七的身上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户命七的眼睛闪着泪花,她指了指静水居:“要不要和我一起进去看看,里面真的很好看,清风大哥是一个连女子看了都会自叹不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