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这不是你的错。”莫尚霖握住维依冰凉的手，想要给点温度给她。
“难道这是孩子的错？”维依正视着他，之后低头笑了笑，“如果可以，我希望能生下她。”
“依依，我们还有小朔。他还小，你忍心看着他为你难过？”她可以不在意他，但是一定不会忽略小朔。
维依愣了下，是啊，她怎么能忘了小朔，怎么能让小朔替她担心呢？他也只是这个孩子，突然一只手覆盖在她手背上，“依依，原谅我的自私。孩子，以后也会有的，况且我们已经小朔了。”
“你今天带我来这儿的目的，就为了让我放弃孩子？”维依了然，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大费周章。
“不是放弃孩子，而是这个孩子与我们无缘。”莫尚霖纠正道。
“有什么区别，到底还是不能让她生命得到延续。”维依抽出手，头靠在了座椅上，“我想去医院，听听医生怎么说。”
莫尚霖也知道依她的性子，没那么容易放弃，点了下头，说：“别担心，不管怎样，我都会陪着你的。”
维依听了他的话，心下一动，当初她等这番话等了多久，可是现在她不再需要的时候，说出来扰乱她的心。维依扭过头，看着窗外的风景一掠而过。
这是维依第二次见到尹航，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看到他们也不意外，只是脸上的表情有点严肃。
“弟妹，把检查报告给我看一下。”尹航看一脸拘束的维依，请她入座后，淡笑着说。
“好。”维依把报道递给他，纵然做好心理准备，但是涉及到孩子，她的心情仍然是忐忑的。
“大致的情况，我想，尚霖应该告诉你啦。”尹航翻看完检查报告，抬起头问道。
维依点了下头，“嗯，如果我坚持要留下孩子，是不是意味着我从此失明？”
“根据现在的情况，我不能保证完全是，但是百分之八十会是这样的。孩子在的话，药物方面要控制，而且也不可以动手术，这样就会错过最佳治疗时间。”尹航顿了下，扫了眼站在维依身旁的男人，“医院会尊重你们的选择。”
“我明白了，谢谢你。”维依礼貌地起身，道谢。
莫尚霖正要跟上去，尹航叫住了他。
“有什么话快说！”莫尚霖担心维依，生怕她会怎么样。
“呵，看来你还真的动心了。”尹航幸灾乐祸地说，“不过，尚霖，这段时间，不管弟妹做出怎样的选择，你都要尊重她，毕竟我想当事人会更难受。”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莫尚霖难得露出难过的表情。
“你什么时候开始替异性着想了？！”莫尚霖说完这一句话，就跑出去追维依。
尹航握着钢笔，无奈地苦笑，脑海中闪过一个女人的脸，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是不是到点了，我们去学校接小朔吧。”维依上了车，很淡定自若地跟莫尚霖说，脸上已经没有了忧伤。
莫尚霖皱了下眉头，一般这样，代表着她已经做好了决定，而且谁都动摇不了。
“尚枫说，他过去接小朔。”莫尚霖马上说道，好一会儿才说：“依依，我们说会儿话吧。这个孩子……”
“你不想要这个孩子？”维依反问道，眼睛很柔和，却让莫尚霖感到难受。
“依依，不是不要孩子，是不能要！反正我们已经有小朔了。”只要有一个孩子就够了，如果有第二个，会更好，但是没有他也不奢求。
“医生说，孩子很健康，一直都健康地活着。”维依轻轻地抚摸了下肚子，“小朔一个人太孤单了，多一个伴会好一点。”
“小朔怎么会孤单，他有同学和悠悠。”莫尚霖越听越觉得维依这话头不对劲，她这是要选择失明吗？
“那不一样的，就像你跟尚枫一样，这种情意哪能跟朋友同学比较呢？尚霖，我刚开始还担心，不过如果能让我失明，换取孩子的生命是很值得的。如果是你，你会不愿意吗？”维依笑着问道。
莫尚霖愣了下，如果他知道只要他失明，就可以让自己孩子活着，那他自然愿意，只是如果孩子与依依选择，他做不到让他的妻子为了孩子选择失明？！
“依依……”莫尚霖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维依却做了个停止交谈的手势，“好了，小朔快回家，我们去商场买点菜，回家做饭。”
莫尚霖看着维依，维依看着窗外的车流，好一会儿他才启动车子离开医院。
维依在厨房做饭，小朔在做作业，莫尚枫有点无聊，想找莫尚霖聊天，看到他的扑克脸，忍不住小声嘀咕，“这是跟嫂子吵架了，脸这么臭的！”
