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毕,皇太极道:“你刚才说话可算话?”
李紫问:“哪一句?”
皇太极说:“无论哪一句,都必须算数。”
李紫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点头道:“好!”
皇太极失落地说:“你当我不想娶你吗?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你再容我一二年,我必定能办成。”
李紫问:“怎么样了就能办成?”
皇太极道:“如今论军功我远不如大哥、二哥,甚至连莽古尔泰也不如,父汗对我从不另眼相看,现在我要是去提你我之事,父汗恼怒之下杀了我也不一定。等我这两年在战场上多多拼杀,在城中多替父汗分忧,等立的军功够大,事务办的够漂亮,父汗自然对我不一般,到时候我再提出来,岂不两全其美。”
李紫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可是,我腹中胎儿不等人啊!”
皇太极说:“你且等我半个时辰,我让人去城中弄点堕胎的药。不是我狠心,实在是没办法!你能理解我吗? ”
李紫的眼泪如决堤之水不断涌出,她抚着肚子哀叹片刻,道:“也只有如此了!”
皇太极说:“你回宫再喝药,喝了之后就告诉大福晋你身体不适,多休息几日!”
李紫听他对自己倒也关切,也不再多想,答道:“我知道了!”
皇太极又说:“你来我这儿多有不便,以后不要来了。找你的时候,我自会去大福晋那里,到时候你以我腰带为号。”遂指着自己腰中紫红色的宫绦道:“如果我去的时候系的是这根腰带,你于我去之后,一日两日三日内,见机行事,来我府中见我,可通过此后门进入,直接来这个房中等着,门上小奴自会替你禀报我。”
李紫心想:原来他竟这等有心,既有如此方便之门和方便的屋子,为何不早告知我,好隔三差五幽会。看来他之前确实没有将我挂在心上,如今见我怀了他的孩子,心里更近了一些,才肯如此待我了。
皇太极出门去,召唤几个小奴回来,对其中一个耳语几句,小奴答应着去了。原来,以前他府中也常有奴婢怀孕的,都是让这小奴去城中秘密买了堕胎之药。
李紫走在回宫的路上,心情复杂,每次见皇太极,她都说不清是悲是喜。回到宫中,李紫偷偷找来药罐和小炉子,将药熬上,看着炉上一扑一闪,跳蹿踊跃的火苗,李紫怅然若失,她摸摸自己的小腹,怀上心爱的男人的孩子,原本该是多么喜悦的一件事啊,可是如今她却不得不狠心把它流掉。既然皇太极本人也是那么艰难,确实没有什么好办法,只有等待!
药罐中飘出阵阵混在着苦味、酸味的药草味道,李紫知道,这是快要熬好了,她即将告别自己的孩子,这个在她腹中待了十几天的小生命,李紫突然不再恨皇太极,转而开始恨自己,恨自己无能,恨自己没有条件生下他,养活他。一种拿点钱出走的冲动充斥着她的大脑,她快速起身翻开自己的钱柜,只有区区几两碎银而已,她又翻开了嬷嬷的钱柜,翻开了兰儿的钱柜,因相处亲密,她们互不设防,三人的钱匣子放在同一个木箱中,都没上锁,可是,她们的情况比她也好不到哪儿去,三个人的银两加起来也不到十两。
理智慢慢又战胜了冲动,李紫叹口气,拿了一个碗,将药倒在碗中。
这时,正是吃午饭的时刻,努尔哈赤和阿巴亥在正厅中用餐,嬷嬷、兰儿和其他丫头们都在上房伺候,没有人注意到,在东厢房这个小小的角落,正发生一件大事。一个女人即将告别她的孩子,这个孩子是未来的清朝皇帝的孩子。
李紫喝下药,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难喝,她静静地躺在床上,等待着肚子剧痛,血流成河。但是,这些并没有发生,她的肚子只是略微地痛了一阵,她站起身,感到一块异物从下身流出,她急忙转身走到衣橱中,解开衣裤来看,那是一团灰白的带着血块的东西,这就是我的孩子了,李紫想道,眼泪悄无声息地流下。她换了衣裤,穿上了特制的骑马布,继续躺回床上。
不一会儿,血流起来,李紫只感到如注一般,止都止不住,她无力地躺在床上,看着血在身下蔓延。
嬷嬷和兰儿伺候完努尔哈赤和阿巴亥吃饭,回到东厢房用餐,她们特意带回了李紫喜欢吃的烤勃勃,兰儿进门就喊:“你个死阿紫,回来了也不去上房,亏我们还想着你,给你带了好吃的,快起来吃!”
李紫急忙用被子将身体盖住,遮住了身下的血迹。嬷嬷道:“阿紫,你不舒服吗?能起来吃饭不能?”
李紫道:“嬷嬷,我身上不舒服,不吃了。”
兰儿揪着鼻子嗅嗅,问:“你生病了吗?一股药味儿。”又看到地上的小炉子和药罐,笑道:“阿紫,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生病了。我端东西给你吃吧?”
