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日子真难过
“十口！腿抬高一点儿！腰！伸直咯！”
啪！
“嗷！好痛啊！”我摸着被竹藤鞭了几十下的屁股，“方先生，你轻点儿打嘛，人家的屁屁都给你打歪了！”
方颜玉轻笑一下，“我听闻有个没基础的姑娘博同情混进了月华，我看那个姑娘说的就是你吧？十口，站好咯，还说想成为当红舞姬呢，我看你去捧茶算了！”
周遭练舞的女孩儿听了，都嘻嘻掩嘴偷笑着。
“呜呜呜……我一定能成名的，方姑娘你别打我了……”我吸啦一下鼻子，抹了一两把苦泪，叹了一声，回头好好练踢腿。
“哼。”周公子带着一位姑娘缓缓走来，看见我在连基本功，轻蔑笑了一声，“我倒以为谁的姿势这么丑呢，原来是十口啊。”
“周公子……嗯！”我惊恐地看着周公子身后那位小姐，惊讶得下巴都掉下来了，“你！你你你！”
“你什么你，没大没小。”周公子训了我一句，转头柔声对那小姐说，“这里就是练舞场，你好好练习，以你过人的天资绝对能成为彬逸城，不，乃至全副翼国最出名的舞姬。”
“多谢。”说话的小姐不是别人，正是被下了变美美咒术的南山！
“方先生姑且暂停一下。”周公子对方颜玉礼貌颔首道。
“好。大家停一停吧，周公子有话要说。”方颜玉向各位学徒招招手。
姑娘们应声停下， 都围了过来。
周公子清了清嗓子，“这位是肖北碧，肖姑娘，以后也是这里的学徒，请大家好好相处。”
“不是招满了吗？为何又带一个来？”方颜玉皱皱眉头。
周公子轻笑道，“方先生你放心，这可不是那些博同情进来学徒，这位可是真才实学，她的剑舞是我见过最惊艳的舞种了，所以方老师姑且给他排排舞便可，不需要从头学起。”
说罢，还冷冷地看我一眼。
“是这样吗？那好吧。十口，去给肖姑娘拿对舞鞋吧。”方颜玉喊我一声。
“啊，好的！”我转身跑去库房。
“喂，你就知道肖姑娘的码数吗，这么冒冒失失。”方颜玉笑骂我一声，还戳戳我脑袋。
我捂着脑袋，不好意思笑了。
“是，是哦。”
南山见我被欺负，眉头有些不悦。
“那个，肖姑娘啊，你穿多大码啊？”我眼睛都不敢看向他的脸了。
南山看我一眼，淡淡说道，“最大。”
“好，好吧。”我又转身跑去库房，不小心被裙摆绊倒，“哎哟！”
“真是个冒失鬼！”周公子轻笑一声，“那我先回去了。肖姑娘你好好练习。”
“慢走啊。”方颜玉笑盈盈。
我一边揉着膝盖一边提着鞋子出来，“喏，你的鞋。”
南山一把拉我坐下，伸手帮我揉揉膝盖，“疼么？”
“哼！”我抱着手臂气呼呼扭过头不去看他。
“你们俩很熟吗？”方颜玉拿着藤条走来，“好你个十口，又趁机偷懒，走，去练踢腿。”
“好啦好啦，方先生你别打我啦！唔”我只好抱着头跑去墙边练踢腿，一边练，心里一边咒骂着南山这个大男人主义的家伙。
南山换好舞鞋后，慢慢挪到我身边。
“心？”
“走开啦，不想看到你！哼！”我扭过头，使劲儿踢腿。
“别太……使劲，慢点。”南山怕我摔了，小心翼翼扶着我。
这个南山越看越诡异，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不惜变成女人混进月华歌舞坊，便小声问他，“你老实告诉我，你干嘛非得进来啊？好端端待在客栈不就好了。”
南山摸摸我的头，轻声笑说：“我怕，你……被，欺负。而且，男人……太多。”
“你那只眼睛看到这儿有男人了？真是莫名其妙，我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学徒而已，要登台那得花上好几年的光景，你是不是傻？”我白他一眼，满脸无奈。
刚说完这话，南山却一脸肃然，正经道，“不成。这儿，老板，他……好色，而且……你，长得……可爱。”
说罢，南山一脸羞涩。
“真哒，嘿嘿，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哎哟！”我捂着被拍疼的脑袋。
“好你个十口，又在这儿偷懒，聊什么悄悄话，让我也听听？”方颜玉甩甩手上的藤条。
“没有啦，没有！”我抹一把汗泪，委屈巴巴地换个腿踢。
“肖姑娘，你到那边去，别让这家伙打扰你，这家伙平日不见她刻苦，吃的却比谁都多，真是。”方颜玉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十口，专心点，什么表情啊你，觉得委屈是不是？委屈就给我滚，别浪费我时间！”
