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罗小鱼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旋即整个身体迅速冷却了下来。
他又斜起一笑,指尖撩过她被冷汗黏湿的额发,她已渗出了满头的汗水。
“我在问你,是不是除了我之外,还和其他的男人睡过!”
罗小鱼听清了,立刻惊慌失措地摇头:“我没有!我至始至终只有你一个男人。你要相信我,大帅。”
“哦,”他闻言,指尖摩挲上她的一点红痣——妖艳地似湮出的血滴一般,淡淡应道,“我该怎么相信你?”
罗小鱼撑起疲惫的身子,用纤细的胳膊勾住男人的脖子,主动吻上他凉薄的嘴角,宽阔的肩。
这次,她却边吻边发着抖,惊怖的泪水忽地流了下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男人究竟听谁说了什么?
陆昭南抬起她流满泪水的脸,似笑非笑:“怎么哭了?”
“大帅,我没有!你怎么能这样怀疑我?”
“好,你说没有就没有。”他自嘲般地笑了一声,擦干她的泪水。
夜已沉,陆昭南的手温住了她的腹部,罗小鱼躺在他的怀里,问他:“昭南,你感受到了吗?我们的孩子已经成型了,好像会踢肚子了。”
“恩。”男人漫不经心地答应。
“你以后不能像刚才那样吓唬我了,你之前明明答应过,会对我好,不会再让我受委屈了,是不是说过的话又要不做数了?”她耍赖般地嗔怪,声音如一根羽毛似的在他耳朵里轻挠。
陆昭南只是一笑,没有说话。
“大帅?”得不到任何回应的罗小鱼抬头,如同一只可怜的小动物,眼珠子在警觉地打转。她发现,撒娇这一招对他而言似乎也越来越没有效用。心中不禁冷笑:果然这个男人就是犯贱,得不到的东西偏偏想要得到,得到了之后却永远不会知道珍惜。
到最后,陆昭南只是冷淡地瞥她一眼,掖好了被子。
“睡吧。”
陆昭南用自己的胳膊肘做她的靠枕,相拥着一起沉入了梦乡。
自此,一切似乎过渡得了无痕迹。
又过了三个月,罗小鱼已近临盆了。
这段期间,陆昭南总是觉得心神不宁,心里像绑着一个秤砣,七上八下。最后,他收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里的声音很急很快,是董传新。
“大帅,不好了。”
一听到后面的三个字,陆昭南“刷”地坐起,因为他知道和“不好了”相关系的必定是罗小鱼。心跳漏了一拍,紧紧握住话筒,沉声问:“怎么了?”
“二太太从楼梯上摔下来了,现在送往了医院,情况不太好。”
“什么?!”陆昭南勃然大怒,疾言厉色地骂道,“她现在还怀着身孕,你们是怎么看人的?废物!”
“是是是……”董传新吓得冒出了眼泪和鼻涕泡,他有一种预感,或许还等不到当上团长的那一天,他就要被上级枪决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好端端地怎么摔下来了?”电话那头仍传来雷霆般的咆哮。
“大帅,是这样的。大太太突然来‘清雨台’看望二太太,我们拦不住,然后二太太就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等陆昭南匆匆赶到的时候,霍景时正站在病房外,惊慌失措地迎上来。夫妻二人多时没有见面,他瞥都没瞥她一眼,就擦肩而过。霍景时却死命抓着他的袖子解释,布满的泪痕欲滴不滴,衬着憔悴的脸色惨白如纸。
“大帅!我听说她要生了,就想着来看看她,我没有推她!是她……是她自己故意要从楼梯口摔下来的。那个女人是个疯子,她连你的骨肉都不在乎,只一门心思地想害我!”
陆昭南掰开对方的手,冷冷道:“来人,送大太太回去。没有我的命令,以后不准踏出院门一步。”
“是。”身后的方宿领命。
说罢,再不看心如死灰的霍景时一眼,直接开门入内。
罗小鱼躺在病床上,将脸藏在枕头间,看到进屋的男人,她顾自坐起来,凄凉地唤了一句:“大帅!”
陆昭南没有说话,径直坐到床边,他凝视她的眸子沉得太黑,黑得简直辨别不出里面的任何情绪。
罗小鱼梨花带雨地哭诉着,泪水如断线的珍珠一颗颗地砸在被子上:“孩子?!我们的孩呢?”
“孩子没了!”他平静地叙述着一个事实,黑色的瞳孔在急剧地收缩。心中的痛苦使他撕心裂肺,仿佛被几百把利刃不断地凌迟,表面却愈发不动声色。
这种痛苦不单单是因为丧子之痛,更多的是因为这个女人的铁石心肠。
他早已不求她能心甘情愿地爱上他,可她竟然拿他们的孩子当做报复的工具。
她怎么能狠心到这种地步?
怎么能?
尽管心中风云变幻,惊涛骇浪,但到了最终,他只是握了握她的手,和颜悦色:“你没事就好。”
她想要的戏码,他会陪她继续演完。
只要,她还愿意留在他的身边。
罗小鱼扑身进入他的胸前大声哭泣,陆昭南一顿,立时收紧了怀抱。
“昭南,是那个女人!是那个女人害死了我们的孩子。她嫉妒我,然后她就把我从楼梯上推了下来。她好恶毒的心,我还怀着你的孩子,她怎么能这么做?”
“昭南,我们的孩子死得好惨,决不能就这么放过她!”
……
陆昭南听着女人一句句的控诉,面色却是沉静如水,尽管抱着这个温热的身躯,他却感觉好像抱着一团烟雾,一团从来不属于他,也永远抓不住的烟雾。
“那你想怎么样?”他终于开口问道。
“杀了她!我要她死!”罗小鱼信誓旦旦地从他怀里抬起头,目光流露出刻骨的仇恨。
陆昭南闻言,不禁斜起一抹自嘲的笑,她终于把心里话说出口了。近一年的准备,对他诸如此类的虚与委蛇,只为了现在说出的这一句“我要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