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汶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怜地看着宋恒阳,在外人看来,宋恒阳简直像个压榨下属的黑心老板。
“别这么看着我!心烦!”宋恒阳没好气地说,他的腿还有一点疼,斜靠在墙上瞪了舒汶一眼,想让她闭嘴。
舒汶原本哭哭啼啼的声音减弱了许多,轻声哽咽着,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像犯了错的孩子一样站在墙角。
“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监视我!”宋恒阳没有再大吼大叫,尽足了绅士风范,他合了合眼,语气极为平静,“走吧。”
自从上次他被人跟踪后,他就特别抵触别人像看犯人一样看着他,而且他还没有弄清楚上次背后宋恒远到底有没有插手。
舒汶猛地抬起头,眼睛里蓄满了泪水,盯着宋恒阳看了许久,紧咬的下唇已经渗透出滴滴血珠,流进嘴里,一阵咸涩的滋味。
她机械般地点了点头,拿起地上散碎的东西,仓皇地逃也似的离开了病房。
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后,宋恒阳才轻轻睁开眼睛,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
索性他躺下,用被子蒙住头,沉沉地睡去。
他是被楼道里嘈杂的熙攘声惊醒的,他皱着眉,一把掀开了被子,听到门外焦急的人声一阵阵传过。
他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口,看到有两三个医生正匆忙地跑出去,他扭头问旁边站着的一个护士:“怎么了?”
“离医院不到一公里的马路上,有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出车祸了,现在都赶过去抢救了。”护士的脸上也满是担忧。
宋恒阳看了看已经跑得没影的医生,“哦”了一声,转身走进了病房,但又猛地转过头来,“那个女孩穿什么衣服?”
“我也不知道,不过听救急电话说,那个女孩拿着一个行李包,身高大概在167-170之间,头部、腿部大量出血。”护士说道。
宋恒阳握着拐杖的双手一紧,呼吸有些急促,“是不是快到了?”
“应该先抢救,还得过一会儿回来吧。”护士看着宋恒阳帅气的侧脸,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宋恒阳的额头冒出了一丝冷汗,他掏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可是等了一会儿传来的只是“嘟嘟”的忙音。
他有些气急败坏地把手机塞回去,手上的力气大了几分,往楼梯走去。
“哎、哎!你别走啊!”护士连忙抓住宋恒阳,揽住他的胳膊,让他动弹不得。
“受伤的人可能是我朋友,我得去看看她!”宋恒阳有些焦躁地说。
那个小护士拽着他胳膊的手紧了些,“你现在这样去了也帮不上忙,还添乱。”
这话说在了刀刃上,宋恒阳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双拐,沉沉地叹了口气,恨不得一拳打在墙上。
最后他还是闷声走回了病房,但是护士还是不放心地站在门口,生怕宋恒阳再跑出去。
“你走吧,我不出去了。”宋恒阳低沉着声音说,他现在的心情低落极了。
护士还是不放心地看了几眼才离开。
宋恒阳又给舒汶打了好几个电话,可都没有接通。
最后他还是站在窗前,看着楼下大门处的动静。
直到有辆救护车缓缓驶进医院,他才暗暗舒了口气。
如果不是他,舒汶也不会离开,更不会路上遇到车祸。
过了一会儿,他出去问了护士那个女孩的状况。
并不乐观。
颅内大量出血,产生血块压迫脑神经,而且腰腿部受伤也比较严重。
“她在哪儿?”
“在急救室。”
不由分说地,宋恒阳拄着拐坐了电梯下去,往对面楼的大厅里冲。
他面无表情,但是心里多紧张只有他自己知道。
等他来到五楼急救室门口时,头顶鲜红的“手术中”三个大字还摆在那,他的心仿佛被利器割了一下,双手抖了一下。
他缓缓坐在长凳上,两个拐随意地扔在一旁,他的双手深深插入头发里,指尖直抵头皮。
他现在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如果他昨天没有对舒汶大吼大叫,如果他没有让她滚,如果他可以再包容一点,可能事情也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他紧锁着眉头靠在椅背上陷入了沉思,最近接连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一件接着一件,让他应接不暇。
而他的脑海中也不时映出舒汶那低头红脸的温柔表情,还有她吃瘪时赌气的样子,如果舒汶真的出事,他不会饶了自己。
“舒汶怎么样了?”宋恒阳抬头看见了西装革履的宋恒远锁着眉走过来。
原来有几个热心的群众帮她收拾了零碎东西并报了警,警察在她的随身物品里知道了她的身份,但是一直联系不上她的家人,只好找到了她在宋氏的上司宋恒远。
宋恒远去警察局简单了解了情况就来到了医院。
“不知道。”宋恒阳垂下了头,沉沉地说。
“为什么派人监视我?”过了半晌,宋恒阳咬着后槽牙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脸色阴鹜,似乎时刻就能爆发一般。
“恒阳……”宋恒远叹了口气,在隔着宋恒阳一个座位的距离坐下,“上次你出那事,父亲很担心,他怕你再出去惹事,所以派我看着你。”
这样一番话,也确实像极了关心弟弟的兄长的语气。
“呵?是怕我出去惹事,还是怕我找到你联手顾季南对付我的证据?或者是不想我插手公司的事情?宋恒远,老子他妈现在腿都断了,还把我当犯人一样看着,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儿小心思?”在手术室门前,宋恒阳刻意压低了声音,他不想打扰里面的医生。
宋恒远的身体动了动,声音有些干涩,“恒阳,我真的是出于你的安全考虑。”
“派个丫头片子看着我,也是你考虑的一部分?”宋恒阳冷笑。
宋恒远一时哑然,但又很快缓过神来,缓缓地说:“女孩儿心思细腻,照顾得周到。”
宋恒阳没有再开口,他又想起了舒汶的确是在无微不至地照顾他,随叫随到,哪怕是他的一些无理要求她也认真地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