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笙本来在自己母亲提出不许在外过夜时,冽生看向她,露出暧昧带笑弧度的嘴角后,便羞意毕露,满脸小女儿家的娇羞,此时却红着脸,彻底泪盈满眶,“爸,妈,我知道,小灵儿的家是绝对不能没有在厨房爱唠叨,人前爱笑的妈,亦不能没有人前沉默,心却烧着不灭父爱的爸。”
“以后也会多一个英俊多金,却痴心对我的冽生。这样完整的四口之家,才是我最大的愿望与希冀。”
“这么说,”莫灵抓住了重点,“以后如果你真和冽先生结婚了,他竟会和你一起,住进我们家?”王胜一听她说出“如果”,“结婚”二词,就知道要遭,果然出于一个女儿父亲的直觉,他明显注意到对面坐着的冽生,已经敛眉笑弯了眼。
莫笙也破涕为笑,她擦擦眼泪,声音里几乎笑意盎然,“冽生的父亲已经另有家室,母亲是法国人也早已去世,”这样说着,她心疼地看了一旁静听,并不在意的冽生一眼,眉眼间的笑意也黯淡了几许“家族里全是看中他财权势力,恨不得他赶紧死去,尽早瓜分财产的恶人胚子,除了一个同父异母,尚算亲厚的弟弟,已是孜然一身,无牵无挂了。”
“这?”莫灵和王胜再次对视,都极有默契地看出了对方眼里的心疼和怜惜,“小冽竟这样身世凄惨,原以为像他这样站在顶峰上,富可敌国,才貌双全的人杰,本该完美无缺,一帆风顺地,想不到背后扛着这么多苦难,真是天可怜见,惹人心疼啊!”
再接下来,二老仿佛忘记了他们一开始对冽生是来骗走他们不谙世事的宝贝女儿的纨绔子弟,所以要狠狠敲打,坚决反对,没有好脸色的设定了,反而不仅热心地留下冽生吃晚饭,嘘寒问暖不断,临走时,甚至还放心地同意让莫笙送他到楼下了。
出了家门,刚下一个台阶,冽生便默默牵住了莫笙柔若无骨的小手,电梯也不愿坐,非要莫笙多送他一会,走楼梯。
不过是五楼,下楼梯和坐电梯的耗时,相对来说,并不长,但冽生宁愿多走几步,和她相处更长时间的心意,蕙质兰心的莫笙怎会不知,便浅笑着同意了。此时被他温暖干燥的大手牵着,无端添了一丝柔柔的悸动,她便用力回握住,想要记住这份悸动的心跳。
她几乎听到冽生低沉的笑意,不觉羞粉了脸,走在安静的楼道里,深一脚浅一脚,只有他二人,一时,几乎是脱口而出,她问“你之前在我爸妈面前,说的可都当真,你曾初见于我,在午后树下,便一见倾心,付了真情?”
“是,”冽生拉住她,停在灯光昏黄下的台阶上,慢慢靠近她,几乎将她困在楼道和扶手间,直视她的眼“那时,你还未绑定逆袭系统,并不认识我,我也还是代号486的分支系统,没任务时,因为无聊,就天天坐在千缘镜前,看人世风景,刚刚见过一对原本彼此相爱,却挨不住世俗的诱惑,而分手的恋人,一眨眼,不知怎地就正巧看到一身宽大校服的你,立在午后阳光的树影下,偷偷看着对面被无数女生追捧的男生,拿着一把伞,问是谁的。”
“你当时双眸被眼镜遮住,并不明媚的眼里,却溢出惊人的亮光,星星点点,像是夜幕低垂时最后一抹未黑的天色,极亮极清,美不胜收。于是,当时鬼使神差,我定住要继续转动的千缘镜分针,继续瞧了下去。”
“男生等了很久,你好几次要迈出脚步,从暗色的树影下走出来,却始终迟疑不定,终有另一个女生,从无数中站出来,极清却极坚定,她说:伞是我的。那男生几乎只是瞬间,就舒展眉眼,极轻地笑起来,引得其他女生尖叫起来,他却继续笑着把伞送进女生手中,又反手拉住她的手,众目睽睽下,牵着她走了。”
“你一个人愣了许久,像是傻了。而我知道那把伞其实是你的,并不是那个说谎的女生的。我原本以为你会生气,会记恨那个女生,甚至绝望,不会再喜欢那男生了,因为,我看了那么多情爱,都是这样浅薄地结局的。”
“可你却在我脑中闪过这个念头的下一秒,笑起来。眉目端正,并不让人多惊艳,我却觉得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看的笑容了。”
“因为那笑容干干净净,半点纤尘也无,自然别说记恨,连怨言都没有。你说他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只希望他一直这样笑下去。于是,我就想,世间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你,而只是一分钟的时间,我就决定你的这份心意,以后就由我来接管,那男生配不上。”
“是啊,你付出那么多,受了那样多的苦,接管地理所当然,却也同样又笨又吃亏。”莫笙这样说着,也想起了那段记忆,那时前世的她还是对江晨痴念不已的小女生,偷偷送伞挡雨的情义,因为自卑,她也不敢当面站出来承认,便宜了其他女生,也不恼,反而觉得江晨就该配上那样好看骄傲的女生,而卑微如尘的自己,是配不上的。
而此时此刻,她深深望着身前俊美无韬的冽生,他冷冽却也清澈的眸子里全是自己的影子,于是心一动,就拉住冽生的领带,抬头吻上去,吻地轻轻浅浅,但其中的深情,情不自禁加深这个吻的冽生,自然很清楚。
一吻后,莫笙彻底红了整张秀白的脸,做贼心虚地瞧瞧四周,见安静的楼道里只有他二人,才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冽生不觉好笑,却掰过莫笙因羞低垂着的脸,捧在掌心,接着道,“而更之前,你于大厦将倾的碎墟下,将一只被砸地皮开肉绽的小白猫,扒出来,扒地十指指尖破碎,殷红点点,只是因为路过时,碎墟底下那断断续续的哀叫,像是猫哭,明明路过那么多人都依稀听到,有过疑惑,却只有你真真去做了,去救了。”
所以抱着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你忍着断甲的疼,扒到果真有只猫,困在底下。你就是这样善良到让人心碎,然后心醉神迷,只有透过你平淡的外貌,看进去的人,才会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