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到了河岸的萧穆看到小妖推开代大姐,冲进水怪嘴里的一幕,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发了疯地就要往河中央跑去,幸亏被小虎带着几个男人用力拉住才止了送死的行为。
而跟着来的苍浅早已提着枪,上了膛,向不知名水怪的血红眼珠射去。
水怪几乎快要咬住了小妖,就被这快准狠的一枪打中了眼皮,它发出一阵愤怒的吼叫,再次往小妖扑去,幸好代大姐抱着昏迷的小妖潜得快,没被咬到。
也说时迟那时快,男人们见了苍浅不停扫射向怪物眼睛的子弹,便聪明地跟着射起来,怪物一时无法分心对付代大姐和小妖,其他仅剩的几个女人也都上了岸,惊魂未定地望着在河面沉浮的小妖和代大姐。
萧穆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抖着手将岸边的衣物打成结,周围的女人看出他的意图,也便跟着帮着一件件打起结了,很快一件衣物结成的绳索就被萧穆扔着投向了因为脚抽筋,又抱着受了咬伤而昏迷不醒的小妖,几乎在河里动不了分毫的代大姐。
代大姐接了绳索,就往小妖腰上系紧,拉着绳索快要被拉上岸。而一直被苍浅带头发起的枪击牵制住的水怪,突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猛然沉进了水里,接着在原地浮出来时,小妖这边也同时浮出一只同样可怕的水怪,冲还浑然不觉拉着绳索往岸上游的代大姐冲去。
萧穆几乎目睁欲裂,而苍浅也皱起了眉头,甚至一向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都觉得可以一试的他,面对这种几乎已成定局的情况,觉得无力回天起来。
却冷不丁莫笙从人群中跃出,苍浅已经飞快反应过来,却伸手也只是拉住了莫笙衣角带起的风,莫笙已扑通冲进河里。
然后是禁止的一瞬,一向冷冽如同北极之巅最凛然极光,遇到再大的艰难也最多只是皱起冷峻眉头的苍浅,绝望地疯了一样扑向河面,那份疯狂竟比萧穆还要烈上几分,众人拉都拉不住,他已跟着莫笙跳进了河面。
而那一时河上几乎风起云涌,水波泛滥,波涛成灾。众人都呆在岸上,看不清河中央的景象。
但又只是一瞬间的光景,莫笙一身淋漓的水光被两只水怪争着驮在背上,在阳光下发出明媚到极致的诱惑,身上的魅力几乎凝成实质,勾住了所有人的视线,连女人也不例外。
而萧穆只是痴迷了一瞬,但一会儿眼里仍只有他的小妖,见两只丑恶至极的水怪似乎把莫笙当成主人般乖巧争宠,也不讶异,只是问莫笙“小妖呢?”
莫笙赞赏地冲他一笑,又是魅惑天成的妖娆,几乎闪花了众人的眼,她却只是指挥着两只水怪露出硕大的尾巴,将水下都已昏迷的小妖和代大姐轻轻拖上了岸。
萧穆便飞快扑上去接住了小妖,抱着还有呼吸的小妖喜极而泣。代大姐也被一个一脸紧张的男人伸手接住了。
这几乎是皆大欢喜的结局了,众人都拍着手冲莫笙欢呼雀跃起来。但突然有小虎梗着脖子喊“老大呢?!!”
莫笙眼里闪过一丝明显的慌乱,焦急地问“我下来之前,他不还是在岸上吗?现在他怎么会不见了?”一串疑问问的凌乱不堪,是真得很担心。
小虎怪异地看她一眼,才语速飞快地解释“老大本来也是在岸上的,但一看你下了河,便也跟着不要命地下去了,明明他根本就不会游泳,而现在就他一个人不见了。”
莫笙一听瞬间急了,也不顾开了魅惑异能,收服了两只因为感染丧尸病毒而凶性大发的潜水鳄了,轻轻一跃就从浅水鳄背上跳进了河中央,找起不会游泳却为她跳进河中央的苍浅。
她在河底几乎游了一个来回,发现这河意外的大和深,却什么都找不到,急得不停掉眼泪,而正如她很快融进水里的泪,她的冽生还是没找到。
岸上的人都踮着脚尖往河里焦急地望,但碍于河面上正虎视眈眈用血红色的瞳孔盯着他们的水怪,却不敢跳进河里帮着找人。
而莫笙找到双手双脚都泡出水茧,终于在一处水草茂盛的淤泥里,找到被水草缠住双脚,昏迷不醒的苍浅,他一头苍青色的发几乎黯淡无光。
莫笙飞一样游向他,抱着他解了缠他的缠得死紧的水草,就拖着他往河岸游。
一看他们上了岸,等候已久的小虎等人就冲上去接过了苍浅,抬上干净的河岸中央。
安静躺着地上的苍浅一身的水和污泥,面目一片苍白,冷峻的眉目都失去了光泽,就像陷入一场噩梦,再也醒不过来的王子。
莫笙红着眼眶,推开围着苍浅,一脸束手无策的绝望的众人,双手里笼罩了一袖的月光,不要命地往苍浅身上传,可一向如同华佗在世的治愈异能,此时却毫无效果,苍浅依旧紧闭一双冷冽的眼。
莫笙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手却抖得再也无法凝聚出治愈光环,她默默咬紧玫瑰花瓣般的唇,直到咬出血色,才反应过来般地俯身,像亲吻一片雪花,吻上苍浅苍白无力的唇。
轻轻往苍浅嘴里渡去生机,眼里却仍是苍浅无声无息的俊美面容,眼泪便像绝了提,顺着她自己的脸颊滑落到苍浅的嘴角,宛如水光潋滟的雨后。
人群里发出低低的饮泣,最先哭出声的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总是顶着一张带着可爱虎牙笑脸的小虎,他不敢相信只是一个下午的时光,他敬如神明的老大竟再也醒不过来。
然后一头火红色长发,热情如火的圆子也跟着嚎啕大哭起来,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的女人们也开始小声哭出来。而萧穆抱着同样昏迷不醒的小妖,眼里也开始浸出水光,一群天不怕地不怕,丧尸迎面也敢一拳打过去的大汉们也默默低下头,肩膀轻轻颤抖着。
在一片绝望的哭泣里,莫笙此时却奇异地安静下来,她知道冽生无论俯身到任何世界的气运之子身上,生命却都只有一次,所以谁都可以死,唯独她的冽生绝对不能醒不过来。
她按紧心脏处那块永远温凉如星,埋有自护丸的地方,然后告诉自己,它该到它最应该停留的地方了。
她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在睁眼间已是满是决绝。再次吻上苍浅的唇,心脏处发出一阵撕裂般的疼,一道艳丽却温和的光顺着她的喉咙,渡进了苍浅的嘴里。
然后在生命快速消失的痛苦里,莫笙惊喜地发现在一片耀眼的光芒里,苍浅睁开了双眸,是最熟悉的金蓝双瞳,却瞬间溢出血色的泪,他说“灵笙,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