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望征路愁迷
郭来德最后跟他妻子葬在一起了。
郭府这几日到处白帘黄纸，走廊到处挂满了白灯笼，仆人们拿着纸钱花圈和人偶娃娃进进出出的，很是忙碌的样子。最可怕的是，我们这些做客人的，也跟着吃了几日的斋饭，可把我郁闷死了。
直到出殡那一天，我才看到郭念月的父亲，人们口中的郭老爷，郭鑫。郭鑫年事已高，身子并不太好，虽然穿着厚厚的衣裳，可那瘦弱的身躯一眼便能望穿。他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扶着郭来德的红漆棺材，走得颤颤巍巍的。
儿子郭念月扶着他走着，还仔细温柔地喊着小心台阶碎石头，十足的大孝子。郭念月的母亲前一年的时候就去世了，郭家大房就郭念月一个嫡子，还有小妾生的一个小女儿，郭柔柔。
“这样看起来，郭家人丁并不旺盛啊。是吧南山？”我和南山两人靠在柱子上，目送郭家的出殡队伍乒乒乓乓敲锣打鼓地离开大宅门远去。
“嗯。”南山收回目光，摸摸我脑袋问，“还疼？”
“不疼了。可是五行之术还没有恢复，哎，真麻烦啊。”我捏捏后脑勺，“你说这是不是天注定呢？因为你出来历劫不能用仙术，害着我出来找医生也不能用这本事，是不是？”
南山沉默了一会儿，正经地点点头，“有理。”
“你不要这么严肃地认同这么可怕的事好不好，我要是没了这五行之术，我就真的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力气比我大些的人就能杀了我……”
南山紧紧捂着我的小嘴，有些生气，“胡说！”
我看了南山严肃极了的模样，急忙眨眨眼睛，表示自己受教了。
南山见我认错态度不错，就放了我，一手揽我进怀里，“别，担心。我……保护，你。”
我挨在南山胸膛前，点点头。
“使者你们在这儿呢。”一个小丫鬟端着糕点盘子走来，见我们抱在一起，羞红了脸，有些手足无措。
“害什么羞啊，这是我们古罗国的熟人见面的礼仪，都要抱一下的，有时候兴致来了，还能亲一下呢！”说罢我掂起脚尖，极力地昂起脑袋，却只能亲到南山的喉结。
南山见我这番举动，高兴得不得了，抱起我就亲小嘴。
“哎呀！”小丫鬟紧闭着眼睛，羞耻极了，“那，那个，南山使者，这是我家小姐送给您吃的玉心糕。还让我转告您，等小姐送完三老爷后，小姐想问您一些古罗国的事情。”
“搁那吧。”我没好气地嚷了一声。
小丫鬟将糕点摆到旁边那小石桌，转身就逃了，一边跑还一边捂着眼睛。
“哼！”我挣开南山的怀抱，走到小石桌旁，捏起一块晶莹剔透的小糕点往嘴里丢，却没想到这玉心糕不仅长得漂亮，味道也一流，糯软香甜，吃完嘴里还留着淡淡花香，连忙再塞几块到嘴里，“味道好好吃哦，人家送这么好吃的给你吃，也不见给我吃。”
南山觉得我说得不对，一本正经地纠正道，“我的，你的……一样。”
“哼！才不一样呢！人家坐着糕点就想给你吃，可没想着有我这一份，我这不过是偷吃罢了。”不一会，盘子里的糕点已被我吃了一半。
南山皱起眉头，刚想要说话，可脑子开窍似的，表情变得放松，尔后对我邪魅一笑，本来就俊美无比的脸，霎时间变得邪气了几分，很是诱惑人，“吃醋？”
“才没有！”
“嘴硬。”
“你怎么变得这么坏啦！都是你师父教坏你的！哼！”我抱着手臂，气呼呼地扭过头，不去看他。
“不吃？”南山作势要去拿碟子里头的糕点。
“吃！只能我吃！你不许吃！”说罢，我又抓了一把塞到嘴里。
南山抱着我坐在石椅上，叹说：“你知……我爱，花生，米酒。”
我笑了笑，也学着他语气，“还有后花园那棵梅树。哎！出来不过几天，我就想回去了，南山等我们找到高蒂神尊咱们就马上回去好不好？”
“好。”南山笑着，轻轻往我脸颊亲一下。
“嘴嘴也要！”
南山刮了刮我的鼻子，啵地亲一下我的小唇。
……
郭来德下葬之后，郭念月歇了两日，就开始准备去玉京的东西和货物。整日忙得不见人影，只有晚上吃饭的时候，能见上一面，可也就是一面，他从郭家仓库回来后，去我们院子里头打声招呼后，就跑去照顾他父亲去了。
“郭念月好孝顺啊，你说咱们雪尔和雪子长大之后也会像他一样孝顺我们吗？”我扒着碗里的米饭看他。
