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凯旋而归
沧缨2018-06-08 15:064,583

  今日的长安城,张灯结彩,彩旗满天,如过年一般热闹,处处都散发着节日的欢庆,满城的百姓,全部涌上街头,只为迎接他们心中的英雄。

  人潮拥挤,虽然只是远远的看见霍字的大旗,百姓们就已经欢呼雀跃,个高的伸着脖子张望,个矮的则垫着脚期盼,小孩子坐在大人的肩膀上,都在等待着霍去病的到来,他们想要一睹这个年仅二十岁,却大破匈奴,战无不胜的传奇将军的风采。

  在众人的注视下,霍去病骑着枣红烈马缓缓走来。

  今日他身着一身金色铠甲英姿勃勃,枣红色的斗篷随风展开,身体如苍松一般挺拔,气势如雄鹰一般高傲。

  霍去病什么都不做,只是端坐马上,却让周围的一切都成为了他的陪衬,霍去病还是依旧面无表情,并没有因为这么多人夹道欢迎而有任何变化,依旧淡淡的,眸子仍然黑不见底,让人琢磨不透。

  人们只关注着他们心目中的大英雄霍去病,却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汉军队伍中,跟着一个俊俏的士兵,正在东看看西望望,像是什么都十分新奇,都是她从不曾见过的,这人就是笑儿。看着人潮拥挤的长安城,笑儿感到陌生又熟悉,好像她曾经来过这里,好像她已经在这里度过几世光阴。

  今日的笑儿为了不太显眼,又换回了男装,却并不曾易容,虽然头上带着头盔,却遮不住她绝世的容颜,铠甲在身,更加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她路过之时,不免惹得众人多看几眼。

  这次她并未与霍去病并行,而是在士兵队伍之中,毕竟她并无官职,走在队伍的前面也不太合适,她是这样想的,但是他却并不知道,霍去病他这样做自有他的想法。

  数万大军浩浩荡荡进入长安城,那情景蔚为壮观。

  不久便到了宫外,远远就见到汉武帝刘彻和皇后卫子夫,以及文武百官伫立在城楼之上。

  霍去病率领众将士迅速下马,步行来到城楼前,数万将士一起跪下,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到众人的欢呼声,刘彻嘴角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刘彻今日身穿深红色冕服,头戴十二旒冕冠,这是最高规格的服饰,只有在祭祀时方能穿着,而今日,刘彻却是为了他一手栽培的爱将得胜归来穿上了这件衣服。这件衣服穿出来,一方面是为了庆祝去病得胜归来,另一方面也是给那些曾经反对霍去病出征的大臣们看的,他要告诉众人,霍去病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也是告诉他们,朕培养出来的爱将,绝对不会让所有人失望。

  “众将士平身。”刘彻站在城楼上,沉声说道。

  “诺。”数万人的声浪,回荡不息。

  笑儿站起身来,远远的看着城楼上的皇帝,为什么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是在梦里吗?为什么他的身影那么熟悉,笑儿莫名的一阵心悸。

  刘彻似乎也注意到人群中有一束熟悉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可汉军人太多了,他寻找不到,也并不在意。

  他立于城楼上,高声说道:“将士们,你们不远千里,远赴河西,不畏险阻与匈奴贼寇浴血奋战,为我大汉打通通往西域的商路,开拓我大汉的疆土,助长我大汉的威望,都是我大汉的功臣!朕是不会忘记你们!天下黎民百姓是不会忘记你们!你们的功绩将会永载史册,你们的英名将会流芳百世。”

  “为国尽忠,是我等荣幸。”数万人齐声高呼。

  刘彻满意的笑了笑,走下城楼,来到霍去病的身前。

  “去病,你这次又出奇制胜,将匈奴王庭逼至漠北,建此奇功,没有辜负朕对你的期望,朕心甚慰啊。”

  霍去病低下头道:“陛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臣有今日,是皇上多年栽培的结果,臣不敢居功。”霍去病谨慎的说着,并没有一丝一毫因为打了胜仗的自负之感。

  刘彻仔细的观察着霍去病的一言一行,眸子中闪过一丝满意。

  又看到了一旁的曹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这小子也不错,在战场上历练的更加沉稳了,身子骨也结实了。”

  曹襄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多谢舅舅夸奖,我就算再结实沉稳,也不及舅舅万分之一啊!”

