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边摆着晚上九点飞法国的机票,若不是自己真的现在身在机场,她想大概自己也会觉得有些不真实吧。
是啊,这么快,自己竟然要去法国了。
“机场?B市机场?”
“嗯。”听着何晓晨熟悉的声音,纪琳竟没怎么说话,只简单的应了句,现在听着电话那头自己好友的声音,她竟觉得无比珍贵。
她还听出了何晓晨语气里的高兴,心想是什么让她这么开心呢?
想着想着纪琳便笑了,面容恬淡。
“要我去接你吗?”何晓晨心想大概是纪琳东西太多了,一个人打车不方便,想让自己和席沐过去接她,随即又想到,这人怎么不早些通知自己呢?于是紧跟着嗔怪了句:
“你也真是的,早说嘛,现在还得等我们过去。”
“不是的,晓晨。”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的收紧,纪琳哑声说道。
“嗯!?”
“我…我要去法国了。”耳边先前嘈杂的人声似乎都飘远了,纪琳屏气听着电话那头的动静。
一秒,两秒,三秒……
就当纪琳以为何晓晨那端是不是挂了电话的时候,她听到了何晓晨带着冷意的声音传了过来。
“纪琳,你太不厚道了。”
听何晓晨这么说,纪琳却是笑了,带着点苦涩,又带着点释然。
果然,她是懂自己的。
在家和父母周旋硬磨了整整一个礼拜,到中午走的时候,他们都没有真正同意,一边替自己将行李送下楼,一年嘴边怪着自己。
怪自己心狠,怪自己想不开,怪自己不顾及他们的感受。
“你给我乖乖坐在那,我没到你不准走。”
听纪琳说她要去法国的时候,何晓晨正坐在椅子上,手不自觉的轻抚着小腹,那里可能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这事儿是多么的神奇呀。
她当真是愣了好几秒的,可是自己如何猜不到纪琳的用意,顾行远不在了,也许出去走走是件好事,只是…只是太突然。
“好,我在星巴克等你。”
挂了电话,何晓晨便起身开始收拾东西,她压根没注意到自己哭了,一旁的虞姐倒是发现了。
“呀!?晓晨,你怎么哭了?”
“虞姐,我现在有急事,必须要先走了,验孕棒晚些时候我自己买吧。”何晓晨抬手抹了把眼泪,匆匆拎了包准备走。
“没事的,你要注意安全呀,下着雪呢。”
雪一直没停,去机场的路上有些堵,何晓晨看着前面弯弯绕绕的车海,心里顿时堵的不行。
给席沐发了个短信,告诉他缘由,她便整个人失了力气似的倚着车窗,这雪…原来不是什么好兆头。
法国,多么遥远的一个国度,又是多么浪漫的一个地方呀……
到机场的时候,已经将近六点了,何晓晨很快就在店里发现了纪琳的身影,她背对着自己坐着,整个人看上去是那么的落寞,那么的…孤单。
“嗨。”平淡到不行的打招呼,何晓晨边轻声说着,边在纪琳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桌上摆着一杯卡布奇诺,还在氤氲的往外冒着热气,是自己爱喝的,何晓晨不免鼻头有些酸涩。
“挺冷的吧,给你点的,还是热的。”纪琳脖子上围着一条墨绿色的围巾,衬的她整张脸越发苍白。
何晓晨将咖啡端了起来,往嘴边送的时候突然想到,自己这时候大概不适合喝,但明白这是纪琳的好意,便啜了一小口。
“几点的飞机?”可能最近偏爱酸甜的东西,咖啡一入口,竟觉得比以前的苦了些,连带着整个心都苦了。
“九点,你还能陪我会儿。”纪琳牵了牵嘴角,对着何晓晨笑了笑。
“笑的比哭还难看。”何晓晨毫不留情的拆穿。
“对不起,晓晨。”从知道顾行远离开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起,纪琳的心就死了,A市、B市到处都是他的影子,自己根本就无处可逃。
可既然想逃了,那就干脆逃的远一些吧。
“至少你还留了两个多小时给我。”纪琳的身旁只放了一只不大的行李袋,如此看来倒是真真有些茕然一人的样子了。
“没提前告诉你,是不是有些生我的气?”
“纪琳,你这是有恃无恐。”何晓晨怎么会不知道对面坐着的人是怎么想的。
“对,我有恃无恐,因为我知道,你会懂我的心思。”纪琳终于露出了一个不违心的笑来。
天早就黑了,远处的霓虹灯连在一起,让她觉得这好像只是个平常的朋友见面寒暄,离别的意味并不那么明显。
“什么时候想着要走的?”
“有段时间了吧,顾行远突然就不在了,我觉得好像很多事情都变得没什么意思了,然后就想走了,不,不是走,是逃。”纪琳声音有些哽咽,说到后来头也低了下去。
“还是走不出来吗?”换作自己,大概也走不出来吧。
果然,太过平静的表象,背后总是要蕴藏着更大的波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