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城墙边的一处破落民巷,尽头是个连围墙都没有,用篱笆隔起来的小院子,房子也是土坯的,看着寒碜的紧,秦念拎着救命的药,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
他大声喊“奶奶”,而屋里回应他的只是一阵微弱的咳嗽声,他抹了把眼泪,走到昏暗的床边,“有药了,会好的,我们会好的。”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安慰奶奶还是在安慰自己。
奶奶总算保住了一条命,不过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秦念也不放心她再去街上摆摊卖菜,可两个人还要过活,他咬咬牙辞了学堂那边,找了一个酒楼做跑堂,不是不知道读书有出息,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啊,他不能让奶奶一把年纪了还要供自己念书吧。
日子就这样在平淡中一天天过去,就在秦念以为他一生也就这样了的时候,出事了,那是一个中午,酒楼里客人最多的时候,几个跑堂来回走,还是有顾不到的客人,掌柜急的都忍不住要自己上手招呼了。
“人呢人呢!干什么呢?生意还做不做了?”靠窗户那边传来拍桌子声,那桌的客人不过刚来,却暴躁的一刻都不想多等,秦念正好招呼完另一桌,就走了过去,他不知道,这个暴躁的客人差点让他送了命。
“好酒好菜可着上,快点!”那个暴躁的锦衣公子敲着桌子喊,秦念偏了偏头,表示很无语,这位爷是第一次来酒楼吗?什么叫好酒好菜可着上,他以为这儿是那种小铺子就那几样酒菜?全上上来恐怕他半个月也吃不完。
锦衣公子见秦念不应声,更加暴躁了,有一点秦念还真猜对了,这位爷是白府的小少爷,还真没怎么来过酒楼,“你聋了,赶紧去呀。”秦念为难的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这么奇葩的客人,他从来这个酒楼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锦衣公子想要站起来,又觉得这样有失自己的气度,一个茶碗抄起来,毫不犹豫的就朝秦念丢过来,秦念本能的一躲,茶碗变成一堆碎瓷片,在地上四溅开来。这么大的动静,顿时把大堂里的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就连掌柜也小跑着过来查看发生了什么事。
掌柜没见过这位白家的小少爷,不过看穿着就能看出来他家世不熟,虽然一般的人他们酒楼还不惧,但开门做生意,毕竟要以和为贵,总不能把客人得罪很了,他把秦念拨拉到一边,哈着腰问,“您消消气,店里小二不懂事,您要点什么?”
锦衣公子很善解人意的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掌柜顿时感觉自己跟咬了舌头似的,“好酒好菜可着上”这就有点过了,都城里敢说这大话的还真没有几个,这位不会是外地来的吧?
“这位小公子,您这为难我了,咱店里……”“谁跟你咱,听不懂人话?让你上就上,啰啰嗦嗦的干什么。”被话一激,掌柜脾气也上来了,他要可着上?好啊,自己倒要看看他吃不吃得起!
秦念就这样被掌柜解救了出来,可没有消停多久,等几个大菜上来,掌柜没安好心的去收账的时候,锦衣公子还真掏不出来这么多现银,急红脸的他把这一切都归咎于秦念,要教训他。
大堂里的客人走了一拨又一拨,可怎么也没缺过看热闹的人,大家都以为这小二要倒霉了的时候,一个小姑娘冲进了战圈,赫然是青锦,她后面还跟着来查账的公主和闲的没事陪玩儿的大将军,好巧不巧,这酒楼就是公主手底下的铺子之一,今天又恰好是每月来查看的日子。
“呦,这不是白小少爷嘛,怎么来我家吃霸王餐了?白府穷的连你一顿饭都管不起了?”秦念呆住了,发现青锦对着他眨了眨眼,一脸的俏皮,耳后瞬间就红了。
“你,你胡说什么,谁吃霸王餐了?”锦衣公子显然是认得青锦的,也不想在她跟前跌了面子,结结巴巴的说。“那你倒是付账啊?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是我家的店!”锦衣公子被噎的哑口无言,他心里一股火气在熊熊燃烧,都怪刚才那个小二,要是他跟自己说清楚,自己也不至于丢这么大的人,都怪他!
“我身上没带那么多现银,把玉佩抵押在这儿,晚上来赎总行了吧!”锦衣公子开口,治那个小二自己有的是办法,眼下最要紧的是不能让她把自己看扁了,青锦点点头,眼看着他灰溜溜的走出酒楼大门,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你居然在这里当跑堂?”青锦拍了一下秦念的肩膀,“咱们可真是有缘啊!”秦念苦笑,确实是有缘,自己也没想到,这酒楼居然是她家的,这种自惭形秽的感觉,真的很难受啊!
公主和大将军从来不阻拦青锦交朋友,看到姑娘和这跑堂的小二聊的很欢,大将军居然也凑了过来,给秦念介绍的时候,青锦突然发现秦念的手微微有些抖,她突然想起慕南川那天和自己说的话,心底微不可查的抽了一下。
再回来的事就比较套路了,白家小少爷晚上来送银子,顺带收拾了秦念一顿,掌柜为了讨好主人和小主人,擅自做主的通知了将军府。
青锦来的不是很及时,没能帮秦念收拾了那个暴躁的白小少爷,倒是把他带回了将军府,大将军见他出口气度不凡,才发现他学识渊博,是个人才,又了解了他的家世,把他奶奶接到将军府,他也被安排到了军中,大将军的营下。
把思绪拉回来,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已经走出了锦心苑,秦念叹气,抬头也看了屋檐上的月亮一眼,“让你看着青锦,你居然看到她屋里去了?”
身后传来凉凉的声音,秦念僵了一下,当时他虽在大将军帐下,心却系在青锦身上,青锦投了这位,自己也就跟过来了,如今,青锦被他伤了又哄,自己到成了笑话啊!说到底,还是因为心里一直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