  刘彻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你啊,何时能像去病一样稳重,怎么看都像个孩子。”

  曹襄笑道:“我又怎么能和霍将军比呢?在舅舅面前,我永远都是孩子啊。”

  霍去病看着曹襄那撒娇的模样,心中虽然不屑,但也难掩饰住嘴角微扬,他早就习惯了他这个样子。

  “你啊,就这油嘴滑舌的毛病还是没有改。”

  “改了就不是襄儿了,不是嘛?”曹襄四下张望了一下,接着说道:“舅舅咱就光站在这里啊?襄儿可早就饿了!”曹襄说着,还不忘摸摸自己的肚子。

  刘彻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孩子,曾经他一直不将他放在眼里,却不想他竟然愿意只身一人去参军,宁愿放弃爵位自己去打拼,这让他不免刮目相看。也是,曹襄可是自己的亲外甥,骨子里还是像自己的。

  渐渐意识到这点,让刘彻既欣喜,又不免担忧,可此时曹襄竟又如同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一样,看来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难道真的是自己多心了?或者他隐藏的太深,刘彻用深不可测的眸子扫了一眼曹襄,心中暗暗琢磨。

  刘彻不动声色的说道:“朕已经在宫中准备了庆功宴,为你们接风洗尘。”说着刘彻转身离去。

  霍去病向赵破奴使了一个眼色,赵破奴立马会意,点了点头。

  “诺”二人齐声说道,随后紧跟刘彻的身后,走进皇宫。

  ……………………………………………………

  未央宫中,歌舞升平,一派皇家气象。

  皇帝与皇后居于主位,两侧按照官职排列百官,依次坐好。离主位最近的当然是卫青将军和霍去病了。

  这样的宫宴,看似祥和太平,实则暗流涌动。

  霍去病这次远征匈奴,建立奇功,又得到皇上的嘉奖,自然成为众矢之的。

  这次宴会,公孙敖和张骞也被刘彻请来了,虽然他们名义上被贬为了庶人,但是刘彻也不过是想小惩大诫一下,并未想要真的削去他们的兵权,毕竟大汉如今正是用人之际。

  公孙敖身为一代名将,两朝元老,带兵多年,不想今日座位竟排在霍去病这个毛头小子之后,心中极为不快,自然要找找霍去病的麻烦,对霍去病说道:“霍将军觉得匈奴的风光与我大汉相比如何?”

  霍去病寒眸微收,语气极为冷淡:“匈奴蛮夷之地,怎比的上我大汉人杰地灵。”霍去病心中明白公孙敖藏了一肚子怨气,所以小心防备着他。

  公孙敖大笑道:“即是如此,将军得胜后为何迟迟不归,莫不是流连匈奴的景色?”像是开玩笑的问道,但却又一针见血。

  刘彻眸子动了动,他也想听一听霍去病如何解释。

  霍去病挑眉道:“哦?匈奴的景色?末将已将河西之地收归我大汉。难道在公孙将军眼中,这河西还是匈奴的土地?”

  公孙敖吓得赶紧看了看刘彻的脸色,发现刘彻并没有变色,公孙敖自己气的面红耳赤,但仍然咄咄逼人:“既然已经将河西收复,为何迟迟不归?”

  霍去病明知是因为笑儿的缘故,但此时只能用其他借口搪塞回去,沉声道:“河西虽然已经收复,但此处匈奴驻扎许久,根深蒂固,自然要以防匈奴再次反攻,卷土重来。多留数日,只是为了巩固我大汉的统治,确保河西地区的安全,我在给皇上的奏折中早有说明,难道是公孙将军觉得,皇上的允诺还不够,末将还有征求你的意见不可?”

  刘彻在旁冷眼看着,心中十分暗许霍去病,这些老臣居功自傲,早就该杀杀他们的锐气了。

  公孙敖一听霍去病竟然把皇上搬来了,一时间牙口无言,马上改口,慌张说道:“皇上英明,自然有道理,是臣愚昧。”

  刘彻冷着脸道:“无妨”,但语气中已经透出不悦。

  霍去病却不愿就此罢休,既然你主动犯我,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也该让你们这些老臣长长记性了,不动声色的说道:“听闻公孙将军的右路兵马,在大漠中兜兜转转迷了路,以至于无法与我部回合。敢问将军,是不是也被这大漠风光所迷惑,要不然怎会遗失战机,无功而返呢?”

