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盛九在外面逛了一大圈再回太白楼的时候,掌柜的见她们走进来,恭敬道:“二位,君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了。”而后便带着盛九和赤练前往二楼的隔间。
掌柜的态度比昨日见到盛九恭敬不少,虽然同样是不卑不亢,但掌柜前后态度的细微差别盛九还是察觉了出来。
看来这家客栈还与君子清关系匪浅,盛九与赤练对视一眼,一言不发的跟在掌柜后面上楼。
君子清所在的隔间显然与普通的小隔间不一样,说是隔间,其实已经可以算是一个房间了。
房间里点着熏香,极其舒适,盛九嗅了嗅,发现有提神的功效。
而房内的布置高雅,桌椅摆设与装饰字画一看便知皆不是凡品,这显然不是一间对外明码标价的客房。
赤练一进房间就压低自己的呼吸,刻意当做背景板一般,一个杀手最善于的不是刺杀而应该是隐藏。
“如你所见,太白楼是我的产业。”君子清见盛九四处打量,主动开口承认。
盛九默,早知道是君子清的,她应该不给钱的,给沅琅的五千两显然还没有用完。
亏了亏了。盛九暗自盘算。
“不管你住多久,太白楼都只收你一百八十两银子,不再收费。”君子清显然看懂了盛九在想什么,挑眉笑道。
盛九哑然,觉得君子清洞察人心的功力太强了。
想了想,跟君子清绕弯子也只是让他看笑话,随即直接开口问,“你找我来有事?”
君子清向来就欣赏盛九的直爽,没有朝中人那么多弯弯绕绕。“只是想问你,过几天京都的柒轩拍卖会去不去。”
盛九不解,拍卖会?那是什么?
“柒轩阁每年都会举办,奇珍异宝均可拍卖,价高者得,柒轩阁从中抽取费用。”君子清解释道。
其实最开始拍卖会仅仅是用来拍卖珠宝首饰的,因为柒轩阁原本就是靠卖珠宝首饰给朝中大臣的家眷而发家。
至于他们的老板,君子清也未曾见过,只知道很是神秘,在京都这么多年,只出现在人们眼前三次,这个拍卖会也是由他想出。
越到后面,拍卖会出现的首饰越发不尽人意,本以为柒轩阁会从此萧条下去,哪知道拍卖会突然更改了规则,从一开始的只拍卖珠宝首饰,变成了一切皆价高可得。
仅仅改变了几个字,可是意义却不一样了。
天下之大,奇珍异宝之多,柒轩阁的柒轩拍卖会至此声名鹊起,后因其拍卖途中出现过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武林秘籍以及兵器,故而柒轩阁在江湖上也颇有名气。
至于这些,都只是记在君子清的脑海里,盛九不问,君子清自然不说。
倒是赤练有些印象,开口道:“可以去看一下,没准有你感兴趣的东西。”比如……灵丹妙药,天下奇毒。
盛九听懂了,扬眉,朝君子清点头道:“去。”
君子清神色淡淡,仿佛一点也不奇怪盛九的回答,只点了点头,身后沅琅便懂了,前去安排参加拍卖会的事宜。
盛九有时候就会觉得,有一个沅琅这样的近侍真的太方便了,不管什么事,只要主子一个眼神他便能准确无误的把事情处理好。
赤练是指望不上了,除非必要,赤练的话比盛九还要少,盛九心里琢磨着自己是否该去寻摸一个近侍回来。
君子清见盛九发呆,也不打断她,只专心的看着手里的棋谱。盛九回过神望了望君子清面前的棋盘,明显是个残局,白子苟延残喘,黑子步步逼近,即将成为定居。
君子清见盛九望着棋盘,道:“可看出什么名堂了?”盛九收回目光,执白子,轻轻放下。
看着盛九的动作,君子清瞳孔紧缩了一下,问道:“为何放此处?已接近是死局。”
盛九摇了摇头道:“不,突围。”
君子清眸色沉了沉:“黑子来势汹汹,如何突围?”
盛九固执的不说话,其实盛九在药谷三年并没有研究过棋谱,但是这盘棋在盛九看来,白子想赢就只能走那里,兵行险着。
君子清顿了顿,不语。
曾经,有个人也是如盛九一般固执的坚持突围,然后这个残局居然真的被她解了开来,君子清目光定了定,看向盛九。
她到底是谁?
君子清不知道答案,但是自盛九抬手放下棋子的那一刻,他的心乱了。
犹如一潭平静无波的水,突然被投进一颗石子,掀起阵阵涟漪。
君子清目光有些深意的看着盛九,盛九不解:“棋局有问题?”君子清摇头:“并无,只是这棋局这几年间只有寥寥几个人解开,所以我有些惊讶。”
君子清第一次直言自己的情绪,盛九也有些惊讶。她以为像君子清这样的人,都是极其内敛极其深沉的,事实上在今天之前君子清确实一直都神色云淡风轻,让人摸不着他的具体心思,没想到这会儿居然说自己有些惊讶,盛九是真的惊讶了。
君子清不管盛九的情绪,理了理自己的思绪,看向窗外。
正巧这时沅琅安排完事情回来了,盛九想了想在这儿也无事可做,不如回房间配她的毒药玩,于是起身告辞。
而赤练更是对回房间没有意见,赤练也想回房打坐调息,巩固一下自己的功力。
君子清见盛九告辞,正好自己也想理清思绪,便没有多说什么,任盛九回房了。
房间里,沅琅眼尖的发现棋盘上的变化,讶然道:“公子,这棋局……”想了想却不知道该如何发问,刚刚房间里就这么几个人,盛九身后的红衣女子一看便决计不会碰棋盘,那就只有盛九了。可是,盛九跟那个人并无半点相似之处啊!
君子清眼神望向窗外的树梢,半晌,沅琅听到自家公子喃喃道:“会是她么……”
那个他深爱却因种种原因不得不离他而去的故人,君子清不信任何人的话,自顾自寻了她三年。
“你到底在哪……”
沅琅见君子清眼神空洞,心里也有些伤心,三年前自从公子听闻那个消息,练功差点走火入魔不说,这三年也跟丢了魂一样的行尸走肉般活着,他们这些当下人的看见都觉得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