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中没有一个有生产经验,代善虽然前后娶了两个老婆,生了三个孩子,但是只略知皮毛。
李紫在宫中多年,见过伊福晋生儿子,但是那时候有医士和产婆在,她也不过负责烧水,端水而已,于产程一无所知。
代善懵懂地说:“大福晋不会是要生了吧!”
阿巴亥也是第一次怀孕,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摇头:“日子还差20多天,不该这么快吧,我歇歇就好了。”
李紫往阿巴亥身下一摸,满手是血,吓得面如土色,伸手让代善看,代善一屁股坐到地上,如果大福晋出了意外,自己如何向父汗交待。
此时,负责在林外护卫的军士惊喜地喊道:“二阿哥,郎中。二阿哥,有郎中。”
代善一下子跳起来,就向外跑,果然见一个兵拉着一个身着白衣,举着白色帆布,身上搭着针药褡裢的郎中。
代善惊喜万分,拉着郎中就向内跑,一边跑一边说:“会看产妇吗?只要保住孩子和大人,爷重重的赏你。”
郎中开口,却叽里咕噜一嘴蒙古话,代善懵了,他根本不懂蒙语,只会说几个字。但是,好不容易找到救命的稻草,代善哪里肯放,只管带到阿巴亥跟前。
代善指手画脚给郎中比划,郎中假意不懂,代善一把拽过李紫的手,让他看李紫手上的血,又指指阿巴亥。
郎中急忙点头,拍拍胸脯,意思是自己保管能治好。
代善和阿巴亥、李紫都欣慰地笑了。
郎中取下随身的褡裢,掏出小砂锅,熬了一剂药,让阿巴亥喝了。不一会儿,阿巴亥觉得肚子不疼了,血流的也少了。
三个人都感激不住,对郎中连连称谢。代善直给郎中作揖。
这时,听到远处杀声大起,代善知道是布占泰的兵到了。代善慌张了,比划着问郎中,阿巴亥此时能不能乘马走,郎中直摇头,叽叽咕咕又说一阵,用手比划着,称阿巴亥需要躺着休息。
远处的厮杀声甚为惨烈,郎中吓得腿软,手抖,就要偷跑,被代善一把抓住,说:“这不关你的事,我保你安全无虞。”
代善命人去探战况,得知对方只来了一千人后,长出一口气。布占泰的军队水平如何他是知道的,他自信以自己的400个精兵,与他们一千个人拼个两天两夜没有任何问题,布占泰要取胜并不容易。
郎中点点头,留下来。半夜时分,郎中又煎一次药,给阿巴亥喝下。阿巴亥已感觉好了很多,在远处的厮杀声中,安安稳稳睡了。
代善和李紫刚开始都瞪大了眼不敢打瞌睡,一会儿代善却支持不住,靠在树上,迷糊过去。
李紫坐在阿巴亥身边,见阿巴亥沉沉睡去,也不住打盹儿。
四更天,郎中又熬了一剂药,摇醒阿巴亥服下。代善和李紫居然都没醒。郎中背起砂锅和褡裢,偷偷溜了,连碗也带走,药渣都没留下。
五更天,代善忽然惊醒,看看阿巴亥正在熟睡,李紫在打盹儿。走出树林命士兵去探战况。自己又反身回来叫醒李紫,让她看阿巴亥流血情况。
李紫将手伸到阿巴亥身下,摸到的都是干了的血,并无新血流出,对代善点点头,两人十分高兴。
两人同时想起医士,左右环顾,却不见了踪影,代善一看他的褡裢也不在了,笑着对李紫道:“这人真是个胆小鬼,见有战争就吓溜了。幸好大福晋已止住了血,等她醒来,我们就带她走。”
李紫道:“只是不知战况如何,我们会不会被布占泰抓住?”
