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清颜走了,赤练才盯着盛九问,“你没事吧?”
盛九知道她担心,摊了摊手道,“你不是看见了吗?我像是有事的样子吗?”
赤练的嘴角死死抿着,整个人显得极为紧绷。
“这一次不怪你,是我自己梦魇了。我没事,下一次你在见我如此,直接打昏了就好。”盛九抬手揉了揉胸口,疼的小脸都皱了起来。
“姑娘受伤了?”赤练见她如此要靠近查看却被盛九阻止。她自己的身体没有比她自己再清楚的了。
赤练站在一侧,停了一会儿还是说道,“以后,你还是不要随身带那么多迷药了。”
盛九失笑,她只是习惯释然,不过,她却没说,就算是没有毒药,自己可能也有办法弄昏他们几个。
她不愿意再纠缠这件事,“你今天去跟一下徐骁,看看有没有新的线索。”
赤练点头离去,临走又看了盛九一眼,盛九立刻乖顺的躺在,做睡觉的样子。
赤练这才离开,临走又吩咐君璃好生看着。
盛九倒是并不觉得困乏,却也不想动,闭着眼假寐,脑袋里却在想昨晚的事情。同一个梦如果频繁出现,那么便不可能是偶然,一定是有所预示,或者,原本就存在于记忆中,只不过自己忘记了。
盛九突然睁开眼睛,忘记了?她的确忘记了三年的记忆,她转头望向外面,突然开口叫到,“君璃!”
君璃瞬间推门而入,显然是一直守在外面。
“怎么了姑娘,又梦魇了吗?”
盛九定定的看着她,看的君璃浑身发毛。
“姑娘,是有什么事情吗?”君璃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因为盛九的眼神太过炙热,完全不同于平日里的清冷淡漠让君璃的心也跟着亢奋起来,那种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没事了,你出去吧。”
盛九最终却选择了放弃,问出来又如何,自己始终记不起来,那么别人说的和自己经历的始终无法等同。
君璃很诧异,她看着盛九的眼神迅速冷下来,犹豫着转身,犹豫着又立在门口望了盛九一眼。
阳光下,那人青丝如瀑,一身白衫,纤瘦苍白,眉目已经不复记忆中的样子,那茫然无措的眼睛让君璃第一次生出错觉,或许他们本不该来的。
君璃叹了口气,帮盛九关好门出去,还未转身就觉得一阵眩晕,随即意识全无。
盛九正揉着头,门吱呀一声又开了,她有些不愉,“不是让你出去了吗?”
“听说,你犯病了。”沙哑的声音陡然响起,盛九的身体瞬间僵直,她缓缓抬头,屋中站着一人,青天白日的依旧裹在黑色幕离之下。
“张霖宗。”盛九却很快叫出他的名字。
“我劝过你离开,为什么不听。”张霖宗显然丝毫不担心盛九会叫人。
也对,大白天的,谁都不会想到会有人闯入,赤练等人又被派了出去,相比此刻连墨奕辰的安排的暗卫也中招了。
“所以,你是来杀我的?”盛九问,问的很平静,她还记得上一次,张霖宗放弃了那半本毒经留下来的那句话。如果她不离开,她会亲手杀了她。
“你不怕?”张霖宗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盛九垂眸,似乎因为梦魇折磨的有些悲伤,语气也带了淡淡的自嘲,“其实不用,我很快也会死。”
张霖宗身形一动,人已经靠近盛九,伸出的手却是摁在了盛九的腕间,盛九不躲不闪,等他诊完才到,“如何?”
“很差。”张霖宗起身,幕离之内的眼神却是掀起了景涛巨浪。
盛九的脉象太古怪,他虽然只是个幕僚,可是,在成为墨奕辰的谋士之前,他的身份却和盛九如出一辙。
“是啊,很差。”盛九长长地叹了口气,突然有些感慨,“没想到这件事我能说的却是你。”
是敌是友不知,甚至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清楚的看到过张霖宗的脸。
“有人断言,我活不过三年,而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是去年的事情了。”盛九开口,张霖宗沉默。
他对盛九有一种颇为复杂的情感,因为那本源自于师门的毒经,因为墨奕辰的特别关注,因为刚刚的脉象。
“既然没有多少时日,为何要浪费最后的时光在这京都的我漩涡之中。江湖逍遥岂不是更为洒脱。”
“那你那?为何留在这里?”盛九突然反问。
张霖宗一怔,半晌没有说话。
“我不问你,你也无须问我。你我都有不得不留下的理由,你若杀我,也有人会护我,你们,个凭本事。”盛九恢复清冷,仿佛刚刚的悲凉从未有过。
张霖宗握了握拳头,手中有掌风汇集,盛九不动,外面也无人来救。
时间似乎凝固,过了许久,张霖宗突然转身离开,一句话都没再说。
盛九待他离开才猛地大口喘着气,藏在被子下的另一只手里,黑色的银针也缩了回去。
盛九计算好了张霖宗的掌风力道,计算好了,自己硬挨一存活的几率,也计算好了,沾上自己飞针毒药后张霖宗还能不能发出第二掌,可独独没有算到,张霖宗会突然选择放弃。
他是带着杀气而来的,盛九知道。
气息平复之后,盛九下床开门,探了探门口君璃的气息,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微风吹来,盛九才觉,后背一片凉意,原来是被冷汗浸湿了。
这种时时刻刻有被人取了姓名的感觉并不好,盛九眯了眯眼睛,转身回房。
赤练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从君璃口中得知有人闯入,吓得不轻。君迁更是自责的几乎要亲自鞭打自己。
盛九却很坦然,拿了一本书躺在躺椅上,等着赤练汇报。
“姑娘,今日徐骁未出现,可能是御林军正在全程搜捕,好像是说有杀手组织的人在京都肆虐杀戮,惹了圣怒。”赤练皱着眉头,她和徐骁都是杀手组织里出来的,她担心这祸端还是冲着自己而来。
“死了那么多人,皇帝不查才怪。你最近行动小心一些,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是有人刻意为之,可是我想不出目的是什么。”盛九有些懊恼地拿书敲了敲自己的眉头。
君穆突然开口,“引蛇出洞。”
盛九挑了挑眉,这个局她也如此猜想,可是,“蛇在哪里?”
君穆沉默,赤练也没再说话,倒是君璃突然来了一句,“君越不是说,那个什么巷子里有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