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往电梯走,莫终垠又打了个哈欠,偏了偏头看繁萸,目光触及背在她肩上的小背包,他漫不经心地问:“买菜去啊?”
谁带背包去买菜啊摔!
繁萸已经开始习惯他偶尔蛇精病发作了,便淡定道:“不是,去学校报道。”
莫终垠人高腿长,为了配合繁萸的步伐,他走得懒懒散散,慢吞吞地迈着步子。他伸手勾上她的背包,往上拎了拎,轻飘飘的。
“还没到开学时间吧?”
繁萸拉了拉背包肩带,说道:“大二生报到时间早一些。”
两人已经走到了电梯前,莫终垠闻言,正按按钮的手顿了一下,接着收回手拨了拨额前的发,一脸不信地望向繁萸:“你?大二?”
她上次明明跟他说她十八岁的来着,十八岁难道不是刚上大学吗?
说实话,要不是真的是大二生,繁萸也是不信自己这样子是已经上大二的。
电梯门打开,繁萸走了进去,莫终垠紧随其后。
繁萸点点头,道:“对啊,我初中跳级了。”
她很聪明,脑子特别好使,所以学习起来也不吃力,甚至还慢慢把没学的知识给学了。
初一寒假,繁萸寒假作业早早做完,在家闲得发慌,恰好到姑姑家拜年,姑姑家有个读初二的表姐,她没事便把表姐的数学卷子做了,没想到一对答案,近乎满分。
于是,就因为闲着没事做的那张数学卷子,繁萸跳级了。
但是繁萸表示这真的是个意外,她也真的只是无聊而已。
莫终垠上下打量她一番,眯着眼道:“看不出来啊小朋友……”
电梯到达一楼,繁萸先走出去,出了单元楼后被莫终垠叫住。
她转身,男人又向平常那样弯着眼睛和唇角,冲着她笑,跟个智障似的。
他说:“你都不跟我说再见的吗?”说着,他摆了摆手:“再见,小朋友。”
繁萸也摆手:“再见。”
停了一秒,她又笑嘻嘻地道:“王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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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学校后,繁萸先给水花打了个电话,她撑着太阳伞站在L大的大门口,等着电话被接通。
好一会儿,电话才被人接起,那头女孩子的声音带着怨气:“繁小萸,我还在睡觉!”
水花同学已经熬夜成瘾,有课的时候凌晨一点多睡觉,没课的时候凌晨三点多睡觉,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繁萸则不一样,她的作息时间极有规律,晚上准时十点睡觉,第二天七点起床。
她今天起得早一些,此时也不过八点半,对于水花来说,现在早得很,所以被繁萸这一通电话吵醒,她有些哀怨。
繁萸无视她的怨气,有些兴奋地道:“我马上就能见到你了,好开心!”
水花翻了个身,闭着眼睛仿佛下一秒就会睡过去,她嘟囔着:“你昨天就见过我了。”
昨天两人本来打算出去逛街购物,逛了还没多久,因为太阳太毒并且到饭点了,就随便找了家餐厅点了些东西吃,吃完饭后想继续逛来着,结果却是被晒得找了家星巴克,一坐就是一下午。
繁萸依旧兴奋:“我过来宿舍找你好吗?你有没有锁门啊?锁了的话记得给我开门。”
水花困死了,繁萸说的话一个字都没进耳朵里,迷迷糊糊“嗯”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繁萸收好手机转身进校门,走了一段路后便听身后远远传来一道男声:“繁萸师妹!”
唉?
繁萸转身,迎面有个全身黑的人朝她跑来,看不太清楚他的样子。
她抬头望了望挂在天空发光发热的大太阳,又把目光放在那个小跑着过来的黑衣人身上。
黑色吸热他不知道吗?
这样子穿会中暑的吧?
她往路旁的梧桐树下站,等着那人过来。
黑衣人由远及近,繁萸也看清了他的样子,板寸,剑眉,单眼皮,眼眸明亮,鼻梁挺高,模样挺好。
那人在她面前停下,微喘了几口气,笑着看她,眼睛闪着光,一看便是阳光开朗的大男孩。
他开口便问:“师妹,你还记得我吗?”
