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上元节,天上又洋洋洒洒的飘起雪来,青锦从石泉镇走出来的时候天边刚刚开始泛白,她知道这一回,怕以后是再也没机会出来了,可就算这样,她也必须要回去,不能再有人为自己送命了,她怕负担不起。
慕南川刚知道青锦要回来的时候并没有要去接她的架势,大约也是被她这次逃跑激怒了,想要给她点教训吧,不过这铁石心肠到底没坚持多久,还是怕她遭罪,撇下争执不休的朝臣和南国使者,亲自带人出了城,迎了过来,就在都城外的十里山,两人终于相遇了,青锦担心这件事不会善了,看慕南川的眼神既有些躲闪,还有些恳求。
慕南川可不管她眼神里蕴含了什么,只看到这傻姑娘冻得红彤彤的脸,心底一抽,下意识的就把人抱到了怀里,真冷啊,跟个冰坨子似的,他开始后悔为什么要犹豫,自己应该早点来接她的。
“回来了?”这是慕南川说的第一句话,也是他把青锦抱上马车前说的唯一一句话,青锦没有回答他,实在是觉得这个问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自己都已经在他怀里了,不是回来了还能是什么?
“真是的,说了上元节要带你去看灯的,如今这么一折腾,都城里的灯是早散了,怕是要等明年了。”马车里,慕南川把厚厚的斗篷脱下来给青锦捂到身上,又连斗篷带人的抱到怀里,很是伤感的说,青锦浑身僵硬得一动也不敢动,半晌,才畏畏缩缩的说,“我不是……我……”慕南川止住了她的话头,把她的手从斗篷里拿出来,边揉搓边呵气,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让青锦一下子就控制不住自己哭了出来。
“别哭啊,怎么了,好好的哭什么?你看,你都不要我了,我还没哭,怎么反倒你哭起来了。”慕南川这么一说,本来也没有多难过的青锦哭的更厉害了,她一抽一抽的,眼泪鼻涕一起就下来了,看着别提有多狼狈,慕南川叹气,从怀里拿出手帕给她擦脏兮兮的小脸,“乖,不哭了,没事了。”
青锦哽咽着抬起头,“我没有。”这句没有到底代表了什么意思慕南川并没有深想,经历了这次的事,他也想明白了,既然无法挽回过去的错失,就只能努力把以后的路走好,如果暖不化这傻姑娘心里的那块冰,那就在那层厚厚的冰外筑一层网,再点上火就是了。
马车一路驶近都城再进入皇宫,青锦越哭越来劲,仿佛要把内心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慕南川刚开始还劝着她,后面也只能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其实能哭出来也好,总比一股脑憋在心里憋坏了强。
青锦不安的扭动,不明白慕南川要带她去哪里,慕南川拍了拍她的后背,“别闹,带你去过你想去的地方,一会儿咱们再回泰安殿。”青锦眨了眨眼,什么叫自己想去的地方?
他们停下来的地方是个看上去其貌不扬的小院,不过奇怪的是门口居然有几十个侍卫来回巡逻,似乎里面住了什么了不得的人,青锦恍然,是秦念吗?应该是他的。“谢谢你。”青锦小声说,“谢我什么?”慕南川眯眼,抱着她走了进去,青锦抿唇,总觉得这样不太好,可,自己在秦念眼前和慕南川亲昵的时候还少吗?这会儿避讳倒显得有些矫情了。
他们跨进院门,走了还没有两步,就听到一阵破风声呼啸而来,慕南川动作迅速的爆着青筋躲了过去,再一看,居然是秦念在院子里练枪,秦念也没有想到来的人会是青锦,他张了张嘴,不知道想说什么。
“怎么?是不认得我了还是不认得青锦?”慕南川冷哼,秦念低头,淡淡的回了句“不敢”,青锦发现这人一改之前对慕南川的恭敬,如今恨不得每一个字都把他呛得的吐血,难道是因为自己吗?青锦心中的愧疚更甚。
“你们聊吧,我去外面等着你。”慕南川把青锦放了下来,故作潇洒的扭头就走,如果不是看到他紧攥着拳头,秦念还以为他真的变得大度了呢。
“明明可以走,为什么要回来呢,做这是是我心甘情愿,不用你管的。”秦念有些心痛的说,青锦笑了笑,“我怎么可能不管?再说,开不开心其实并没有什么用,只要好好活着就够了啊,果然,人不能追求的太高,否则就一定会失望的。”
秦念不可置否点了点头,“这次回来,可就再也走不了了,你不会后悔吗?”青锦摇摇头,“要是后悔有用的话,我也不会落到如此境地了,如今早就想开了,过一天是一天吧,等哪天过不下去了,就去爹爹和阿娘眼前尽孝。”秦念瞳孔倏的放大,“不能,”青锦笑了笑,“我就是开个玩笑,听听就算了,你不用当真的,对了,你要怎么办?”
“我答应了陛下,去镇守边关,用事不回都城。”看青锦想要为自己抱不平,秦念止住她的动作,“是我自愿的,反正是放不下,不如眼不见为净,以后,你自己多保重吧。”说完这句话,他干脆利落的走进了屋子,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青锦深吸了口气,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迷迷糊糊的走出院子,看到站在几步开外的慕南川,她脚步顿了一下,还是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站到他面前,“谢谢你。”“怎么又是这一句?我也没兴趣问你到底要谢我什么了,但是,你不会就打算拿这么一句话来糊弄我吧?”
青锦愕然,那表情似乎再问“你还想要什么”,慕南川笑了笑,毫不客气的又一把抱起她,“先保密,等回去了再说。”青锦点点头,虽然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但,自己又能怎么办呢?靠在慕南川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青锦突然有些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