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雪姨出来以后,骆颖和谭梅梅他们才过去看望恬芷柔。纠葛了那么久的往事,现在该是了断的时候了。
一群人挤在了稍显小的病房里,骆颖和谭梅梅对视了一眼,骆颖首先开口道:“芷柔,我们今天过来的目的,想必你知道了,你若是有什么疑问,你尽管问,我们会把我们所知道全部都告诉你的。”
“你们坐下来说吧。”恬芷柔话刚落,雪姨就搬了椅子放在了她们面前。
骆颖把椅子移到了病床头,谭梅梅紧跟其后。
“我就是想知道当年我父母是怎么惨死的?”让她从小就失去了父爱和母爱。
“当年国家要扫除黑势力,你父亲就是其中一个。”骆颖说完,看了谭梅梅一眼,“而当时正好是梅梅的男朋友,也就是她现在的老公莫振钢,作为行动队的队长,前去剿灭他的。”
恬芷柔目光清幽,说话的声音有些缥缈,“我知道,我看了那时候的报道,就是因为剿灭了我的父亲,所以他才会登上B市市长的宝座。”
谭梅梅不悦恬芷柔话中有话,正要开口反驳,骆颖却拉了下她的手,让她冷静下来。
骆颖平静地看着恬芷柔,点了点头,“你说对了一半,就算当年没有莫振钢在,剿灭你父亲的也会有其他人。因为只要他一天是黑社会的老大,就注定会有这样的结局。所以为了避免悲剧,所以我们才劝你的母亲离开你的父亲。可惜,你的母亲已经完全是为情所陷,根本就听不进去我们的劝告。”
“那我应该感谢你们吗?”恬芷柔面无表情地问道,“如果不是我母亲的一意孤行,或许就不会有我,也不会有后来,莫家和林家的灾难。”
“小柔。”老人一听,担忧地看着她。
“不过这世界上的事情岂是能按照我们的想法而进行的。你的出生,也许是命定的。直到现在,我脑海中还在回想着倪静那天跟我说,孩子已经没有的事情。”骆颖叹了口气,但是终究还是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好,如果说我的父亲该死!那我的母亲呢?她可是你们的好朋友,你们怎么忍心这么伤害她呢?”恬芷柔冷静下来,又开口问道。
“是啊,我们是把她当成好朋友看待,但是她呢?从来都没有把我们当成朋友看待。”谭梅梅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我不知道你听谁说的,完全扭曲了事实。”
“梅梅,你别激动,我们今天过来不是要解开以前的矛盾吗,别生气。”骆颖好脾气地说道。
“骆颖你总是这样。”谭梅梅看着恬芷柔一脸茫然,只好开口道:“没错,我们三个之前是很好的朋友,但是自从你母亲认识了你父亲之后就变了质了。她经常欺骗我们,害得振钢受到伤害不说。有一次,她居然把骆颖关在一个黑屋子里,险些把她活活饿死在里面。若不是我们及时赶到,说不定……你说,你的母亲有把我们当过朋友吗?”
恬芷柔微微张开了嘴,眼神无辜地看着雪姨,雪姨揽住了她的肩膀,反驳道:“不可能,我看着静儿长大的,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不可能?自从她认识了田军,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谭梅梅把关于她们之间过往一些东西甩在了恬芷柔她们面前,“你们自己看看。”
“还有一点,我们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你母亲的命,哪怕她这么伤害我们。那是因为你的父亲怕死,直接拿着你的母亲替她挡枪,你知道吗?”谭梅梅不顾骆颖的阻止,把这些话都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病房里突然一阵寂静,只有急促的呼吸声在流动。
“不是的,不可能,倪静她说她很幸福,那个男人对她很好,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的。”雪姨一个哆嗦,跪在了床头。
“知道你们不会相信我们空口说的一切,还好我让振钢把当年田军无意中被录下来的话保留了下来。”谭梅梅把那个录音笔播放出来。
声音有点嘈杂,但是里面之人的对话还是可以听得清楚。
“军哥,你真看上那个娘们了。”一个声音稍显浑浊的人说道。
“玩玩而已,再说,那个女人有个叫谭梅梅的朋友,本来我是想利用她的,可惜她太清高了,不好搞。正好就利用那个傻女人,反正她自己送上门来,不要白不要。”这个声音不用说都知道,那是田军的。想不到她的父亲居然是如此不堪的男人,而她母亲所以为的爱情,居然是这样的悲哀。
“静儿呀,你好糊涂啊,你居然为了这样一个男人,葬送了年轻的生命,大好前程。若是我知道那个男人这么对你,我就不该劝你跟他在一起,都是我不好!苍天啊!”雪姨突然激动的跪在地上,头重重地磕在地板上,恬芷柔慌忙制止她,“姨婆,你别这样,妈她一定不会怪你的。”
“小柔啊,姨婆对不起你。”雪姨看着恬芷柔,突然悲怆地说道。
“姨婆,你没有对不起我,若不是你,我一定会沦为孤儿,都不知道会沦落到哪里。”恬芷柔俯身抱住了老人,“没关系的,现在还来得及,我们可以一起离开B市,或者回乡下也可以,你不是一直想回乡下吗?”