繁萸仰着头,认真看了看他的脸,但是并没有什么印象,便实话实话:“不记得,师兄认识我?”
闻言,黑衣师兄的眸子暗了暗,有些小失落,原本亢奋的声音也低了几度:“我叫程然,你入学的时候我帮你把行李送上宿舍的,还有一次遇到你,我也有跟你说话的。”
去年新生入学,程然在校门口迎新,一眼就看到了这个可爱得像个娃娃一样的女孩子,于是第一次有了心动的感觉。
很可笑,也很不可思议。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一见钟情,总之在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觉得这个女孩子是他要保护的。
于是他上前帮忙把她的行李搬上她的宿舍,后来又拦下她向她告白。
他以为她多多少少会有些印象,哪知她根本就不记得了。
繁萸真的不记得他了,入学那会儿的确有个师兄帮她的忙,帮她找宿舍,帮她拎行李,还顺带着跟她介绍了一下找宿舍途中经过的建筑。
但是繁萸一般看人都是要仰头看的,那位师兄挺高的,她仰着头看他累得慌,便也没怎么看过他,所以她压根就没怎么看清他长什么样子,就算看清了,她也真记不住。
“抱歉啊师兄,我真的记不得了。”繁萸鞠了个躬表示歉意,接着又问:“你之前有跟我说话吗?说了什么?我看看我能不能想起来。”
繁萸看见黑衣师兄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脸也好像有些红。他不太敢看她,半晌才道:“我……念了句诗,《凤求凰》。”
《凤求凰》?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繁萸想起来了,就是那位在她人有三急时拦住她给她念诗,然后她上完厕所才后知后觉明白他意思的师兄。
繁萸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想起来了。”
程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低着头看繁萸。
面前的女孩子真的可爱得过分,小小的一只,看人的时候睁着纯澈的大眼睛看得专注,无论是什么样的表情都是有些呆呆的,却不呆板,简直要把人萌化。
“你想起来了啊?那……你是什么样的想法?”程然问完咽了咽口水,抿着唇紧张地望着她,眼中带着满满的期待。
繁萸不是没有被人告白过,她长得好看,性格也好,还有点儿天然呆,很容易引起人的保护欲,尤其是中二时期的男孩子总有些英雄情结,所以向她表白的人还挺多。
超长的反射弧导致她一听弯弯绕绕的话脑子便不能及时转过弯来,等过了有一段时间了她才能明白过来。
繁萸也不是不懂这些事情,她知道他们是在向她表达喜欢,可她不喜欢。
此时虽不是正午,但那轮明晃晃的太阳也挺晒人。
太阳光从树枝缝隙中穿过,被割成一块块的光斑,繁萸站在树荫底下外带撑着一把伞都觉得有些热。
黑衣师兄整个人暴露在阳光下,连点遮罩都没有,繁萸默默往后退了几步,想着给他空点儿地。
他穿得那么吸热,她真怕他闷坏。
然而程然却因为她往后退的动作有些受伤,在他看来,她退的那几步就是直截了当的拒绝了。
他突然想起某首歌的某句歌词。
——你退半步的动作认真的吗?小小的动作伤害还那么大。
果然,下一秒就见女孩子拉了拉背包肩带,认真地道:“没什么想法。
繁萸的神色极其认真,除了认真,再也看不出别的什么,就好像她只是在回答一个稀松平常的问题,而不是在拒绝别人的告白。
她拒绝人的时候都是这个表情,自己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她想得很简单,拒绝人也要认认真真的,不能让人觉得她是在开玩笑。
程然盯着她那张瓷娃娃似的脸,想要从她脸上找出哪怕一点点因为拒绝他而愧疚的神情,这样他最起码能安慰自己她对于自己的告白心中还是起了些波澜的。
然而并没有,她仰着头平静地回望他,而后鞠了个躬:“没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师兄再见。”
繁萸说完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后又转身,犹犹豫豫地开口:“那个……师兄,大热天的,深色衣服就别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