代善摇摇头,我的人顶两天两夜没有问题,又叹口气道:“只是他们中还有没有人能生还,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阿巴亥此时已经醒了,听代善说的悲壮,她默默地流下眼泪。
天亮后,努尔哈赤带人赶到了。
代善的兵士将他领进树林,他的两千人跑到前面去增援代善的军队。
努尔哈赤看着眼前阿巴亥和代善狼狈的模样,心酸不已。特别是阿巴亥,努尔哈赤附身,单膝跪在她身旁,握着她的手,嚎啕大哭起来。
发生了这么多变故,数月以来,两人再次相见,阿巴亥也不禁悲从中来,大哭不止。努尔哈赤怕她动了胎气,又急忙止住哭,安抚阿巴亥。
代善跪下道:“启禀阿玛,布占泰被叶赫挑唆,将穆库什和娥恩哲关了起来。还要杀我和大福晋。”
努尔哈赤怒道:“糊涂的玩意,没出息的东西!你去传令军士们,将布占泰活捉,回乌拉城救回穆库什和娥恩哲。”
代善领命而去。
阿巴亥又详细给努尔哈赤讲了叔叔如何将儿子、女儿送到叶赫做人质,以及婶婶如何撞死。自己和代善如何逃出来。又讲到幸遇郎中,救了自己和孩子的性命。
说着说着,阿巴亥突然面色大变,急忙向自己的下身看,努尔哈赤被她的神情吓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立时吓得面无人色。
原来阿巴亥竟然下体喷血如注,李紫呆呆地,拿手去捂。
努尔哈赤出发前,不知他们是逃命出来,想着他们医士、马车、被褥、粮食、药物一应这些都俱全,因此什么都没带,此时急的团团转,命人八百里加急回赫图阿拉请医士。
布占泰对付代善的四百个人本已吃力,如今更添努尔哈赤的两千精兵。他虽知努尔哈赤已亲至战场,却将活捉努尔哈赤的豪言壮语忘了个干净,见势不妙,扭头就撤,部下一看贝勒撤退,也都跟着往回跑。
代善带着两千多人,一路追回了乌拉城。布占泰却率先跑回了城中,将四个城门关闭,坚守不出。代善的人虽然英勇,但是以两千兵力,要想攻城,却杯水车薪。
代善在城外辱骂叫战,希望刺激布占泰出城一战,无奈布占泰装聋作哑,犹如缩头乌龟。
阿巴亥流血不止,肚子猛烈收缩着,一开始还阵阵哭喊,后来渐渐虚弱,面色苍白。努尔哈赤握着她的手,泪如雨下,不住喊着她的名字。
李紫急的头脑一片空白,此时,她恨不得拿自己的命救阿巴亥的命。看着阿巴亥将要失去意识,情急之下,李紫用刀子划破手腕,将自己的鲜血滴入阿巴亥口中。
努尔哈赤见她的义举,虽不知有用无用,也权当能救阿巴亥的命,也割破自己的手腕,将血滴入阿巴亥口中。
不知是阿巴亥果真因喝了血恢复了体力,还是努尔哈赤和李紫的举动感动了上苍,阿巴亥居然慢慢睁开眼睛,医士和稳婆及时赶到。
止血的止血,接产的接产。努尔哈赤缠了手腕,紧紧握着阿巴亥的手,阿巴亥一阵阵用力握他,力道之大,将他的手都捏疼了。
李紫也将手腕缠了,跪坐在阿巴亥身边,因失血过多,李紫晕了过去。努尔哈赤急忙命医士灌药救护,医士将一大碗红糖水灌到李紫口中。良久,李紫苏醒过来。
随着一声婴儿啼哭,稳婆抱出来一个男婴,而阿巴亥也耗尽了力气,晕过去。
努尔哈赤站起来抱着自己的儿子,这是个漂亮的男孩,皮肤粉嫩,头毛黑亮,眼睛闭着,张着小嘴嗷嗷待哺。
努尔哈赤已数度做父亲,但是哪一次都没有这次来的惊险。他欣喜地看着这个小生命,仿佛长子褚英出生时那般难以平静,他来到阿巴亥跟前,将孩子举到她面前,哭着叫道:“阿巴亥,你睁开眼看看我们的孩子。阿巴亥,阿巴亥…。。”
连叫几声毫无回应,努尔哈赤心知不妙,医士已在为阿巴亥清理下体,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