“不是的,小柔,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你本可以在孤儿院里快乐的长大,或者在那儿找个好人家,不用从小到大都背负着仇恨长大的。都是我的错,让你承担了这些。”雪姨仍然跪在地面上,不顾地面的冰凉。
“姨婆,你先起来啊,你的脚有伤,不可以跪在地面上。”恬芷柔实在没有力气拉起老人,只好向骆颖和谭梅梅求助。
骆颖和谭梅梅会意,忙上前拉起了老人,骆颖安慰了几句:“现在误会都解释清楚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也别太难过,保重身子比什么都重要。”
“我错了,真的是大错特错,老天爷就惩罚我这个老太婆吧,不要将过错算到小柔和孩子身上。”老人仍然情绪激动,恬芷柔见状,抱住了老人,眼里带泪的说,“姨婆,你快别这么说了,若是没有了你,我可怎么办呀?”
“小柔啊,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都瞒着你。”老人苍老的手抓住了恬芷柔,“其实你是个孤儿。”
“姨婆,我知道,我知道我是个孤儿。”恬芷柔以为当年的事情对她打击过大,所以才会一时神经失常。田军和倪静都不在了,她自然是孤儿。
“小柔,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老人知道恬芷柔误会了,“其实,你的生父生母不详,我是在孤儿院把你带回来的。”
恬芷柔突然松开了老人的手臂,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老人。
骆颖首先反应过来,问道:“你是说芷柔不是倪静的孩子,那倪静的孩子在哪里?”
“静儿的那个孩子,一出生就被医生诊治为夭折,她为此整日不吃不喝,精神恍惚,我为了让她能够恢复如常,特地抱养了一个孩子。”事隔多年,说出当年的事情,也没有想象得那么困难。
“原来孩子真的没有了。”骆颖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只是下一刻,看到恬芷柔把所有的东西都扔在地上,疯狂地说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小柔,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老人流着泪抱住了恬芷柔,“都是我毁了你的人生,你怪我吧。”
“为什么我已经认定了我是有父母的人,现在又要告诉我,其实我是没有父母的?”恬芷柔忧伤地说道。
“我……对不起,小柔,我以为说出来会好一点。”老人没想到说出来会是这样,早知道就不说了。
“那我爸妈在哪里?”恬芷柔茫然地说道。
雪姨一时说不出来,骆颖和谭梅梅对视一眼,由骆颖开口安慰道:“芷柔,你也别难过,只要他们还在,我们就一起帮你找。”
“找他们?”恬芷柔突然苦涩的笑了笑,“找他们做什么?他们都抛弃了我,我还要他们做什么?既然他们都不要我,为什么要生下我?!”
病房里静的出奇,隔了好一会儿,骆颖才说道:“或许,你的父母是有什么苦衷也说不定,你先不要那么悲观。”
“是啊,如果要找人的话,尚霖也可以帮助你。”谭梅梅笑着说。以前觉得恬芷柔不讨喜,看到就讨厌,现在反倒觉得这个女孩挺可怜的。
“谢谢你们,不用了。”恬芷柔真心诚意的道谢。
“芷柔,如果你愿意的话,就留在B市,这里小依和茗举都在。你和孩子在这边也有个照应。”骆颖看茗举放不下她,想着能劝恬芷柔留下来那就好了。
“我不知道,我现在好乱。”恬芷柔觉得现在什么都不愿意去想,只想一个人静一静,“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下。”
“小柔,不管你做出怎样的选择,我都会陪着你的。”老人握着恬芷柔的手道,之后跟骆颖和谭梅梅一起退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