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唯一线生机
仲良轻叹一声。
“伤得实在太重了，这皮肉伤是治好了，可这内伤却严重得太多，之前烟华的身体本就不好，现在更是雪上加霜。伤的时候也不对，这都快到冬天了，命是吊住了，但恐怕熬不过冬天了，任何刺激和寒风，都会要了他的命。”
我听了，心里难受到极点，悲恸欲绝，竟忍不住失声呜呜哭起来。
“都怪我！要不是我跟小烟儿置气，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都怪我！”忍不住，到最后竟失声大哭起来。
南山楼过我，紧紧楼在怀里。
福堂听了仲良的话，颓然呆愣住了。
“呵，保不住吗……好了好了，什么天下第一美人，什么天上仙境小殿下，都没了……罢了罢了，殿下要是去了，福堂跟着去就好了，免得在这世间受苦作难，殿下是不是这样想的，活得太苦了……”
我挣开南山的怀抱，跌跌撞撞冲到仲良面前，失声哭问：“一定还有办法的！大良你是破荒神尊，你一定还有办法对不对！你告诉我吧！小烟儿不能死！他不能啊！求你告诉我了！”
仲良接住摇摇欲坠的我，一脸的心疼。
“小古！生死有命，你想开些！若是烟华真熬不过去这个坎，那也是他的命啊！”
我使劲摇头，嚎啕大哭。
“不行啊！我跟烟华一起一百多年了，他是我的亲人啊！我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他还要和东君过一辈子的！仲良，我怎么跟东君交代啊！烟华也是我命根啊！你告诉我，你一定有很多好使的药对不对，你给我！你给我啊！”说罢，我紧紧拽着他的衣襟疯拉。
“小古！小古！你冷静些！小古！”仲良大喝，眼睛都红了。
“心！住手！”南山使劲将我从仲良胸前拉开。
“莫名仙！你别急，烟华殿下定会平安无事的，你先冷静！”
“小……古。”一声虚弱到飘零的轻软的喊声，钻进我的耳朵。
我推开南山，推开挡在前面的人影，踉跄着走到床头边，噗通跪下。
“小烟儿，小烟儿……”我紧紧握着烟华的细软无骨的小手，不断呢喃着他的名字。
烟华半阖着双眼紧紧盯着我，忽而眼角划下一行泪水。
“小古，我……是不是要，死了？”烟华哽咽道。
“没有！谁都不会死！小烟儿你这么乖，这么漂亮，老天爷不舍得你的……”话说到后面，我哽咽得说不下去，只能拉着烟华的手哭。
“小古，你不要伤心了，我母后是花神，我乃花神之子，承接了母后的本体，命本来就比寻常的仙人要脆弱些……小古，就当是养了一朵花罢……”
“不！不要！小烟儿！你是我的小烟儿啊！你怨我吧！小烟儿都是我的错……”
“小古……我！咳咳！咳咳！”烟华咳嗽不止。
“小烟儿！”
仲良马上将一颗青色的小丸子塞到烟华嘴里。
烟华紧蹙着眉头，捂着胸口，等咽下药丸后，缓了好一会儿，才舒张一口气。又缓缓闭上眼睛，轻轻睡过去了。
仲良轻轻拍着我的肩膀。
“好了小古，让烟华休息吧，南山去再添几个火炉。”转身又对其他人说：“都先回去吧，烟华在我这调养几天，你们不用太担心了。”
水若抱起菊菊，向仲良微微行礼，领着两头小兽往外走去。
仲良拉起还瘫坐在地的福堂，将他抱在怀里，坐到椅子上。福堂毫无挣扎，眼神麻木的他，过了一会儿，在仲良神力的驱使下，慢慢睡着了。
仲良端起放在桌边的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小心翼翼喂他喝下。
“小古，你以后别再冲动了，你看把福堂的脸都打肿了。”
我轻轻摸着福堂的肿起半边的脸，心里疼极了，知道自己确实打重了，哀伤地叹了一声。
“怎么办大良，我该怎么办？”说罢，泪水不自觉就滑落，抽搭了一声，又马上咽下，不让它发作，怕惊扰了两人的作息。
仲良看着碗里的药喝干净后，捏着福堂那只瘦瘦小小的小手，缓缓传着修为。
“其实，还有一个可以救烟华的办法。”
我愕然地望着仲良，蓦地站起，然后又一顿，怕动作太大，扰了睡着的他们。转头往烟华那边瞅瞅。
正好南山提着两个烧得旺旺的火炉进来，见我这阵势，觉得奇怪。
我见南山在此，也不好作声，因为仲良只挑没人的时候跟我说活，就证明他说的话不得外传，我只好目光炯炯地看着仲良。
“别急，南山是知道烟华的情况的，让他听下无妨。南山你去把火炉放好吧。”
