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这样的吗?”慕南川恍恍惚惚的说,仰起头,眼角似乎有晶莹的液体滑下来,孟敛竹侧过头,感觉自己有些不忍心看,明明是他把青锦害到如此地步,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他也很可怜,忍不住想要同情他?孟敛竹摇摇头,想来这就是所谓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
孟敛竹跟自己掏心掏肺的说了这么半天,要是不说点什么,慕南川感觉有些说不过去,可要是再重复一遍,无异于在自己的伤口上撕扯一通然后撒上一罐子盐,他也坐了起来,看着青锦的灵位,“你走了没多久,青锦就醒了过来,她,她居然什么都不记得了,还说喜欢我,我当时整个人都懵了,甚至感觉自己是全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孟敛竹打断他,“她会说喜欢你是当时用了你的血做药引,”他蹙起眉头,“可那药我在其他人身上试过,没有让人失忆的功效啊!”慕南川不小心咬了腮帮子一下,“是因为这样?是药的缘故?”孟敛竹嗤笑,“现在知道难过了,我还想着让你们两个有情人终成眷属,没想到居然是青锦剃头挑子一头热,你这个混蛋,根本不配被爱!”慕南川闭上眼,“或许吧。”
孟敛竹气炸了,“或许什么,我倒是要听听,你都干了什么好事!”慕南川开始在回忆里翻找,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才让青锦失望到去寻思,可他捋了一遍,发现自己也没有做什么啊,喃喃道,“我做了什么?做了……”
“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孟敛竹喊,慕南川茫然的摇头,“就是白家那个女人怀孕了,可是我没有……”孟敛竹大概也明白这其中是产生了什么误会,可就这样让他洗脱干净罪责也有些不甘心,于是恶狠狠的说,“你都让别的女人怀孕了居然还好意思说自己没什么,要我说是青锦我肯定一刀捅死你,怎么可能让你这么逍遥。”
慕南川摇头,“我宁可她来捅我一刀,也不愿意她……拿自己的命往我心窝子里插刀子。”孟敛竹看着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下话了。
一时间,灵堂里陷入了沉寂,映衬着摇晃的白幡,看着说不出的诡异,孟敛竹突然站了起来,“你要去哪儿?”慕南川仰头问,孟敛竹顿了一下,“给青锦上柱香。”慕南川点头,端端正正的跪好,手忍不住蹭了下眼角下面的地方,有点疼,可能感觉到疼也总是好的,虽然很不想承认,可和孟敛竹这样打一顿,自己心里确实好过了不少。
“已经几天了?”孟敛竹没头没尾的问,慕南川还以为他问的是已经停了几天的灵了,说了句“八天”就陷入了沉默,他低着头,没有注意到孟敛竹眼中的诡异,“在这里住几天吧,陪陪青锦。”孟敛竹点头,“你不说我也会的,我都做到那个地步了,还以为能让你们白头偕老呢,居然……居然来了这么一出,我也是佩服你。”慕南川不反驳,突然说,“青锦,那段时间,她是怎么样的?”
孟敛竹低头看他,明白他说的是自己把青锦带回云雾山的那段日子,可这是自己和青锦之间最后的回忆,他实在不愿意拿出来和别人分享,尤其是这个人还是青锦喜欢到骨子里的人,自己之前能保持不嫉妒,现在不幸灾乐祸,就已经很够意思了,如何还能大公无私的把关于她的回忆拿出来让这个人咀嚼?
“还能怎么样,被心心念念爱着的人送去和亲,又没了孩子,要不是我恰好路过,她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孟敛竹在他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慕南川弯着身子,头碰到了地面,痛苦的说,“不是这样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让她去和亲,那是,那是因为……”“因为什么?”孟敛竹突然对这人口中的苦衷感了兴趣,慕南川声音里带了些哽咽,“是因为……被人算计了吗?不是的,归根结底,还是我没有保护好她,呵,那些人该死,可更该死的是我自己啊。”
孟敛竹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毕竟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别老是这样难为自己,等百年之后在在下面见了青锦,再去赎罪也不迟。”慕南川直起身子,轻哼了一声,“百年之后?”他小声呢喃道,“熬不了那么久了,我本以为我可以的,后来才发现不行,没有青锦,根本不行,我迟早控制不住我自己自我了结了去陪她。”孟敛竹叹了口气,“何必那么悲观?她喜欢你是她的事,而且,她肯定希望你能好好的,若是你真的下去陪她了,她反倒未见得会原谅你。”
“是这样吗?”慕南川再次疑惑的问,可经过和这人的一番交谈后,自己不但没有被他开解,反而更加陷入了一种沮丧的情绪中,“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孟敛竹笑,“我又不是你那个小元子,怎么,还想使唤我不成?”慕南川叹气,“要不你在这里守着?我出去走走。”
“可以啊。”孟敛竹点头,似乎还十分赞同他这个提议,慕南川猛的站了起来,可没站稳,砰的一下就摔到了地上,孟敛竹也被这动静惊呆了,蹲下就要去探查慕南川的脉相,他深吸了口气,“你跟青锦还是真是……”见慕南川看他,孟敛竹摸了摸鼻子,“怎么都喜欢自己折腾自己,莫非是都嫌命太长了?”
见他露出一头雾水的模样,孟敛竹摇头,“你要是再这么折腾下去,别说百年之后了,估计连半年也撑不过去。”“如此也好,省得我自己想办法……”他闭上眼,根本不管孟敛竹就在自己面前,眼泪顺着脸颊就滑了下来,孟敛竹偏过头,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如果……自己能做到他这个地步吗?原先以为只是青锦一个人苦苦爱着慕南川,可到如今才发现,这个人对青锦的爱也毫不逊色啊,只是他似乎还没有学会,该如何去爱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