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玉乔一声又一声的叹息,最后才发现自己手中还拿着浇花水壶,想着活都干完了,还拿着水壶干嘛,于是干脆放下自己手中的浇花水壶,就地而坐,捶了捶因站立太久而酸痛的脚,忽然发觉有所不对,自己一个人说了那么久,怎么楚柳一点反应都没有。祁玉乔连忙抬头寻找着楚柳,只见楚柳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拿着浇花的水壶,跳舞般,旋转来旋转去,完全一副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模样,祁玉乔哭笑不得。
心中又不禁生出些许羡慕,自己要是也有这般的好心态就好了。人和人差别怎么可以那么大呢,作为小丫鬟和主子自然不可比较,谁能料想,同为丫鬟也可以拉出那么多的差距,算了算了,做人要看得开,过好当下便行。“楚柳,你在干什么呢,我们的活不是都干完了吗?”楚柳闻声回首对着祁玉乔甜甜一笑,“我知道,负责这片区域的小丫鬟刚才给我说她拉肚子,让我帮她浇一下花,我现在索性没什么事情,就帮她一把。”
祁玉乔见那个拉肚子的小丫鬟负责的区域还有三分之二的活没有干,楚柳一个人不知道要弄成什么时候,随即,祁玉乔也站直身子,拿起放在地上的浇花水壶,兴是受了楚柳的感染,也一蹦一跳的帮着楚柳一起开始为娇艳的小花朵浇水。楚柳从后往前浇,祁玉乔便从前向后浇,大约两炷香的功夫,两个小丫头在花丛中间相遇了,相视一笑,咯咯咯,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后花园上空。
祁玉乔环顾四周,看见此刻无人从花园经过,于是拉过楚柳的手,入手手背是一片滑嫩,手心有些点点薄茧。祁玉乔将楚柳的手拉至眼前,“楚柳,你的手真好看,白嫩纤长,以后我可以多摸摸你的手吗?”楚柳看着祁玉乔快冒星星的眼睛,无奈的觉得好笑,“行行行,被你这么漂亮的小美人牵着手,奴家的荣幸。”
说完朝着祁玉乔抛了抛媚眼,还似娇似噌的轻轻撞了祁玉乔一下,弄得祁玉乔漂亮的小脸蛋瞬间红得似猴儿屁股。“楚柳你个不正经的女子。”祁玉乔扭捏的一跺脚,“好了好了,不和你说笑了,忙了一上午了,趁现在没人从花园经过我们去那边柳树下歇歇吧。”楚柳揉了揉肩头,“行。”随即两人手牵着手蹦蹦跳跳的朝着柳树下行去。跑至一半时,“遭了,忘了带上浇花水壶,楚柳你先过去,我去拿。”
楚柳拽住正欲往回跑的祁玉乔,“算了算了,我们就小坐一会儿,别耽搁太久就行,没有事的,再说跑来跑去多累呀,走吧。”祁玉乔一踌躇,“行吧,那我们快去坐会儿。”柳树之下,两人背靠着背,头靠着头,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楚柳坐着坐着一阵困意袭来,快要坠入梦乡时,迷迷糊糊听着祁玉乔问,“楚柳你怎么一点也不羡慕她们那些到公孙玲珑那里去的丫鬟呀。”
楚柳呢喃,“有什么好羡慕的,当你经历过一些噩梦般的生活,有饭吃,能活着,还有可能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你就不会再羡慕别人了。”祁玉乔疑惑,“为什么这么说?”楚柳困意渐渐消退,想起自己刚来这个世界的那些不堪过往,缓缓开了口。
“我以前本来是在楚国大户人家当丫鬟的,有一天我家姑娘嘴馋,使唤我到城南新开的蜜饯店去买一些新口味吃食,那天我家姑娘心情好,赏了我一个玉镯子,我就想着都传城南治安不好,府衙管理起来也头疼,但有这么漂亮的玉镯子拿,自己走路再小心着点就应当是无事了。”
“可是人呀,倒霉起来喝口水都塞牙,好死不死的,我去买蜜饯的时候,正好有一群土匪在那里打劫,土匪头子看中我的花容月貌。”楚柳说到此处,极为自恋的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当场把我拉进店里,开始撕扯我的衣服,旁边一群小喽喽猥琐的把我和那个土匪头子围在中间,口中说着值得下十八层地狱的话。”楚柳想着那场景,不禁环抱住自己,身子微微开始发抖,祁玉乔见状一把将楚柳抱在自己怀中。
“楚柳我们不想了,也不说了,等会花园该有人来了,我们去拿着水壶回院子吧,也该用午膳了。回去晚了,吃的都被其他小丫鬟抢光了。”楚柳把头埋在祁玉乔的发间,嗅着那发香,缓缓道,“这些事我一个人藏在心里很久了,也该拿出来晒晒,不然该发霉了。”祁玉乔心疼的摸了摸楚柳的头,“后来呢?”
楚柳说,“其中一个小喽喽说等他们大哥爽快完了,让他们这些小的也沾沾光,还说我这张小脸蛋够精致,最后没被弄死的话,卖到窑子里面去,也能赚上一笔钱。”祁玉乔气愤的捏紧了拳头,“那群畜生。” “幸亏那蜜饯店的老板心地善良,最后一把火烧了自己的店,逼得那些土匪为保全自己的性命,不得不选择放弃我,我才得以保留清白。”
祁玉乔抱着楚柳的手紧了紧,“好了好了,都过去了,咱们不去想了,坏人自有天收。我们收拾一下,回去吃午膳吧。”楚柳睁着泪汪汪的眼睛看着祁玉乔,“倒霉事年年有,那一年特别多,我才从那群土匪手中逃出来,一位老大妈见我可怜,便带我回家给我换了身干净衣裳,还弄了些吃的,待在别人家里总归有些不好意思,我本打算帮着洗洗碗,结果那老大妈不知从何处拉出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侏儒男子,指着我说,我是他的媳妇儿。”
祁玉乔听着甚是同情,却又不知该怎么安慰才好,“幸亏那侏儒男子,只有几岁小儿的心智,我狠了心,用他作人质。所以啊,玉乔,我们能好好的生活着,就很好了,不用羡慕别人的生活,各有各的难处。”祁玉乔沉默着。