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嵩也没有因为那天的事情,继续跟维依置气,第二天又恢复了温和的样子,跟维依有说有笑,还说今天天气好,就出去散散步,呼吸下新鲜空气。
维依只敢走那条平坦的林荫小道,不管走崎岖的山路。
宋嵩还很好兴致的做了一个花环,让维依戴在头上,维依只是想让宋嵩开心一点,就很顺从的从他手上接过了花环,戴在头顶上,转了一圈,“怎么样,好看吧?”
“很好看,我给你拍一张照片。”宋嵩说着又拿起了他那天修好的手机。
“行了,都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了,干什么总爱拍照。”维依实在受不了了,本来她就不爱拍照,宋嵩时不时拿着手机对着她,她就觉得别扭。
“谁说的,现在的大爷大妈都喜欢发朋友圈,只是拍一张照片算什么。”宋嵩才不管,抓着维依拍了几张,表情都不算自然,宋嵩也只能作罢。
但是很快的,维依发现宋嵩爱抓拍她,她有点无奈地看着宋嵩,“宋嵩,你最近好奇怪,干什么那么喜欢拍照,人家拍照喜欢拍美景,你倒好,天天喜欢抓拍人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啊,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就连她自己都糊涂了。
“没什么,留个念想。”宋嵩说这话,语气有点悲伤。
维依没听清,不确定地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时光易逝,只有拍照能够留住自己年轻的瞬间。”宋嵩话刚说完,维依就用打量的目光看着他。
很快从他手上抢过他的手机,“既然是这样,那不如我帮你拍几张,在你老的时候可以缅怀一下。”
宋嵩直接用手挡住了他的脸,“维依算了,我不爱拍照。”
“就拍一张了。”维依一点儿都不妥协,“你拍了我那么多张,我只要求一张,不过分吧?”
“我们拍张合照吧。”两人僵持了一分钟,宋嵩妥协道。
“先拍一张你单人的相片,等下我们再一起拍。”维依才不会轻易上当,给坐在轮椅上的宋嵩连拍了几张,然后两个人又合拍了几张照片,最后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那些人是谁,杨叔的朋友吗?”维依远远就看到杨叔送两个男人出来,不禁问道。
“不是,安装网络的人。”宋嵩笑着说。
“安装网络?”这里这么偏僻,要安装网络,那得费多大的功夫啊?
“是啊,这样你就可以和小朔琳琳他们通视频了。”用手机流量还时断时续的,连了网络就方便了。
“你什么时候有这个想法,我怎么没有听你说起过?”维依随口问道,没等到他回答,她就问了杨叔WiFi密码,用手机连了网络。
宋嵩看着她欢喜的样子,忍不住勾唇笑了。
看着她给米霓打电话,讲完了电话,就给米霓发了个视频通话,对方很快接了。
“嫂子,终于能见到你了。”米霓开心的说道,就差喜极而泣。
“米霓,你的气色越来越好了。”维依笑着说,“双胞胎们在干什么?”
“他们刚吃饱,又睡过去了。”米霓把手机屏幕对准她的双胞胎儿子。
“这么大了,以前见到他们,还是一丁点大呢。”维依比划着,眼里闪过泪花。
“可不是吗?”米霓也回道,“你要不要跟小朔和琳琳讲讲?”
“好,他们在吗?”维依轻声问道。
“在客厅,你等下。”维依听着手机里的杂音,心里有点紧张,他会不会也在呢?这么多日子以来,她最怕见到他了。
“妈咪……”还没有见到人,就听到小莫琳尖叫的声音,之后见到谭梅梅抱着小莫琳。
“妈,琳琳……”维依看到小莫琳眼睛都湿润了,她的宝贝女儿,真的挺想念她的。
“妈咪,琳琳好想你啊,你什么时候回来?”小莫琳用手摸着手机屏幕,“你快点回来了!”
“嗯,妈咪也想你呢。”维依按耐住冲动,跟小莫琳聊了几句,谭梅梅也会偶尔插话,问一些她的近况,多照顾自己之类的话。
“小朔在吗?”维依没看到小朔,连忙问道。
“哥哥在房间写作业。”小莫琳回答道,“等下……”小莫琳抱着手机,屁颠屁颠的来到了小朔的房间,“哥哥,妈咪要见你。”
小朔点了下头,以为是电话,没想到是视频,“妈咪!”
“嗯,在写作业吗?”维依轻声问道。
“写完了。”小朔笑着说,“妈咪,你什么时候回来?”
