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青锦已经在将军府昏睡了好几日,最严重的时候药也喂不进去,虽然现在好多了,可元气已是大伤。
窗外绿影斑驳,摇曳的甚是好看,青锦把手覆到眼上,叹了口气,这一切就像一场梦一样,现在梦终于醒了,她却再也回不到过去了,这空荡荡的将军府,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自己这半个月来发生的事。
“小姐,您醒了吗?”晴之在门外说,小心翼翼的,生怕做的不好惹她家小姐伤感,说起来,小姐也是个可怜人啊,如今偌大的将军府,就剩下小姐一个主子,应该会很孤单吧。
擎王如今已经进了宫,估计离那一步已经不远了,他每日都要来小姐门前站一会,可是小姐从来没有见过他,看着那人黑青的眼圈,她居然也有些心疼。
晴之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开,这些可不是自己一个小小的侍女有资格管的,自己只要把小姐侍奉好了就行。
“我想再躺会儿,先不起来,你下去吧。”青锦有气无力的说,现在真的是什么事都没有了,除了躺着,睡着,她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是。”晴之应声,转身准备往外走,就看到那人又来了,不敢多看,垂下头恭恭敬敬的行了礼,赶紧离开了。
慕南川看着依旧紧闭的房门,内心升起一股无力感,怎么就成了这样?他终于走到这一步,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过活,却失去了他看别人脸色过活时最珍惜的东西,说起来,其实也挺讽刺的啊!
一闭眼,仿佛又回到那惨烈的灵堂里,青锦知道,这辈子,她大抵是走不出来了,叹了口气,不能总这么躺着,爹爹和阿娘说让自己替他们好好活下去,自己可不能这样躺着活啊,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吧,也许忙起来了,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刚把晴之支走,总不能再把她叫回来,青锦无奈,只能披头散发的推开门,却正好对上慕南川的眼睛,她缩了一下,慌张的关上门,靠在门上,青锦拍了拍胸口,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呢。
他如愿以偿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如今又在这里跟自己耗着干什么,青锦想不明白,现在,就是打死她她都不相信这人回心转意喜欢自己了。
“你不想见我的话,我就先离开,不要总把自己闷在屋子里,会闷坏的。”慕南川柔柔的说,这语气让青锦心里更加忐忑了,他用得着这么迁就自己吗?
为什么感觉是自己在无理取闹,明明是他,是他做了那么过分的事!青锦烦躁的大喊,“走吧,走啊,我不想看到你,赶紧走!”可是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的声音抖的有多厉害。
看着闭的一点都不严实的门,和门后那个他想了那么多天的人,慕南川把手覆到眼睛上,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放手,其实,还可以补救一下的,不是吗?
只要自己这样坚持下去,日久见人心,青锦一定会原谅自己的。
慕南川在自我安慰,而青锦呢,她听着外面没动静了,就想开门看看,发现这人居然还那么站在院子里,连地方都没有挪,她感觉自己头上要冒火星子了,再准备说些什么更难听的话来刺激慕南川,却一不留神被门槛绊倒了。
几天不见,这人又瘦了,慕南川叹息,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就看到青锦直直的往前栽去,想都没想,他下意识的就冲过去要把人接住,不过毕竟从院子里到屋门边距离有点长,人是接住了。
不过慕南川踉跄了一下,没有稳住身形,摔到了地板上,青锦趴在他身上,软软的,吓得他浑身僵硬的动都不敢动。
“你!”青锦一时间忘记了自己本来想要说什么,看着这近在咫尺的面容,她突然有些想哭。一直以来,就算是喜欢这个男人,青锦也一直以为自己应该是站在他身边与他并肩作战的那种,从来没有想过躲在他身后软弱的让他保护,可是,她第一次感觉到,这个人的胸膛居然如此温暖,有力。
“先起来吧,看看有没有摔到哪里,我一会儿让御医过来。”慕南川说,其实,如果可以,他宁可这个傻姑娘在自己身上趴一辈子。
青锦突然反应过来现在的姿势有多么尴尬,她双手撑到两边的地板上想要爬起来,却因为往前挪了一下,感觉到慕南川的鼻息喷在自己额头上,一时间脸红得几乎可以跟煮熟的虾子媲美了。
“你,没事吧?”犹豫了半天,青锦还是问了出来,慕南川心下一喜,连忙摇头说没事,他拍了拍沾到衣服上的土,唇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勾了起来,就是这样,一点点化开她心里的冰,他相信,总有一天自己能走进去的。
以前,这人敞开心对自己,自己却视而不见,现如今,她把心锁上了,自己却反而想要撬开它进去看看,慕南川想到一个词,“天道好轮回”。
御医每天都会来将军府这边给青锦请脉,各种名贵的药材也跟不要钱似的从宫里流到这里,前两天青锦要死要活的,根本没工夫注意这些,现在看到眼前这吓人的阵仗,她感觉自己都要站不稳了。
忍不住撇了眼站在旁边的慕南川,慕南川见青锦看自己,回给她一个温柔的笑容,宠的能掐出水来的那种,青锦扶额,这上了位,手笔就是不一样了啊,自己这算也跟着沾了光了吗?
御医根本不敢看慕南川,匆匆诊了脉,留下药方就走了,慕南川摸摸鼻子,似乎有些尴尬,青锦好笑的看着他,忍不住问,“我怎么看着这个御医有点眼熟?”慕南川干咳了一声,没有作答,屋子里,就这样安静了下来。
半晌,慕南川说,“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明天我会再过来的。”青锦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态度一下子就软了,可能是觉得,这几天的坚持根本就没有意义吧,想好好活着,就不能背太多,该放下的,也是时候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