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福晋得到了管家权,兴奋起来,仿佛黑暗的生活照进了光明。她一改往日的颓废,将自己打扮一新,到阿巴亥宫中向努尔哈赤和阿巴亥谢恩。
看着花团锦簇的伊福晋,努尔哈赤和阿巴亥各有所想。努尔哈赤想的是她身上有几分孟古的影子,应当能做个好管家。
阿巴亥想的是,如此貌美,端正贤淑的女人,怎么就会对自己的女儿全无人性,看来不是嫩哲夸大事实,就是伊福晋人面兽心。
伊福晋对着高坐在上的两个人,深深施礼,阿巴亥连忙下炕将她扶起。
伊福晋巧笑嫣然:“蒙大汗和大福晋信任,赋我管家之责,我定当尽心尽力,办好家务。”
努尔哈赤点点头:“责任重大,自当多多用心。我们现在虽然家大业大,但是都是苦日子过来的。要勤俭持家,量入为出。”
阿巴亥想说让她好好对待嫩哲,又怕当着努尔哈赤的面让她下不来台。伊福晋与努尔哈赤、阿巴亥一起说笑一阵,起身就要告辞。
阿巴亥追至院中,拉着伊福晋的衣袂说道:“福晋如今当了家,柴米油盐全由你做主,该当对亲生的子女更好一些。”
伊福晋闻言诧异,但略一思索,已知嫩哲将自己平日所为告知了阿巴亥,她笑着说:“就算没有我吃的,也不曾亏待子女。如今虽然管家,那是大汗对我信任,我不能因私废公。”
阿巴亥听她这样说,甚觉无趣,遂松开手。伊福晋扬长而去。阿巴亥望着她的背影心生惆怅。
伊福晋却已气得七窍生烟,她的奴隶嫩哲终于还是背叛了她。阿巴亥小小年龄,居然来嘲讽她,警告她,还真把自己当大福晋了。
如今,她已成为管家的福晋,更关键的是努尔哈赤让自己管家,证明对年纪尚小的阿巴亥不信任。二则,确立了她后宫第二把交椅的位置。
那么,如果第一把交椅上的人不存在了,自己理所应当就该坐上去。如此想定,她的计策已油然而生。
对付阿巴亥,她并不打算像对付孟古一样,来个慢熬慢攻。现在,只等努尔哈赤出征,就可让阿巴亥永远消失。
现在,她并不急,她要等待的是天时地利的良机。
伊福晋接受管家权后,先把各个仓库细细察看一番。出身小门小户的她,之前哪里见过那么多的五谷粮食,那么多的各色绫罗绸缎,金银珠宝,还有各式家具,古董,至于金、银、瓷、木、琉璃、白玉的杯碗瓶盏更是数不胜数。
富察福晋虽然强悍,但对金钱并不贪吝,对各宫的用度也给的充足。但是,伊福晋在大开眼界后,却贪心顿起。
对于各宫中应该供应的柴米油盐,要不缺斤短两,要不以次充好。各宫来支取衣料、用具,也是能少给尽量少给,能不给尽量不给,即使给也是挑最不值钱的。
除非是每日宫外供应的新鲜蔬菜,猪、牛、羊、鹿等肉,放住怕变质,她才会按量给各宫发,即使如此,她也先挑下好的。
如此,她还是不知足。宫内负责接受各类的物品的内务部,只听命于努尔哈赤,她插不进去人。只好通过阿巴泰与宫外的固定供应地联络,每日从宫外往内运菜的三个小厮,全换成阿巴泰的亲信。
这样每日三个小奴送完菜蔬、肉后,从来没有空车出去过,在大轿厢中,装满伊福晋准备的各种值钱货,源源不断送到伊福晋的娘家和阿巴泰的府上,神不知而鬼不觉。
日复一日,各宫供应变差,开始叫苦。嘉福晋和西林都不太在意,兆佳氏本就是像伊福晋一样看重钱物的人,她心中怨气极大。想把这件事捅给阿巴亥,让阿巴亥好好调查,又惮于努尔哈赤在家,怕把事闹大,吃不了兜着走。
伊福晋倒是不敢短了正宫的供应,所以努尔哈赤和阿巴亥对她的作为一无所知。
穆库什要出嫁了,嫁妆和妆奁都是内务部拟好,努尔哈赤对着单子一项一项审定,修改,定好的,伊福晋不敢弄虚作假,照着单子一件件准备。
嘉福晋整日哭哭啼啼,但是她也知伊福晋为人,所以每日盯着办理嫁妆。又将自己当年的陪嫁物资挑了一些贵重崭新的首饰给女儿。
穆库什每日腻在母亲宫中,母女两个诉不尽的衷肠和哀伤。嫩哲和阿巴亥命人去请她几回都请不来。
出嫁的前几天,穆库什终于肯来见这两个好友。三人在嫩哲宫中相聚,嫩哲一见她就打趣:“新娘子好漂亮啊!”
阿巴亥假意施礼:“参见婶婶!”
嫩哲却没有被逗笑,反而似要哭出来:“你们两个可恶,我已经够难过了,你们还取笑我。”
阿巴亥说:“我的叔叔是年龄大了一点,邋遢一点,但是他一点都不丑哦。你何必这么难过呢?”
嫩哲也说:“就是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大喜的事,有什么好难过的?”
穆库什大哭:“我会想我的额娘的……”
两人同时愣住了,她们两个一个是额娘早死,一个是被亲娘虐待,都体会不到这种与母亲生生分离的痛苦。
她们羡慕穆库什,也感念自己的不幸,一个个垂下泪来。
她们安慰着穆库什,又觉得所有的语言的都苍白无力。
老嬷嬷这时领着努尔哈赤身边的管事嬷嬷进来,向阿巴亥道:“大福晋吉祥!”
阿巴亥问:“嬷嬷为何事来此!”
嬷嬷说:“特来给二格格道喜,恭喜二格格,贺喜二格格。占河部首领扬书来向格格提亲!大汗已同意,命我先来告喜。”
嫩哲吃惊地问:“扬书比阿玛的年龄还要大许多,年近古稀,他怎么为老不尊,居然向我提亲?”说完已羞怒得满脸通红。
穆库什和阿巴亥闻言都惊得站起来,穆库什摇着头:“我还说自己命苦,嫁给了大我30岁的男人,姐姐比我命还苦,要嫁比你大五十多岁的人!”
阿巴亥说:“大汗如何这般糊涂,古稀之人还娶什么妻”。
老嬷嬷一脸愧色:“这个,大汗没有交代,老奴也不知对方年龄,但是大汗满脸喜色,从来没见他这么高兴。不会是三位搞错了扬书的年龄吧?”
阿巴亥一边一个拉起嫩哲和穆库什:“我们找大汗说去!”
见了努尔哈赤,阿巴亥劈头就问:“听说你要将嫩哲嫁给70多岁的老头子?”
努尔哈赤诧异地说:“没有啊,哪个70多岁的老头?”
阿巴亥说:“占河部首领扬书?”
努尔哈赤大笑:“不是扬书,是扬书之子,去年丧了妻,他今年25岁。”
阿巴亥冲老嬷嬷说:“糊涂的老奴婢,差点把我们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