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她怎么样了?”宋恒阳拄着拐杖站在那里,有些吃力地问道,连续几天的劳累和失眠让他有些体力不支,腿上的伤更严重了。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擦了擦额头上的岑岑汗珠,长舒了一口气:“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好好静养几个月就可以了。”
宋恒阳悬着的心一下子着了地,但还是有些紧张地问道:“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只要这几个月安心休养,没什么大问题,”医生半戴着口罩,有些心有余悸,“她也算是命大,一般伤得这么重的病人,意志力差的就挺不过来了。”说完叹了口气离开了。
宋恒阳望着手术室的门口看了许久,随即从口袋中掏出手机,轻轻划了几下拨出去。
“喂,给我查一下那天晚上的车祸……”
入夜时分,灯火通明的林宅。
林振豪翘着二郎腿坐在意大利进口沙发上,左手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根香烟,一口一口地吸着。
门口传来“咯噔咯噔”的脚步声,林振豪微微抬眼,叫住了正往里走的林之瑶。
林之瑶今天打扮得极为精致,她刚陪顾季南出席了一个晚宴,一晚上的觥筹交错让她有些头脑昏沉。
“过来。”林振豪把香烟在烟灰缸里捻灭,板着脸说。
林之瑶顾不得脱下束缚了自己一晚上的高跟鞋和晚礼服,就恭恭敬敬地走到沙发旁坐下。
“季南最近怎么样?”林振豪沉声问。
“他挺好的,顾氏集团的股票也很平稳,最近他有融资的打算……”林之瑶一一细说了关于顾季南的一切。
林振豪听完后满意地点了点头,“之瑶啊,你也不小了,既然这婚已经定下了,就得早做打算。”
林之瑶当然知道他这话的含义,无非是想让自己赶紧嫁过去,好用顾氏的资金来帮助林氏周转。
虽然林氏看上去家大业大,但早已不如从前,前些年受到金融危机的打击,过了这么多年都没有缓过来,和空壳也差不多了。
而用顾氏来弥补林氏这个无底洞,也就只有林振豪能想得出了。
林之瑶有时候还在想,为什么这个人选不是周临清,华都和周氏的资金差不多能抵得上三个顾氏集团了,况且顾季南之前就是一个平头小子。
而如果林振豪选定的人真的是周临清,那她就不用违背自己的心意去爱一个自己不爱的人了。
可是后来她才知道,从她被林振豪领走的那一天起,她和周临清就已经走上了相反的道路,而周家则是林振豪最大的禁忌。
或许林振豪愿意为了倾覆周家而牺牲所有。
“好。”林之瑶嘴上的口红早已掉没了颜色,干涩的唇角被扯得生疼,那一瞬间似乎连眼睛都开始疼了。
但她还是笑得那么灿烂,就像几年前在孤儿院那样,不管食堂阿姨和其他小朋友怎么欺负她,她总是在周临清面前笑得这么肆意,似乎可以把所有的痛苦都吞没。
而那些痛只有她自己可以体会得到。
没有人可以感同身受,即使是面前这个看上去慈眉善目的商人,也不过是为了他那触手可及的利益奔波操劳,没有人真正为了她而喜怒。
眼神之中是掩饰不住的悲伤和落寞。
周临清不在的日子里,许匀卓一日三餐都准时到公寓陪苏微漾一起吃,每次带来的都是上好的大餐。
“再这样,我非吃胖了不可。”苏微漾说着便吞下一块牛排。
许匀卓一边拿刀叉替苏微漾切好牛排,一边含笑道:“临清警告我不把你养胖十斤他就饶不了我。”
“得了吧,对了,我在家快闷死了,什么时候可以出去走走啊?”苏微漾一脸的不情愿。
自从她流产之后,她就没有出过门,而且周临清临走前把家里的电视和电脑的网线都掐了,她的手机也被换成了座机,叮嘱她这几个月一定要好好休息。
于是她每天只能喝喝茶、看看书、养养花,简直像是个隐士。
许匀卓当做没听见似的继续给苏微漾倒水,苏微漾拐了一下他,他的手一个不稳,水杯顺势掉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你怎么心不在焉的?”苏微漾有些疑惑。
许匀卓拿起了扫把,一边收拾一边说:“你在那叽叽喳喳的,乱得我直头疼。”
“这一两个月都不能出门,你身子太虚弱了,最近风大。”许匀卓把碎玻璃倒进了垃圾桶,还反复检查地上有没有漏掉的玻璃碴。
苏微漾撇了撇嘴,有些不太高兴:“坐月子都没有这么严格吧?”
许匀卓的脸色变了变,但还是没说什么,趁着转身放扫把的功夫调整好了情绪。
舒汶在手术后第三天从重症监护室转到了普通病房,宋恒阳专门为她选了一个向阳的VIP贵宾病房,比他自己住的都要好一倍。
“我住多人间就好了……”舒汶小心翼翼地说,生怕说错了什么又惹恼了宋恒阳。
宋恒阳仍旧拄着拐杖,他把拐杖放在一旁,坐在了沙发上,看着躺在病床上依旧虚弱的舒汶,有些于心不忍地说:“你就安心住在这儿,医药费都给你交过了,想住多久都行!”
舒汶的眼眸轻轻合了合,眼角有些湿润,“谢谢你。”许是有些激动,她的声音有些怪怪的。
宋恒阳大喇喇地笑了笑:“谢什么?等你好了还得照顾我呢!”
他们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那天的事情,或许本来就是舒汶错了,但后来又是宋恒阳错了,但现在谁对谁错都不重要了。
舒汶甜甜地一笑,然后闭上了眼睛,沉沉地睡去。
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经历这些,心里的压力和害怕也是常人体会不到的吧。
宋恒阳静静地从房间里出去,关上了房门。
他在门前伫立了一会,似乎在为之前的事情道歉,这是他独特的认错方式。
有时候或许是他自己太过心高气傲,又当惯了大少爷,脾气和习性难免太过直接,不过能忍受他的也就只有苏微漾了吧。
她怎么样了呢?
宋恒阳暗自想着,好久没有联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