南山笑了笑，刚开口说话。
“南山大哥！”一声娇滴滴的女孩的声音钻到屋里头。
我瞥了一眼门口，“好一个南山大哥。喂，南山大哥，郭大小姐叫你。”
南山放下碗筷，揉揉我脑袋。
只见一个年轻靓丽的小女孩哒哒地迈着小步子跑进屋里，很是活力四射，充满朝气的样子，跟他病恹恹瘦巴巴的哥哥完全两个样。
“南山大哥你看，据说这是古罗国来的玉佩，花纹真是奇特呢，可又非常精美，你说这玉佩真的是从古罗国来的吗？”郭柔柔手里捏着一块翠绿翠绿的玉佩，水色和透度都十分好，雕刻还格外精致，而且还是小半个巴掌大的，看来是价值不菲。
南山摇摇头，“不是。”
郭柔柔明媚的小脸一黑，“哼！那玉铺老板还拍着胸口说这是古罗国东西，该死的家伙。改天我一定叫人拆了那家伙的招牌，看他还骗人！”说罢，随手就将玉佩摔在地上，啪地一声，玉佩摔成几瓣。
我心疼地盯着地上几片翡翠，想着等那小姐走了，看看能不能捡到几块大的，拿去给雪尔做个玉夹子也不错啊。
郭柔柔又柔声问南山，“南山大哥，我听我的侍女说，古罗国的人打招呼都要抱一下呢，还能亲嘴，是这样吗？我以后打招呼能和你这么做吗？”
“不能。”
“可是你跟辛谷使者也是这么打招呼的。”郭柔柔不满地看我一眼。
“嘿嘿嘿，那是我跟南山熟啊！熟人才这么打招呼呢！”我摸着脑袋解释给她。
“本小姐难道跟南山大哥不熟吗？不用你告诉我。”郭柔柔回头又柔声嗲气地跟南山说，“南山哥哥，听说你们后天就去京城啊？”
“嗯。”
“那我跟你们一辆车吧，毕竟我也开始跟着哥哥学做生意了，也是时候去京城看看。”郭柔柔捧着脑袋一脸迷恋地盯着南山。
“……不行。”
“为何不行啊？我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我还能给你们介绍路上的事物呢！”郭柔柔开始拉着南山的袖子，撒娇起来，“嗯，南山大哥，你就让我跟你们一辆车嘛！”
“不行。”南山一脸坚决，眼看那小姑娘都要哭了。
反倒我这个醋精见了，有些不忍心。
“是这样啦，我们是古罗国的使者，两个人聊天不免会谈到一些国家的机密，这个外人不好知道嘛，郭大小姐你不要伤心，南山他不是有意回绝你的。”
“谁问你了！谁要你多嘴啊！”
“大胆！”南山直接就对她吼了。
郭柔柔被吼懵了，看着南山威严怒目的样子，比见了皇帝还要怕。呜呜地哭出声，“南山大哥为什么凶我，她不是要随着仙丹献给皇上吗？”
“他是我侍卫，他不对我好，对谁好啊？郭大小姐，你说是不是啊。”我笑哈哈解释。
“哼！你别得意，反正你迟早都要嫁给皇上。”郭柔柔抹了两把眼泪，便起身伤心离开了。
……
临走前一晚上，郭念月告诉我们，去玉京路途遥远，若是走陆路的话，可能会十分凶险，不仅地形复杂又要提防山贼，所以他说水路是首选的。
他告诉我们，我们得要花上三四天的时间去里县城最近的落花码头，然后坐船进落花江，逆流而上，花个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到鹤州城。到了鹤州城，离玉京就不远了，只要再往北走上四五天的样子就能到了。
第二天一早，郭家门前停着一辆辆装满货物的马车或驴车，声势浩大极了，惹得买菜的妇人儿童都要驻足看上一番。
郭念月在大庭院里头清点着商队的护卫人数，我自己在旁边也捏着手指数了一下，足足一百八十人！这还没加郭念月的十几个亲信小厮和郭柔柔的丫鬟们。
这来来去去就我跟南山两个外人，他们真要财狼野心，想对我们图谋不轨，想杀人越‘不老丹’，这吃亏的还得是我们。
南山见了这仗势，手心也出了一把汗，糊了我一手。
郭念月数着数着人数，抬头看见我们，还冲我笑一笑，很是风雅。
他这一笑，吓得我冷汗浃背，我勉强咧着嘴巴，朝他点点头。心忖，这回该如何是好，南山既不能用仙术，我五行之术也没有恢复，万一真要打起来，即便南山武功再好，也是插翅难逃啊！
“插翅？”我连忙拉出背包那把云梅小雀，轻声喊着，“小雀儿啊小雀儿，你可要机灵一点啊，你主人和男朋友的命就在你手里了。”
只觉得手心一震，云梅小雀像是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