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米不知道怎么开口,对于其他梦想着嫁进豪门的女生来说,可能什么都不需要,可她不同,她要自力更生,她有她的梦想。
“别再来烦我!”汪荆直接一脚踢开她,转身就朝隔壁的办公室走去。
“汪荆,汪总。”白小米不能就这样放弃!她想要跟上前去,却被汪荆的一个秘书拦住,“你不能进去!”汪荆的办公室没有经过允许,是不能进去的!
“不行!”白小米可以做所有的事,但是,她不能看着嘉兴被毁掉!她花了多少的努力和心血才来到他身边请求这件事,她满足了他的一切无理的要求,怎么可以说放弃就能放弃的?
汪荆一转身,就看到了直直闯进了办公室的白小米,“谁允许你进来的!”
听到汪荆大发雷霆,白小米这也才觉得自己鲁莽了,她不应该进去的,那是属于他的地方。
“出去!”汪荆见白小米还站在房门口,对她怒吼道。
“汪,汪荆。”白小米转过身,却只盯着地面,眼前的男人,她不敢直视,下一秒,她下意识地想要离开这个房间。
汪荆敛眸,迈着步子走到她面前,“你胆子不是挺大的吗?怎么,你现在害怕了?”
“我,我有事想求您。”白小米低着头,小声地说道。
“要想说收购嘉兴的事,就免了。”汪荆从来不会觉得白小米应该阻止自己收购嘉兴公司,明明白正做了那么多对不起她的事,她竟然还要极力维护。
白小米就愣在了原地,难道汪荆还是决定要收购公司了吗?她付出了那么多,隐忍了那么多,现在就要放弃吗?
汪荆见白小米不说话,他转身就走进办公室,一直等到他出来,就看到白小米还愣在门口,呵呵,这可就有意思了,白小米这是打算跟他犟吗?
白小米抿了抿唇,转身要往隔壁休息区走去。
“等等!”汪荆开口叫住了她。
白小米转过头,看着汪荆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根烟抽着,让她有种错觉,他刚才根本没有开口说过话的错觉。直到他一根烟燃尽,两人都没有开口,白小米看着他,有些害怕,有些恐惧,之前发生的事就像恶梦一般,她,很想逃离。
“你就这点耐性吗?”汪荆在她一转身后,才缓缓地开口,他的出声让她顿住了脚步。
白小米走向他,“你是答应了吗?”
汪荆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抬高她的下巴,让她和他四目相对,“我希望你能明白,你现在是我女朋友,公司的事和你无关,不可能……”汪荆停了停,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才说:“不过如果你表现不错的话,我可以考虑暂停对嘉兴的收购计划,当然,前提是你的表现不错。”
白小米犹豫着想了想,好吧,如果阻止收购已经成为了泡影,那总要退让一步,她木然地点了点头,她会努力让他满意的。
“如果我知道你骗我,你该知道你要付出什么代价!”汪荆倒是要看看,白小米到底是想要做出些什么事情来?怎么样给他看一出又一出好戏的?
“嗯,我只是想保住我爸爸最后的遗产,我会好好表现的。”她对他保证着,只是,她不是不了解汪荆这个人,这样阴晴不定的人,究竟怎样做才会满意呢?