  公孙敖瞬间被满脸通红,说不出一句话来,说出去也是丢人,竟然在大漠中迷路了,打了一辈子仗,却不想临老却竟这般狼狈。他颓然坐在桌上,喝着面前的酒没有说话。

  李广看公孙敖败下阵来,心道真是无用。竟被这毛头小子弄到哑口无言,李广一生征战无数,是汉朝老将,被誉为飞将军。他早就看不惯霍去病的蛮横自傲,不将旁人放在眼里。冷声说道:“我听闻霍将军无论行到何处,身边总要带着庖厨,吃穿用度皆极为奢侈。敢问这自古以来,为将者就应该与士兵们同甘共苦,荣辱与共。霍将军不知有何高见呢?”

  霍去病向李广看去,眼神却扫到了李广身侧的男子,那男子二十岁左右,身着黑衣,端坐在桌侧,身材健壮魁梧,皮肤较常人黑了许多,面容棱角分明,虽谈不上俊美,但也有几分刚毅之气。而霍去病关注的确是这人的眼睛,这男子的眼睛泛着几分阴险狡诈更多的是邪气。

  霍去病的眸子暗了暗,心道:这人就应该是赵破奴前几日跟我说的李敢吧。

  霍去病一边暗暗打量着他,剑眉微蹙,一边平静的回应着李广:“为将者应该做的是做好全军的核心,率领将士打胜仗,而不是一味与将士同甘共苦,而战战必败,这一点上我真该向李老将军学习啊。”说罢嘴角微扬,面露不屑。

  李广自然听出霍去病在挖苦自己,他已经许久打过胜仗,就连这次河西之战,自己的所率领的军队更是遭到匈奴围攻,险些全军覆没,虽说是因为张骞贻误战机,却也跟自己冒进脱不了干系,说起来实在是汗颜啊!心中暗道:好啊,就算你侥幸打了胜仗,可我这么多年了来熟读兵书,精通用兵之法,是你能比的吗?

  于是李广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的说道:“将军用兵不按照兵法行事,用兵毫无章法可言,更听闻霍将军甚至不看兵法,可有此事?”

  霍去病冷笑一声,双眸微闭,笑问道:“末将听闻李老将军熟读兵法,那末将有一事不明,请将军指教。请问孙子兵法所讲的核心是什么?”

  李广一时竟不知如何做答,这孙子兵法他可以倒背如流,但若问起核心,他竟一时不明。

  “哼,看来这熟读兵书,也不过如此。”说罢端起酒樽走到李广身前,“那今日我就为李老将军讲一讲,这孙子兵法的核心。‘孙子兵法有云: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孙子兵法早就说过:用兵打仗是一种是千变万化、出其不意之术,需要运用种种方法欺骗敌人。这才是孙子兵法的核心。李老将军兵法是要运用的,不是光看光背就会打仗了,不瞒您说,你看过的那些兵法,儿时我就已经倒背如流,早已经烂熟于心了,何须再看?兵法在于运用,纸上谈兵必然误国,战国时期的赵括便是极好的例子。”说罢回到座位上饮酒。

  这一席话让众人对这个年轻的将军刮目相看,看来他不仅仗打的厉害。而且对兵法的运用更是炉火纯青啊。

  李广不甘心被霍去病的话击溃,思虑半晌说道:“霍将军所言即是,看来霍将军真的英雄出少年啊!将来必成大器,终有一日会成为汉军的主心骨,到时候我们可就要让位了。”说着手拍了拍卫青的肩膀。

  众人的目光瞬间转移到卫青身上,卫青今日身穿黑色朝服,头束银色朝冠,气势逼人,一动不动坐在那里却自成风景。整场宫宴,卫青一言不发,如今却因为李广的这句话成为焦点。

  大家都知道,霍去病不曾出征之前,卫青一直是汉将的核心,最高领袖。而霍去病初露锋芒便已经顶替卫青的地位,这次河西之战,汉武帝刘彻甚至没有派卫青出征,坊间早就议论纷纷,不知刘彻是否要削弱卫青的地位,将重任委于霍去病。

  二人还是亲舅甥关系,更让人猜测。

  众人都想借此机会看一看霍去病与卫青的关系和试探一下皇上的意思,一时间整座未央宫中,气氛十分微妙。

继续阅读:第四十五章 初入霍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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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花开时——霍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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