仲良不急不慢，他怀里的福堂得了上古神尊的一点修为，那双哭红的眼睛顿时莹润如初，仲良见福堂疲态之状消失后，点点头，收了住神力，将他放到身后的一张躺椅上，好好地掖上被子。
我实在是太好奇了，忍不住问出萦绕在我心头多年的一个疑问。
“大良，为什么妖怪和神仙哭一下，修为就没有了？”
仲良手头动作一顿，又开始抚被子。
“成妖，身则交由大地，成仙，身则交由天地，你说，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何况眼泪。
妖怪和神仙泪都是天地福泽，若是落泪，凡间久旱之地必有一雨。而这一场雨耗的就是他们的修为，所以，并非泪水在消耗他们的修为，而是这泪水之后，人间的久旱逢甘。”
我恍然大悟，连忙对南山说：“南山南山，你以后千万别哭哦！知道了吗？”
南山目光盈动，甚是温暖，微微笑着摸着我的小头。
仲良安置好福堂后，又重新回到桌案。
我急忙拉他坐下。
“好了，快说！怎么救小烟儿？”
仲良拿起茶杯，唊了一口热茶，缓缓道来：“刚刚人多还有福堂醒着，我不好说，但是救烟华的办法确实是有。”忽而，他转口一问：“你知道烟华的本体吗？”
我想了想，说：“烟华说他继承了他母亲的本体，他母亲是花神，所以烟华的本体是花神？”
仲良笑说：“烟华才雏仙的仙级，哪来的花神。烟华和他哥哥旷世神君的母亲是雅丽神，掌管人间鲜花，所以才被众仙称为花神。而雅丽神本身是由一株徘徊花修炼成仙的，你再说说，烟华的本体是什么？”
“难道是徘徊花？”
“不错。”
“那旷世神君也是一朵徘徊花？”
仲良乐了，哈哈低声笑着，南山见我迷惑，便说：“鹰。”
仲良笑毕，解释道：“旷世神君继承了烟氏的本体，他们家族的传统本体是鹰。小傻猪！”
我兴致大发，连忙问南山他的本体是什么？
南山笑眯眯道：“凤凰。”
“哇！好厉害啊！让我看，让我看看嘛！南山，让我看！”
仲良忽而脸色变了一变，惊魂不定地看着南山，尔后，又一派镇定。
“胡闹！你说想看就看的吗！南山是仙胎出生的，这从仙人肚子里蹦出来的，怎么给你化本体啊？你是想让南山死是吧？”
我被骂了，很是委屈。
“人家不是不知道嘛！你做什么这么凶啊，哼！”
仲良连忙摆手，说：“不是说要听救烟华的办法吗？不听了吗？”
“听！你快说！”我的注意力马上被仲良引开。
“咳咳，刚刚说到，烟华的本体是徘徊花，按理说，依照徘徊花的特质，要放在平时耐寒的能力是不错的，可他伤得太重了，不仅是身体，神元也破损得太厉害了，别说冬天了，怕是天气再凉一些，恐怕也是受不住。
不过，有一个人可以救他。你们猜猜是谁。南山你仙理学得不错，应该是猜出来了吧。”
南山闻言，点点头。
我只见这两个男人眉来目去，不甚糊涂。
“哎呀，你们就敞明说了吧！到底是谁啊！再不说我生气了！南山，你说！”我气呼呼地指着南山的鼻子。
南山握住我的手指。
“东君。”
东君！为什么是东君？难道是因为他是烟华的情人，所以就能救他？不过想来也是，毕竟烟华见了他就高兴，或许两人处着处着，烟华的病就好了。
仲良见我一会儿惊讶，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笑说：“我看你还认不清这理啊。”
“谁说我认不清，这小烟儿喜欢东君，见到东君当然是心里高兴啊！这人一高兴，病就好了！”我对自己的推测甚是满意。
“完了，刚刚我的铺垫白讲了，南山你带她回去吧，记得，明儿就请东君过来小草茅。”仲良说完一挥手。
我们已经到了留仙居门口。
后来，我从南山口中得知，原来并非我所想的那样，东君之所以能救小烟儿，是因为东君是司春之神这个身份。
南山告诉我，烟华只要司春之神的弗照下，定能重发生机。
只是福堂这边不好说话，毕竟只从那日之后，福堂就将东君视为杀主仇人，扬言说只要见到东君，定将他千刀万剐，打到地君府的九九八十一层地狱，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他还放言，胆敢有谁阻挠，定上禀旷世神君，派出天兵天将，将谋逆之人杀个片甲不留，以示天威。还说，若有人禀明东贼踪迹去向，则得他重重赏赐。
菊菊听了这话，第一个拍手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