“尚枫。”莫尚霖听到莫尚枫的小声嘀咕，忍不住叫了他一声，莫尚枫马上应道：“到！”
隔了好一会儿，看他大哥在沉思，不理会他，他郁闷的说道：“大哥，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你不说话，搞得我心里七上八下的。”
“你也不小了，什么时候来公司上班？”莫尚霖锐利的眸子盯着莫尚枫道。
“大哥，你知道，我不喜欢中规中矩的上班，你就饶了我吧。”莫尚枫举起双手投降道。
“算了，公司交给你，我也不放心。”莫尚霖烦躁地揉了下额头。
“大哥英明啊！”仔细品味一下莫尚霖的话，又觉得不对，“大哥，公司不是有你吗？干什么要交给我打理？”
“等你有了家庭就知道了。”莫尚霖起身，走到厨房门口，看着在里面忙碌的维依。
莫尚枫张了张嘴，又闭上，最后摸了摸鼻子，果真是有了家庭就不一样了。
维依全神贯注地做饭菜，丝毫没有注意到站在门外的人，只想着在她能看到的时候，尽其所能为小朔做几顿饭菜。
如果是平时，他看到这样的情景会觉得很幸福，只是现在却是满满的心疼。她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做饭啊？他以前之所以会离开她，就是因为他知道，她会好好的活着。但是，谁也想不到，她居然会自杀？！若不是知道有了小朔，她……或许就……
孩子对她这么重要，他甚至想过，如果要了她的命，来护住孩子，她估计也是愿意。他该拿她怎么办？
维依做好一样菜装碗，正要端出去的时候，看到守在门口的莫尚霖，愣了下，倒不是因为他的突然出现，只是因为他脸上的表情或忧伤或纠结。她从来没有从他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不过略微一想，也能够猜到他想什么。
“你把菜端出去，等下就可以开饭了。”维依不由分说把菜塞到了他的手里，“小心烫。”
“依依……”莫尚霖想说些什么，维依直接说道：“我现在在忙，你先出去吧。”说完，又开始翻炒下一道菜。
吃完晚饭后，莫尚枫就被莫尚霖赶着回去了。
“今晚我来跟小朔讲故事，你忙你的。”维依对莫尚霖说道。
“好，我去书房。”莫尚霖轻点了下头。
“你讲到哪里了？”维依翻了下科幻故事，问道。
莫尚霖翻看了下，然后指着某一页，说：“讲到这里了。”
“你下次还是用书签好一点。”维依建议道。
“我是把整本书看完后，才讲给小朔听的，不需要书签。”莫尚霖如实回答。
维依：……
“妈咪，怎么是你给我讲故事的？爹地呢？”可能是刚找回父亲的原因，小朔特别喜欢跟莫尚霖相处。就像之前莫尚霖只要不回来，虽然他嘴上不说，但是眼神总会无意识的游离到门口，期盼看到他。
所以说，血缘亲情是最不容易割舍的，她之前抱着母子俩过一辈子的想法，对于小朔来说该有多么残忍。
“怎么，小朔不喜欢妈咪讲故事吗？”维依故意难过地说。
“当然不是，妈咪好久没有给我讲故事了。”小朔笑眯眯地说，那双眼睛囧囧有神，非常得可爱，以后她或许见不到他这么生动的表情了，她要把这些深深刻在脑海深处。
“妈咪，你怎么了？”小朔见维依不说话，担心地问道。
“没什么，这几天你爹地都有事，妈咪给你讲故事。”维依抚摸着小朔的头，翻开了科幻书，带着小朔遨游美妙的世界。
半个小时后，小朔就闭上眼睛睡着了。维依端详着良久，还是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小脸蛋，觉得还不够，她闭着眼睛一点一点的用手描绘他的面容，想象他平时的样子，忽然觉得很满足，以后带着这些回忆她也可以渡过每一个黑暗的日子。
直到她感觉到身边有人，才睁开眼睛，放下手。
“小朔睡着了？”莫尚霖放低了声音问道。
“嗯，睡着了，我们出去吧。”维依关了灯，只开了床头那盏灯。
“依依……”莫尚霖看维依要走，拉住了她的胳膊。她回头看着他，他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是看着她的眼睛。
“很晚了，我要睡觉了。”维依看着两个人交握的手，提醒道。
“嗯，一起吧。”莫尚霖原本是握着她的手腕的，最后手向下一滑，改为牵着她的手，“你有了宝宝，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你的意思是……”答应留下孩子了吗？维依眼里流光一闪，盯着他看。
“如果我不答应，你就会听我的吗？”莫尚霖反问道。
维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