“不走啦不走啦！人家不会走的。呜呜呜……”
“心。”南山走上前来安慰我，
“好了肖姑娘，你也别浪费时间在她身上，走，到那边去，我给你排舞。”方颜玉收起藤条，拉南山到练舞场另一头。
“可恶。人家不就是天天陪那死鬼神尊吃什么青菜白粥，吃得我脸都黄了，这儿食堂做饭师傅人好，老给我大鸡腿吃。哎。”我细声喃喃着，摸摸脸蛋，揉揉大腿，叹了一声，又开始练踢腿。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终于开饭了！我拿着小木碗巴巴跑到食堂，着急地等着师傅开饭，其他学徒见了我这副饿鬼投胎的模样，都毫不遮掩地嘲笑我。
都是几百岁的人了，脸皮比较厚，不计较他们这些小姑娘，也没心思理会他们，就等着做饭师傅给我大鸡腿吃，“师傅，怎么还没开饭呐？人家好饿。”
“噢哟，原来是十口啊，你等会儿啊，汤还没好呢，先给你大鸡腿吃？”做饭师傅掀开窗口席子探出头来问我。
“好啊好啊！”我乐呵呵点头。
“不行！”方颜玉端着身子优雅走来，身后还跟着南山，“阿万，从今天开始，你不能再给十口吃鸡腿了，再吃下去还怎么练舞？”
“啊，可是不吃饭没力气练舞啊。”我咬着木碗。
“是啊，十口还这么小，这么瘦，吃多点儿没事儿的。”做饭师傅笑呵呵说。
“不可以。”这时，周公子跟韩老板莫名其妙出现在学徒的食堂。
“周公子，韩老板。”学徒们见了两位人物急忙问好。
周公子慢慢走到我面前，“呵，就知道你这个乡下人胃口大，韩老板，你看你是不是得好好考虑当初的决定呢？”
韩老板连忙赔笑说：“老周，她不还是小孩儿嘛，多吃点长身体呢，你看她，这么瘦，多吃点好，多吃点好。”
南山见我被欺负得厉害，眉头紧皱，急急张开手臂挡在我身前，“够了！”
“肖姑娘，我知道你心善，可是玉不琢不成器，这些苦头她必须要吃。”方颜玉转头对我吼，“你，出来！把碗给我。”
我咬着碗，缩成一团躲在南山身后，看起来可怜极了。
“好啦好啦，方先生你别这么凶嘛，十口还是孩子嘛，对吧，小十口？”韩老板笑眯眯走近。
南山最忌讳的就是这个韩老板，怎么会让他靠近。
“好姑娘，你让开点。”韩老板看南山虽然长得极漂亮，但人看上去冷冰冰的，而且还凶，所以对着他脾气有所收敛。“小十口出来吧，来我这儿，带你去吃好吃的。”
周公子对这猥琐的老男人没甚好感，白了几眼。
“韩老板，你这样还是别开歌舞坊了，干脆关门大吉算了。”
“喂喂喂，老周，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我敬你是名声显赫的品舞家才对你这么客气的啊，人家小十口不过是想吃吃鸡腿而已，用得着这么劳师动众吗？”韩老板气哼一声，“喂，你哪个先生的学徒啊，别挡道。”
南山就是不让，而且越看这韩老板越不顺眼。
“这，这……”韩老板没见过有人对他如此不敬，顿时脾气就来了。“你，这谁的人啊？这么不懂礼数吗！”
“我的人，韩老板有问题吗？”周公子冷声说道。
“哎呀，老周！”韩老板满脸不悦，生气的情绪都写在脸上了，可对他无可奈何，只好负气甩手离去。
“好吧好吧，我不吃鸡腿了还不成吗。”我纳纳说道，伸手把碗递给方颜玉，“不吃了不吃了。”
我心想，要是再这么闹下去，真怕还没见到梳歌一面就被人赶出月华歌舞坊，还是乖乖地听话好了，反正就闹腾这么几天，就几天，就饿几天而已。心里不断这么默念安慰自己。
“这才对。”方颜玉面色稍有缓和，走到窗口边对做饭师傅说，“阿万，以后就给她一碗白饭，一小碟咸菜和三块清炖的瘦肉，别的都不许让她吃，听明白了没有？”
做饭师傅呆呆拿过碗点点头，转身给我添饭去了。
“真丢脸啊。”
“就是，不愧是乡下来的。”
旁边的女孩窃窃私语，都在说嘲笑我的话。
我无奈地叹了一声，寻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干巴巴地抱着盛着一小坨白米饭木碗，小口小口夹着吃，索然无味。
南山见了我这可怜模样，心疼到融化，不顾旁人的眼光，硬是把自己的瘦肉都夹给了我，一边夹一边问我够吗。
我见在一旁吃饭的方颜玉一脸吃人的模样，急忙说够了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