说着将托盘端了,来到李紫床前。李紫受到皇太极冷遇,此刻被人关心,心中感慨万千,最亲最爱的男人,还没有平日斗嘴赌气的姐妹亲,她的眼泪又流下来。
兰儿问:“阿紫,你怎么不舒服了?”
李紫撒谎道:“我来月事了,不知是碰了凉水还是怎么的,肚子疼的厉害。”
兰儿又揪着鼻子闻了闻,道:“怪不得有股血腥味儿,我来喂你吃吧。”
李紫急忙伸手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兰儿一看她的手吓得大惊失色,原来李紫不知什么时候,抹了两手的血,兰儿大叫道:“阿紫,你要死啊,都这样了,为何不叫医士。”
嬷嬷听到她喊叫,也急忙跑过来,掀开被子一看,不住埋怨道:“阿紫啊,这哪里是正常的月事,明显是出状况了,兰儿你快去叫医士来。”
兰儿起身就要走,李紫死死拽住她的衣角,近乎哀求道:“好姐姐,不要去了,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不碍事的。我每隔几个月,来的月事就特别多。好嬷嬷,我知道你疼我,但是确实没事,不要大惊小怪的惊动了福晋,又该给我这样治,那样治了。”
嬷嬷叹口气道:“好吧!你好好躺着歇几天,外头有我和兰儿。”
兰儿拿盆端来了热水,对李紫道:“你这些天有福了,我亲自来侍候你!快洗洗你的爪子,吃饭吧!”
李紫强打精神笑道:“等你来了,我也这样伺候你!”
兰儿呸道:“我岂是那样施恩图报的人?”
李紫笑着,竖起大拇指道:“姐姐是做事不留名的大好人。”
嬷嬷、兰儿都笑起来,兰儿又帮李紫换了身下的褥子。一时其乐融融,三人在一处吃饭。
伊福晋隔三差五就会去皇太极府上看望岳托和硕托,但是她的心思并不在两个孩子身上,而是有事无事找皇太极和贤贞、玉容攀谈。
皇太极聪明绝顶,将她的心思看得透透的。
一日,皇太极试探她道:“娘娘,巴布泰也老大不小了,该谋点事业才对。”
伊福晋叹气道:“谋啥事业啊!他命不好,得住我这么个不争气的额娘,也没有像样的外祖父家,他自己又比不上你们聪明能干。得过且过吧!”
皇太极笑笑说:“娘娘何必妄自菲薄,我看七弟的资质是极好的。若论起出身,谁又能好到哪里去?除非是大哥和二哥,他们的额娘是父汗的原配,非我们平常的兄弟能比,其余兄弟还不都是一样。”
伊福晋道:“八阿哥说的极是!你们竟都是无凭无恃的。”
皇太极并不愿过多暴露自己的心思,话锋一转道:“不过,大丈夫本来就应自强不息,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伊福晋讪笑着点头道:“是,是。”
伊福晋见拼不过阿巴亥,对夺取后宫最高位置失去了信心,转而开始把目光投向夺嫡。她知道,阿巴亥就算得宠,毕竟生的孩子过于年幼,而努尔哈赤一天天老了,阿巴亥的孩子得到汗位的机会十分小。而褚英就不同,把褚英拉下马,她和巴布泰不一定有机会夺取最高统治权,但是如果不把褚英拉下马,她和巴布泰就永远没机会。
但是,褚英在努尔哈赤心目中的位置有多重要,她是十分清楚的,仅仅依靠自己的力量,想扳倒褚英简直等同于白日做梦。再者,与阿巴亥不同的是,褚英在外,她在内,下手的机会本来就不多。于是,她想到与别的阿哥走近关系,伺机搞掉褚英。
此后,伊福晋依然每隔几天就会去皇太极府,每次都会带好吃的、好玩的,甚至从库中拿了珠宝首饰给皇太极的两位福晋,钮祜禄贤贞和乌拉纳拉玉容,哄的两位小女人对她言听计从。
玉容得与皇太极夜夜欢愉,精神十分好。玉容玩的花样非常多,皇太极只觉得棋逢对手,流连忘返。
贤贞则略显萎靡不振,不过她平素所受的教育就是如何做好一个贵妇人,心思也不全在男女之情上,每日打起精神,将家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全家上下奴仆无不敬重她。
伊福晋去的多了,就看出来谁更受宠,于是与玉容日日走近。
皇太极虽然与玉容打的火热,却不敢过于冷落贤贞,每日到她房中坐坐。
这日午后,他来到贤贞屋里,贤贞见他进来,急忙起身施礼,道:“夫君吉祥!”
皇太极心中暗暗觉得好笑,她太拘谨多礼了,只好用手虚扶她一把,道:“夫人免礼!”说着,撩开衣摆,坐在南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