维依的心再一次刺痛了一下,她多么想回去,只是……宋嵩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了他的房间,不过维依想了想,还是抱着手机,走进了她的房间。
“过段时间,去看看你和琳琳。”维依也只能这么说了。
“妈咪,等暑假来了,我带琳琳去找你,好不好?”小朔问道。
维依自然很开心,答道,“好,我不在你们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照顾好你的妹妹。”
“妈咪,你是不是不打算回来了?”小朔敏感的捕捉到维依的话语,问道,“爹地,他最近也是很晚回来。”
终于还是说到了他,维依深呼吸一口气,笑着问道,“你爹地怎么样了?”
“嗯,就那样吧。”小朔说完,又想起了什么说道,“我听叔叔说,爹地经常去B大,他说那是你跟爹地认识的地方,他就在那儿发呆,有时候是半天,有时候是一整天。我以为那里有什么好玩的,有一次让叔叔带我去,去到那儿好无聊啊!可是爹地却能够在那儿呆那么久,妈咪,你说那里有什么好啊?”
童言无忌,或许在孩子眼中,那里只是一片树林,对于他们来说,那是回忆,满满的回忆。
“妈咪,你怎么了?”小朔无辜地问道。
“没有,我在想,你爹地说不定有什么事情还没有想清楚。”维依勉强的笑笑,“以后,如果你爹地在那儿,你就跟他说,该回家了。”
“我跟他说,这是妈咪说的。”小朔点了点头,“妈咪,你一个人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会的。”维依苦涩地说道。早知道视频聊天,会让心情低落到谷底,还不如一开始不聊天呢?
莫尚霖一直都在B大等着她出现吗?万一她不出现呢?他是不是要一直等下去?
想到这里,维依闭上眼睛,直接倒在床上,还要往下想的时候,宋嵩敲了敲房门。
“进来。”维依赶紧坐起来,看着推着轮椅进来的宋嵩。
“这么快就聊完了。”宋嵩随口说道,手里不知哪里拿来了一束花,插在了维依的花瓶里。
“孩子们都有他们的事情要忙。”再聊下去,她的心都要碎了。强烈的想念之情,都快要逃出她的心房了。
“想他们吗?”宋嵩突然认真地问道。
维依愣了下,点了下头,“抽个时间去B市看看他们。”
“维依,我曾经跟你说过,如果梨园还在的话,我就不孤独。”宋嵩露出淡淡的笑容。
“嗯!”维依不明白他为何要对她说这些,回想了下,他之前确实说过,点了下头。
“如果,我是说如果,梨树重新抽出新芽,你就回到他们身边。我有梨园,就够了!”他已经很满足了,在她陪着他的几天,他拍了许多照片,足以让他回忆一辈子。记忆是带不走的。
“不行,你现在……嗯,我是说,你一个人住在这儿我不放心。”维依本来想说他已成了残疾人,但这么说铁定会伤了他的自尊心,只好改口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是说我的腿脚有问题,你忘了,还有杨叔照顾我。我只是残疾,而不是废人。”宋嵩却笑着说,“我现在生活完全可以自理,相处的这段时间,你应该清楚。”
“可是,宋嵩……”这样的话,她会觉得自己没办法原谅自己的。
“维依,就这样说定了,我们每天去梨园看看,见证抽出新芽的那刻。”宋嵩不容维依拒绝道。
维依这一次保持沉默了,如果宋嵩是换了其他时间,或许她还可以再坚持,可是现在她却坚持不下去。是的,她想念他们,想迫切回去见到他们。
一个月后,梨园里果真抽出了新芽,维依当场哭了,不知道是为了宋嵩的成全,还是她终于能够去见莫尚霖而感到高兴。
“看来连老天爷都成全你了,回到他身边吧。”宋嵩一直保持着淡淡的微笑,脸上都是释然的笑容。她等这一天很久了,他也等这一天很久。
杨叔看着维依远去的身影,看了眼宋嵩,问道:“宋先生,你……何必要这么做呢?你知道这一批梨树一定会抽出新芽,所以才会对梨洛小姐这么说,你这么说不是明摆着把梨洛小姐推到别人的身边去吗?”
“杨叔,你不懂,B市才是她应该呆的地方。”宋嵩看着梨园深处,仍然是光秃秃,那些新芽,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够长成之前的参天大树,或许长成了参天大树,但是那又怎样?一切都变了味道。
有的时候,失去就是得到的过程,而得到也是失去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