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伯罗祥家坐落于城西,是一进两出的旧式老宅。辛亥革命那年,罗祥就是因为跟着庆城的指挥官冯文英造反才发了迹。
民国新政府建立后,天下初初太平,却因军阀割据而四分五裂。比如,庆县所在的秦省,再加上晋、豫两省便是在安阳陆大帅陆展图的统治下。
罗小鱼先去见过堂伯罗祥。罗祥看到堂侄女很高兴,夸赞她长大了,出落地更加水灵,还表示他现在被冯指挥派到那处做管事,罗小鱼过去绝不会受欺负,只要安心做事就可以了。
“祥伯,这位陶小姐究竟是什么人?”罗小鱼不禁问。
“陶小姐是最近从安阳城来的,我打听了一下,她爸就是陆大帅的正经小舅子陶严,陆大帅的亲戚万万不能得罪。”罗祥语重心长地叮嘱她。
枪杆子说话的年代,这样的金枝玉叶怎么也能算得上是半个公主,罗小鱼虽然现代平等意识根深蒂固,却十分懂得身居低位,仰人鼻息的道理。
现在的世道,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她还想多活几年。
罗小鱼在罗祥家吃完晚饭,稍稍喘口气后,便随他去主家。其时天已落黑,罗祥雇了两辆人力车,一路从城西飞奔到城北。
城北正中坐落着指挥使的官邸,是过去县衙翻修过的旧址。离指挥部不远的街道立了十几栋高大精致的洋房,专供名声显赫的贵人居住,以备有限的兵力二十四小时巡逻保护。
人力车在一座别墅前停下,罗祥走到镂花铁门外向守门人打了个招呼,便很快放行。罗小鱼紧紧攥住自己手上的包袱,深吸一口气,才稳住心绪跟上。
入眼是一个占地极广的花园,因天气尚寒,未见树木葱郁,百花齐放的美景,不变的唯有那座四射着水花的白色喷泉。坐落在花园中央的洋房灯火辉煌,亮如白昼。
踏入洋房,屋中的华丽气派更加令人炫目。客厅高悬一盏水晶巨灯,无数玲珑剔透的坠饰在屋中照出如水波般的粼粼光斑。复古奢华的家具排列繁多,整洁有序,如电话、留声机等一些当前最先进的电子设备应有尽有。
一个四十左右的妇人在桌前伺弄瓶中的花草,见有人进来却不欲起身。
罗祥堆上笑容,替罗小鱼引见:“小鱼,这是福妈,陶小姐的乳娘。”
罗小鱼连忙点头哈腰:“福妈好,我是小鱼,过来伺候陶小姐和您的。”
福妈冷冷淡淡地瞥她一眼:“姓冯的可真不尽心,派来的丫头年纪这么小,怎么懂得伺候人?”
罗祥满脸的褶子笑得更深:“福妈放心,小鱼是我的侄女,刚从乡下过来,是个能干的孩子,你有什么活就交给她做。”
福妈哼一句,到底是留给罗祥几分颜面,不再多言。
罗祥又带着罗小鱼熟悉环境,安排住宿。虽然福妈摆出的嘴脸令罗小鱼很不快,但当她看见下人房时,先前所有的担忧、憋屈烟消云散。
这么大的房全归她一个人住?她要流泪!她要痛哭!想不到她这辈子还能熬到睡软床的那天。自穿越以来,她穷怕了,苦怕了,现在生活质量总算是迈进了一大步。
罗小鱼放下包袱,迫不及待地在床上打了几个滚,突然听到房间外福妈在叫她,即刻绷紧神经,应声而去。
福妈趾高气昂地命令道:“小姐今晚去了‘花韵’,可能会晚点回来,小姐的药还在厨房温着,这几天都断不得,你必须等到小姐回来,伺候她喝完药才能去睡。”
罗小鱼初来乍到,当然要恪尽职责,好好表现,唯唯诺诺称是。福妈见她一副乖巧伶俐的样子,放心地留下她,自己先去睡了。
罗小鱼一个人拘谨地坐在客厅等候,墙上的石英挂钟已经指向午夜12点,那位陶小姐仍然未归,不由熬得她两眼发困,昏昏欲睡。
终于,屋外传来两声汽车的鸣笛,把她从瞌睡中惊醒。终于肯舍弃花花世界回来了?她暗地里吐槽一句,去厨房端药。
等她再回到客厅,却见门关处站着一对交缠的男女。男人背对着罗小鱼,紧紧揉着怀中女人的纤腰,俯首激吻,密不可分。娇小的女人整个被遮掩在他挺拔清硕的身影下,只能微微扫视到她烫蜷的长发,旗袍开叉处的瓷白肌肤。
忽听她嘤咛一声,涂染豆蔻的十指揉皱了他的背,红如血的颜色,与黑沉的西装形成强烈的对比。
卧了个大草?!十八禁!
陶小姐,不如你先喝药,再继续那啥?
终于长吻过后,男人一把抱起女人转身,恰好对上旁边石化的罗小鱼。她不得不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说一句话缓解气氛:“陶小姐,福妈说您今晚必须喝药。”
“哈哈哈……”女人听了,在男人怀里笑得花枝乱颤,脚上的高跟鞋应声掉落,显出一只白腻的玉足。她用手指轻点男人的额,撒娇道:“昭南,你听,她说我是陶小姐。嗯,轻点!”
女人的话很快湮灭在破碎的嘤咛中,男人只顾着低头在女人身上点火,根本无瑕看罗小鱼一眼,抱着她直奔二楼主卧。
额,好像被彻底无视了呢。
罗小鱼犹豫再三,还是跟到卧房门前,小心翼翼地开口再劝:“陶小姐……”话音未落,一个物件猛不丁地从房内抛出,正巧砸到她的脸上。
word妈,什么东西?胸罩!
城里人果然会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