汪荆漠然的看着她,“先出去吧,我需要处理几个文件,待会儿再去晚宴那边。”他不喜欢自己的办公室让一些不相干的人进来。
白小米点了点头,“谢谢您,汪荆。”
既然汪荆疏漠淡离,那么她也从来不会逾越半分。
汪荆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房门口。
白小米乖乖的等在公司的休息间内,闲来无事的她只能坐在窗户边看着马路上的车来车往。不得不说汪荆的公司地理位置实在是太优越,窗外就是一个小型的广场式公园,绿树成荫,还有喷泉和叽叽喳喳的鸟儿,白小米忽然觉得心情变好了很多,这些天来她一直待在汪家,整个人都好像快要发霉了一样。
想到这儿,白小米突然想要走出去看一看,她真的还是个孩子,这么快就忘记了汪荆不久前刚对她说的话,让她乖乖在那里等他,一步也不要离开。
白小米走下楼去,一个人站在广场上,看着蔚蓝蔚蓝的天空,软的像棉花糖一样的白云,还有清新干净的空气,广场上叫卖雪糕的小摊贩……一切都让白小米感到了真实。
忽然,白小米看到了他们。
他们其实是一对最为普通的男女,男人长得丑极了,五官像是小孩子的抽象涂鸦作品,连重新修正一下都觉得无从下手。他的左边脸上还有一道让人触目惊心的疤痕。如果没有看错的话,那个男人的右腿还轻微的有点瘸。从侧面看过去,他的身形又矮又瘦弱,简直就是一株营养不良的小树苗,长在了一片葱郁、枝干挺拔的白杨树林里,既看不到头顶的蓝天,也没有办法真正的根植于土地的最深处。行走在街上的每一个陌生人,他们的眼神都盯着那个男人,那些眼神仿佛是尖刀或是镰刀,丝毫都不留情面地将他奋力拨开或者砍掉。
坐在男人身边的那个女人,竟然还是个盲人,她每挪动一步,都需要男人来搀扶,除了用耳朵听着小孩子在音乐喷泉旁边前嬉戏打闹,用鼻子闻一闻周围扑鼻的花香,这个花园对她而言,几乎就是一个空荡的摆设。她既不能看着水池里干净清澈的流水,也不能像其他的女人一样,撑一把好看的太阳伞,闲庭信步地行走在街道上,她唯一可以做的,只是倚靠在男人的脊背处,感受感受温暖的阳光,呼吸呼吸新鲜的空气。
人来人往的大马路上,每一个走过他们身边的人,都会怀揣着同情甚至怜悯的心情,的看着这一对特殊的男女,看向那个男人的时候,大概是是居高临下的不屑,似乎他就是一面镜子,不仅可以反映出那些人的优越,更加可反射出他的可怜和落拓。看向女人的目光里,基本是同情和心疼,大概是因为眼睛看不见本来就已经很可悲了,此生还要与这样一个社会最底层最边缘的男人一起度过,甚至最最最可悲的是,别人丢给他的白眼、讥笑、嘲讽,她从来都看不见。
那个女人大概是感觉到渴了,听到路上有叫卖雪糕的小摊贩,便笑着转向男人,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那个样子竟然有点像一个馋嘴任性的小女孩,俏皮可爱,男人也不知回应了一句什么,竟燃让那个女人咯咯笑起来,还不忘了亲昵地推他一把,不管他说了什么,在路人的眼里,那一刻的她,犹如一朵娇羞的莲花,嗔怒里满含着妩媚的温柔。
就这样,男人一步一瘸地朝着小摊走过去,女人则坐在原地,静静地等待,她的脸上还挂着方才的微笑,朝向的是男人离开的方向。此刻,卖雪糕的小摊前聚了很多的人,一开始,男人等的很耐心,他定定的站在人群外面,一言不发。然而,随着冰柜的雪糕一个一个被卖走,男人终于有些焦急了,他一边回头看着不远处的女人,一边着急的搓着手。嘴里还念念有词的。他冲上前去往人群里喊了一声,突然,人们就像在看一个从未见过的怪物一般,自动的闪开来,这不是在为他让道,只是不想和他靠的太近。
就这样,男人在围观者针锋相对的注视下,掏出一元钱,递给了小贩,拿了雪糕,随即转身挤出了人群。
他返回去,脸上原本僵着的表情也发生了变化,越是走近女人,越是变得柔和起来,等到坐下来,为女人撕开包装袋把雪糕送进她手里时,他的眉眼里又重新换回了方才的柔软,那支小小的雪糕,他们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吃了许久,一直吃到阳光移动,薄薄的洒落下来,照在他们的身上,那画面美得如同一幅画,让白小米久久不愿意挪开眼睛。
白小米找了个长椅坐了下来,她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怎么会因为这样一个小细节就有一种想要流眼泪的冲动呢?是的,她想起了自己从前无忧无虑的日子,那个时候爸爸妈妈还在世,她和白正也很幸福,每天的微笑都是发自内心的快乐。白小米每天行走在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上,和哥哥一起放风筝,一起捉迷藏……到现在回想起来,白小米也不得不承认,那是她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等到白小米再一次抬起头去看那一对男女,男人正牵着女人的手,朝一个水池旁走去。在那里,他很认真地扶她蹲下身去,而后为她洗着手上残留的雪糕的汁液,那一刻,他们相互依靠着,水中的倒影,晃动着,犹如一池盛不住的幸福。
白小米真的有些泪目了,她羡慕这样的感情,也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自己和白正的未来,她认定他们会有一段“且与情深共白头”的感情,可是……希望终究只能是希望了吧……白小米黯然地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